左右都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逞英雄的事大多都喜欢让别人去做。
虽然不知道如今的地府是否还有百年前那般可怕,但是只要想着是一件如此麻烦的事,一个个的都生起了退却之心。
原本有不少势力都是冲着这个武林盟主的宝座来的,即便真的当上了武林盟主也未必所有人都会听从你的吩咐,可是有了这个名头,总会是个很响亮的招牌,叫出去也好听。
但是,如今可能地府重出江湖,而以那位方嫣然方夫人所言,这地府是个行事相对张扬的组织,就看百年前他们做过的大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
从朝廷,到江湖,将整个大周搞得腥风血雨,即便是平日在江湖里名望甚重的老人们,此刻也都沉默寡言,似乎不愿再想起这些事情。
而作为武林盟主,若换做从前,那是声望,是名誉。可放到现在,会不会成为地府的靶子?谁也不愿意去试上一试。
方笑语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些原本对武林盟主之位有着势在必得之心的组织,竟然有了大半都打了退堂鼓。
不过,依旧有那野心之辈存有侥幸之心,想着地府或许不再如百年前那样可怕,想着地府或许不会以武林盟主为目标。毕竟盟主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诱人了,即便要面对魔教的挑衅,可却依旧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总之,先查清楚那妇人与孩子的关系,再谈其他吧。”龙王连忙打着圆场道。
身为大周武林的领军人物之一,龙王也是发怵地府的作风的,哪怕只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可从传说中那些后果来看,光是听着,他就觉着头疼。
但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只是示弱。毕竟除了大周武林中的同道之外,此刻还有来自大承和大裕朝的江湖人士在场,他也不希望大周的武林给人楼下胆小怕事的印象。
所谓的招子大了,丢不起那人。说的怕就是他们现在的状况了。
“叶公子还有方姑娘事后可有什么打算?”龙王随口转移着话题。
叶西辞摇摇头道:“我与夫人不过是为了瞧个热闹所以才偷跑了出来。就是想见识见识武林大会的盛况,之后便要回大裕朝了。否则若是耽搁时间太长,被师父抓了回去……”
叶西辞还配合着自己的话打了个寒颤,似是很惧怕自己的师父兼岳父一般。恐怕方剑璋也绝想不到有朝一日,真的会让他这个女儿女婿怕他一遭,哪怕是假的,是演出来的。
众人了然,倒也愉悦不少。如此厉害的功夫,换做在江湖中也是能横扫一方了,可也还是有着克星压制着,不知为何,众人都觉着心中舒服不少。
“距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两位倒是可在这鹿城好好玩上几日。不过,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是为了对付魔教魔头,还望武林大会那日,若是魔头出现,二位能够出手相帮。”龙王连忙说道。话里头有着几分客气。
“那是自然。”叶西辞点头,算是答应了。
又互相招呼了几句,各大势力各自散去。掌柜的颇不自在的坐着不动,他此刻被方笑语盯得浑身发毛。
“掌柜的可愿到房中与我夫妻二人聊聊?我二人初来乍到,许多不懂的事情,还需请教掌柜的。”方笑语的目光平静而慵懒,但掌柜的却就是在其中发现了不容置疑的命令,为了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掌柜的也算是能屈能伸,笑着就应下了。
此时在天字号房,叶西辞倚在窗边晒着太阳,方笑语坐在椅子上,手里头拿了本书,也不看,就像是看玩具一样的盯着对面的掌柜的。
掌柜的觉得自己置身于极地寒冰之中,被那目光瞪着,似乎连身上的血液都不流通了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自在的。
终于,被方笑语看的心怦怦跳的掌柜的忍不住开口,结结巴巴的说道:“夫人,书拿倒了。”
方笑语看了眼手中的书,那些倒着的字体依旧不影响她阅读,只是她也没什么心思读书,拿本书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给这个半路上想坑她一把的掌柜的一点心理压力。
“掌柜的刻意引起沐王府长老的注意,这是意欲何为?”方笑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很浅,眼睛看起来笑眯眯的,但却有凶戾之气暗藏其中。
“夫人……在说什么……”掌柜的眼珠子不由自主的转了转,别开了目光。
“掌柜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方笑语将手中的书放在腿上,随即身子前倾,神色骤然转冷,寒声道:“所以这是你们打算给本座一个下马威?以用来显示你们对叶书成的忠诚?”
