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如絮这一怒之下,这巴掌在桌子上拍的十分响亮,登时手腕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疼的龇牙咧嘴,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腕还未完全恢复,急忙将这只手背到身后甩了甩。妈的,老子手脚还未好,打是肯定打不过这顾王八,这叫老子怎么帮?
众人听见这声响,齐齐回头望向了他。王伯见劝不住,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心道,你小子闹吧,使劲闹,老头子我这把老骨头可不陪你疯了,但愿你这小子别玩过火。
蓝如絮望了眼那跪在地上正磕头的姑娘,满脸尽是晶莹的泪花,他也是心疼不已,当下走过去,想将她搀扶起来,谁知那姑娘却是不为所动,还是一个劲的磕头如捣蒜一般。
没办法,他只好无奈道:“我说姑娘,不就是一幅画而已嘛,大不了重新画一幅赔给他就是了,你何必行如此大礼呢?放心吧,就冲你刚才喊我一声大哥的份,这件事大哥替你做主了。”说完他就冲那姑娘轻笑一声,单眨了一下眼皮,示意她安心。
那姑娘略带感激的望他一眼,却还是没有起身,不过眼泪倒是止住了。
“赔?就她这样的贱民,她赔的起吗?”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姓顾的开口了。果不其然,蓝如絮一转头,就见那姓顾的满脸鄙夷的望着自己,蓝如絮心里恼怒,不过想起自己手脚不好使,却也不好发作,他旋即伸手指着顾公子手里的画卷道:“顾公子,你这手里的地摊货多少银子买来的?赔不赔得起,你总得说个价不是?怎么看,我也觉得你是个文人雅士,你在这等公众场所,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我都不希的说你。”
既然小爷我手脚不灵光打不过你,那我就跟你吊吊文袋子,看小爷我不玩死你,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地摊货?”顾公子脸色一变,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怒瞪他道:“你这刁民,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给我看清楚了,这《山水花鸟图》乃是徐先生亲手所画,价值百金,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人手中购得,你,你居然说是地摊货?”
“价值百金?”蓝如絮听的也是一惊,他虽然料到这姓顾的对苏大小姐献殷情肯定出手不凡,却没想到这姓顾的,为了泡妞竟然送这么贵的大礼,不过这姓徐的又是谁?难道很出名?
“哼,百金难求!”顾公子冷笑几声,轻蔑的说道。
妈的,你小子不是糊弄老子不懂画画吧?蓝如絮心里猜想了一下。想起方才云来阁酒楼的题字,想来石小妞应该是识货的,他便转头冲对面的石清寒问道:“石小姐,这画真的价值百金?”
石清寒见他问自己,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这画在刚才顾承业拿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人都是一起欣赏过的,她还惊叹过这幅画的趣÷阁法精湛,这《山水花鸟图》一看便知乃当世的佳作,定然价值不菲。不过现在她却疑惑了,难道这蓝公子不懂画画?
得到了石清寒的答复,蓝如絮惊诧了,日,你这顾王八出手可真狠啊,为了泡妞真是丧心病狂,简直令人发指啊,不过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看来你还是没领悟到泡妞的真谛啊,‘用最少的钱,泡最美的妞’,这十字箴言乃是高手泡妞的宗旨,你个傻叉,一看你就还处在泡妞的低级阶段,以后跟小爷我学着点。
听见这画真的价值百金,那跪在地上的姑娘顿时大慌,脸上泪花顷刻飞溅,连忙继续磕头道:“公子,小女子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您饶过小女子吧——”
这姑娘紧张的要死要活,不过这也难怪,她一身布衣打扮,估计也是赔不起这副画,若是有钱的话,也不会在这元宵节出来卖荷包了,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她也是家中拮据,才出来抛头露面的。
蓝如絮看着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心里也是不忍,便冲她轻声问道:“姑娘,这幅画你是否赔的起?”