方笑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掌柜的自然也不能再装傻,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求主上责罚。”
“怎么,觉着我初来乍到,念着你们是地头蛇,又是法不责众,所以不敢罚你?”方笑语的声音冷若冰霜,神色却平静无比。
“属下……不敢……”掌柜的咬着牙,心里头却别提有多后悔了。
他们其实都是二皇子留在大周的势力。这其中,有像他一样原本就是大周人,也有从大承安排在大周落脚之人,身份形形色色,没有什么特定的关联,所以也不容易被人怀疑。
要说这为二皇子,当真不是个吃素的料。他方一懂事,就从周灵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身体中留着一部分大周皇室的血脉,所以必须要为大周一统江山所付出一切。
但他从不甘心被人利用。五岁时就已经开始收拢自己的心腹,而后秘密得在大周布局。这其中,就包括许三的这家龙灵客栈,还有在江湖中已经拥有了一定地位的点仓楼,全都是叶书成在大周安排的棋子。
这些棋子,除了叶书成与其心腹,其他人完全不得而知。包括周贵妃,以及那个真正的二皇子也全不知情。
叶书成将此事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完善。纵然是前世与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方笑语,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皇权之路,却也不知道他竟然几岁时就在大周安排了这样的后路。
大周的老皇帝是个多疑之人,想要在朝廷中安插棋子,不是不能,只是极为不易,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
叶书成也试过,可惜大多被揪了出来,只有极少数几人还顽强的存活着,只是轻易也不敢跟叶书成联络,至今还没有发挥一个探子该有的作用。
于是,叶书成就加大了在江湖中的布局。
且隐瞒住了他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连他的母妃周灵都对此一无所知。
而大周的这些人,也只听从叶书成的吩咐。叶书成专门设置了与这些人联络之人,对于其他人的命令拒不听从。
至于他是用什么手段让这些人效忠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和这些效忠他的人才最清楚了。
掌柜的原本就出身大周,很早就跟随父母来到了鹿城,家中经营着一间小酒馆,卖些家酿的小酒来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倒也并不拮据。
只是,他有着一个江湖梦,以为自己是天地的主角,便一心想要闯出个名堂来,只是在江湖中碰壁碰得多了,棱角也就被磨平了不少。
而就是在他最为回信的时候,有人给了他帮助。
当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不过是个几岁的娃娃时,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可是当得知自己的主子的身份时,他又觉着这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争夺皇位需要付出无限的时间,他知道即便到自己死去或许也不能看着主子一统天下,但他可以为自己的儿孙留下后路,所以他便回到了鹿城,这个大周城镇中最为江湖气儿的地方,将家中的酒馆儿一步步发展成了鹿城最大的客栈,四处结交江湖侠士,也为主子探听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消息。
可是,噩耗突然传来。
前些日子,传出了主子被人杀死的消息,为此,他们龙灵客栈与点仓楼几乎全乱了分寸。后来,就有之前负责联络他们的人称,会有一个女子前来接手他们的势力,一切都保持不变,只是将效忠的忠心从原主子那里转移到这女子身上便是。
刚听到这样的命令,他们都是极为不服气的。不仅仅是他,还有点仓楼的那些些都是如此。
原本,主子年纪小,但是身份特殊,跟着他还有盼头。可如今,不仅仅换了个比原主子年纪更小的,还是个女子,叫他们如何能够心甘情愿付出忠心?
于是,听闻新主子要来大周时,他们就联合起来商量了一番,反叛倒不至于,但也要给这位小姑娘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命令的。
所以,计算着这位新主子可能要到的时间,这几日里他一直都亲自在堂前看着,之所以亲自接待这二人,也是因为他认出了方笑语这个新主子的面貌。
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收到了新主子的画像,所以那面目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
方才突然可以大声说话引起沐王府沐老的注意,其实也是他突然想出来的,倒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借着沐老的身份与能力来挫挫她的锐气,可谁知这女子年纪不大,气势倒凌厉,只是一个目光,竟就将沐老原本的威胁之言给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虽然有龙王的关系在里头,可若是这位新主子没有实力,龙王爷不会为她出头不是?
其实,在他刚刻意引起沐老的注意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当时是一时脑子抽了,就这么做了,可想想她之前刚刚将那红袖城的城主给一针钉在了大门上,这实力若是要找他的麻烦,他这不是自己送上去找死吗?
再加之他突然间就想起了那老沐王之死似乎是与针有关,偏偏自己这位新主子就是用针的,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他当然知道新主子这年纪不可能是杀死老沐王的凶手,但长辈呢?若真的有关联,或许会直接得罪了沐王府也说不定。
这新主子未必就怕了沐王府,但是凭白招惹仇敌,还是由他招致的,恐怕事后算总账,他得死上一千八百回了,还会连累自己的后人与家族。
所以现在他姿态放得很低,什么下马威什么不服气的,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说到底原主子能将自己的仇恨交托给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女子,就足以见得这女子不简单了吧?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武功看不出深浅的男子护着。
“不敢?我就瞧着你们胆子大的很。原本我就不想趟叶书成这趟浑水,若不是想着你们对我的计划也算是有点用处,他叶书成的死活和冤仇有与我何干?你们还真当我稀罕他那点势力?既是不服气,我便允了你们各自为战,不必听从我的命令,你们各做各的,谁若能帮叶书成报了仇,也算你们主仆一场的缘分了。若是报不了仇,那也无妨,人都死了,还想着那点仇怨做什么。你可以走了,顺带告诉点仓楼那群人,本座就不陪你们疯了,你们自己玩去吧。”方笑语一脸无所谓的重新拿起手中的书,这次终于没有再拿倒了。
虽然方笑语说的无所谓,且这无所谓还逼真无比,但掌柜的可就不能真的当做无所谓了。
他们原本的行动本就是建立在原主子的计划之上的。别看他们现在过得挺滋润的一样,其实却不然。至少点仓楼已经被人怀疑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传言流传于江湖。
为了不连累龙灵客栈一并被怀疑。他与点仓楼已经很久没有再联络了。即便武林大会要在鹿城举办,点仓楼也来了,可却并没有住在他的客栈,而是另寻了一间别的客栈住着。
这个时候,新主子要是真的不管他们了,或是之后将他们的老底掀出来,他们再想在大周立足,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朝廷江湖两头得罪,他们还能何去何从?
“求主上恕罪,是属下一时糊涂做下做事,属下任凭主上责罚,还请主上不要弃我等而去。”许三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让自己嘴贱,如何?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掌柜的叹息,当下属的就不要跟主子对着干,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容易伤身又伤心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