小姑娘闻言哭的更伤心了,用力摇了摇头,啜泣道:“这么多银钱,小女子就是一辈子也还不清,还请公子发发慈悲,求求您了。”
唉,还真是苦命的人,蓝如絮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初来乍到也没钱,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妈的,钱钱钱,老子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既然自己没办法,也只好求助于宴席上的众人了,于是,他将目光在宴席上扫视了一圈。
方子怡没有钱,他自然是知道的,首先他就把方子怡过滤了;这石清寒跟自己也就一面之缘,一见面就借钱那也说不过去;那柳遇春自己也不认识,也张不开嘴;跟自己熟悉点的王伯,虽然不知道他在苏家身份有多高,但是看他那一脸的奸诈像,肯定也不会借钱给自己,唯一有希望的,就只剩下这苏家的大小姐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蓝如絮只好走过去,冲苏大小姐嘿嘿一笑道:“苏小姐,你看这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依我看来,你与这顾公子郎才女貌,凭你与顾公子的关系,只要你开个金口,想来这件小事就能圆满解决了,你看——”
他是看出了姓顾的正在追求苏鸢,而且这姓顾的还一个劲的对苏鸢乱献殷情,他觉着两人肯定有什么瓜葛,所以才这么说。
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苏鸢立刻恼怒道:“你这无赖,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难道自己猜错了?蓝如絮纳闷了一下,诧异的望着苏鸢,这才醒悟过来,感情是这姓顾的在单相思?我日,这马屁可是拍到马蹄上了,老子怎么这么背。
蓝如絮急忙讪讪一笑道:“苏小姐,刚才是我说错话,我该打,这账咱们回头算,你看——是不是先把这事解决了?”
苏鸢见他满口胡言,心里对他更是恼怒三分,不过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个姑娘时,心里也有些不忍,便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顾公子,这位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你看能不能——”
本来顾公子听见蓝如絮夸他跟苏鸢郎才女貌,心里有一丝得意,结果却听苏鸢斥责蓝如絮,心里瞬间有些不乐意了,便冷冷道:“苏贤妹,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若是你执意要为这贱民开脱,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苏家的生意——”
苏鸢听的一惊,立刻咬着嘴唇,不再开口说话了。
蓝如絮愣愣的望着二人,看他们打着哑谜,猜不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大概觉得苏家有什么把柄落在这姓顾的手上。妈的,你这王八蛋还玩起威胁来了。
见自己最后的靠山都倒了,蓝如絮只好无奈的道:“顾公子,这姑娘要钱却是没有,那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呢?”既然见这件事难以解决,蓝如絮索性将难题踢给了正主。
那顾公子沉吟了一会儿,盯着那姑娘看了几眼,突然面泛淫光道:“既然没钱,那也好办,就让她卖身到我顾家为奴为婢,来偿还弄坏这幅画的钱。”
在座的众人都是惊愕了一下,那跪在地上的姑娘听到这,却是一下摊倒在地,连起来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
妈的,就知道你个王八蛋不是个什么好货色,果然是个贱人,老子今天不整死你,我就改名换姓。蓝如絮心火大盛,立刻将那姑娘扶到椅子上坐下,拍了拍那姑娘的后背,替她舒了几口气。
他强忍怒火,冷眼怒扫一眼众人,见他们虽都是面露不忿,却都是没有表示,当下却只能在心里叹道,这就是古代啊,还真******是个好时代啊,人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能无动于衷?
蓝如絮哈哈大笑了两声,走到顾承业面前道:“顾公子,你这幅画,我觉得太便宜了。”
顾承业愣了一下,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这幅画,应该价值千金,万金才对!”蓝如絮阴笑两声道。
“哦?”顾公子闻言欣喜道:“想不到兄台竟对此画有如此高的评价,兄台当真是识货之人啊。”见他将自己的这幅画的档次提高了十倍百倍,顾公子心里登时眉飞色舞起来,将蓝如絮当成了识货之人。
蓝如絮又轻笑两声,拿起桌上那个盛汤的碗道:“顾公子,你那幅画可是被这只碗里的汤弄污的?”
顾公子现在正喜不自胜的又欣赏起那幅画,听见这‘识货之人’问话,立刻点头道:“正是,正是。”
“是你妈个头,老子艹你祖宗!”
在场众人正在好奇蓝如絮为何将那幅画说成价值千金万金,但看见眼前这一幕瞬间都惊呆了,原来是蓝如絮将那个盛汤的碗一下砸到了顾承业的脑门上,把他砸了个七荤八素,翻倒在地上。
蓝如絮虽然手脚未康复,但是提个碗的力气还是有的,见这一下未尽全功,他又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大碗,照顾承业的脑门咣当砸下去。
顾承业猝不及防之下,连中蓝如絮甩过来的两大瓷碗,脑中嗡的一声,两眼直冒金星,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脑袋上已经流出血来。
蓝如絮却觉得还不过瘾,又过来踹了他两脚,手上握着碗的碎片,抵在了顾承业的脖子上大声道:“你刚才不是挺耀武扬威么?来,你再给老子说一声让那姑娘卖身到你顾家,你他妈倒是说啊?”这几下痛殴这顾王八,让蓝如絮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在座的众人心中皆是一惊,都没想到这蓝如絮竟如此大胆,居然当众殴打他人,看他穿的与文人无异,怎么却好似无赖一般?
妈的,老子心里本来就不爽,你还偏偏要往我枪口上撞,我要不弄你,那我就不是我了。蓝如絮当下也不管别人的眼光,又照他身下踢了几脚,专逮脆弱的部位踢。
“这位兄台,还请住手——”那柳遇春倒是提前醒悟过来,急忙起身走过来劝解道。
蓝如絮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道:“怎么?柳兄可是要来帮这顾公子?”
柳遇春看他黑着脸,干笑一声道:“兄台误会了,我是怕你弄出人命,惹上牢狱之灾啊。”
这小子有点意思,明明是来劝架的,偏偏替我找了个借口。
方子怡倒是在一旁静静旁观,不发一言,似是对这样的事儿一点也不在意,石清寒倒是赶过来急切附和道:“是啊,蓝公子,还是住手吧。”
“住手?住什么手?你们在说什么?”蓝如絮嘿嘿一笑,故作不知道。
石清寒跟柳遇春对望一眼,皆是一愣,心道,你都把人家打成这样了,你说住什么手?
苏鸢也走过来瞪他一眼道:“你都将人伤成这样,你说住什么手?”
“伤人?我何时伤人了?苏小姐,你可不能冤枉我。”蓝如絮两眼滴溜溜的转动两下,又低头冲顾承业问道:“顾公子,我伤你了么?”说着他又将手中的瓷碗碎片又往顾承业的脖子上抵了几分。
“没有,没有。”顾承业被吓的不轻,哪里还敢否认,当下附和了一声。
蓝如絮嘿嘿笑道:“苏小姐你看,人家都说我没伤他,你怎么能怀疑我的人品呢?”
苏鸢见他如此无赖,分明是屈打成招,现在还贼眉鼠眼的偷笑,想起他刚才将自己与这顾公子说成一对,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声道:“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靠,你这小妞总跟我过不去,我该你的啊,哦,不过好像确实还欠你五十两来着,蓝如絮两眼一转,就解释道:“哦,苏小姐你说这碎碗片啊,我刚才吃汤圆的时候,觉得那汤圆皮太厚咬不动,这碎碗片就是我用来给汤圆削皮用的,你还别说,这碎碗片用起来还挺顺手。”
“噗——”云来阁包间里的一个白发老头,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对面一个老头满脸都是,嘴唇哆嗦着道:“我说苏老头,这宝贝嘎达你从哪里捡来的?”
这个苏老头,正是苏鸢的父亲苏序,他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得意的道:“怎么?你这老小子羡慕了?”
“我羡慕个屁,这小子跟你当年一样无耻,简直丢我们读书人的脸。”白发老头没好气的道。
“你这老小子少在我面前装清高,当年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苏序哈哈一笑道。
蓝如絮此刻正在与苏鸢扯皮,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另外两个老狐狸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