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之地,寒风侵肌,料峭极寒。
一条通往山峦顶峰的路途上,一人顶着风霜正在往山顶艰难的走去。他背后背着的竹篓里装着数道画轴,若非周身汇聚的灵力,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普通的书生。
“这个不行。”
“这个也不行。”
“这个勉勉强强。”
荀志文苦着脸,一边不断的搜寻着灵植,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如果不是有人出重金向他求画,他才不会跑到这来寻找那玄冰雪莲,然而他在这极寒之地逗留了数月,冻得浑身僵硬成块,连一丝玄冰雪莲的花瓣影子都没见着,只能寻些其他的灵植作为代替,却总是有几分不合心意。
远处的灵植枝节挺立,茎叶被冻在寒冰里,根根分明,勉强含有几分孤绝遗世的意蕴。荀志文抽出一副画卷将其徐徐摊开,手下运笔,对着这浅薄的意蕴竭力想象着绘出玄冰雪莲的模样。
一道狂风席卷过来,那株灵植却是很快就淹没进这茫茫的雪海之中。
察觉到脚下剧烈的震荡后,荀志文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雪山崩了!”
“真是晦气,连这种事都碰上了。”
“走了,走了,真是笔赔本买卖。”荀志文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他的宝贝画卷,就要离开这处荒芜之地时,远处一道白光乍起,疾速崩塌的雪块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紧接着竟是被一股玄妙的力量直接移送回了原本的位置。
满地莹白,玉雪纷飞,四下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空气中隐隐有幽幽的暗香浮动,清而浅淡,不动声色间已然醉人。
“你......”
在望向远处的一瞬间,荀志文甚至以为是这冰天雪地凝集了天地灵气,开出了一株玲珑剔透的雪莲,专门幻化成昳丽至极的仙人来迷惑人心。
冰雕而成的碎花一片片的落下,远处的那人立于山峦顶峰只是淡淡看过来的一眼,三魂七魄就好像被那双澄净的眸色摄入进去。
“喂,别走......”
眼见那人即将离开视野,荀志文急急伸出手想要挽留下远处的那人,然而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那道霜白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这空寂的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
荀志文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怔愣了半晌,心下激动异常,哆嗦着手指从背后的竹篓再度抽出一副空白的卷轴,将其徐徐摊在半空中。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么多的时日下来,他终于寻到了那不出世的玄冰雪莲。
半晌过去,饱蘸浓墨的毛笔却是一直停留在半空中,一滴墨汁沁于纸张上晕染出一圈圈的污浊纹路。
画卷本净,一经染浊,便再不得其中真意。
荀志文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被墨汁侵染的卷轴悠悠长叹起来。
这世上大道三千,倘若有的人是以剑入道,那荀志文走的便是以画入道的路子。然而以他数百年的修为,竟是无法绘出那人的一丝一毫的风姿。
这一刹那,他荀志文似乎从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丹青大手又变为了一名初学画技的低级学徒,怎么也不得窍门,怎么也无从下笔,甚至不能下笔,无论怎么下笔,对于那位仙人都似乎是一种难以言述的亵渎。
“要是能再见一眼就好了。”荀志文止不住的感慨道。
之后,荀志文不死心的在这冰天雪地一连逗留了数日,身上沾染的积雪都厚了几层,却是再没有见到那被他认作雪莲幻化而成的仙人。
“罢了罢了,算算时日,是时候赶去无涯境参加论道大会了......”
荀志文口中的无涯境悬浮于苍海上空,以天为鉴,以水为界。再加上位处中天,地势极为繁华,乃是多座仙门及秘境的交汇处。因此,几千年来,论道大会一直都是在此地举行。
一座清幽的茶楼内,一群散修聚在大厅内交谈着修炼心德。众人来自五湖四海,三山五岳,多种不同的思想相互碰撞,也算是一种开阔眼界的方式。
“诸位道友,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突破比起数年前要困难上不少?”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的确,遇到的瓶颈似乎越来越多了。”
“最近修真界的灵力似乎稀薄了不少啊。”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虚无之力一事虽然没有广泛流传出去,但修真界内灵力一天比一天的稀薄,修为一日比一日的难以突破,总有细心人猜测一二。然而众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分析了半天,什么也没能探讨出来,最后只得无奈作罢。
“不说这个了,你们赌这次论道大会将会是哪个门派获胜?”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纷纷来了精神,之前升起的困惑顿时被抛至脑后,他们乃是修为低微的散修,对于那些顶级的大门大派更是极为仰慕。
“要我说肯定是昆仑!”一人抢先开口,对着众人直接介绍起来。
“昆仑派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更何况,昆仑派有厉朗、司宇辰、千云天、晏明远、郁怜雪等诸多天才弟子,其中冷眼观天,挥扇谈笑的晏明远在外名气最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不一定,”立即有人反驳起来,“依我看,归一门也有可能。”
“归一门也有像范沁、李生、荀志文这样的天才弟子,真要比名气的话,其中观山绘地痴半生,丹青登天造仙境的荀志文在外名气比晏明远还要大一些,他的画那叫一个千金难求。”
“东衡派的危逸也不错啊,纵情纵逸纵欲,半醉半颠半狂。”又有人反驳道。
讨论半天,谁也没能说服谁,原来的话题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下却是越变越歪,渐渐从讨论各大门派的胜负变成评论各大门派的天才弟子了。
“你们说的这些天才在我看来都不如一个丹霞仙子,”一贼眉鼠眼的道人倏地邪笑道,眯起的眼中痴色尽显,“合欢宗的丹霞仙子,那叫一个美若天仙,当真教人念念不忘。”
此言一出,茶楼大堂内好一阵热闹,众人面上神色各异,不屑,大笑,嘲讽......
茶楼内,杂七杂八的交谈依旧在继续着,上到顶级门派,下到茅山小派都被众人拉出来仔细分析了一二。大厅内多的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交谈起来时端的是百无禁忌。
上了年纪的广陵道人奇道:“我记得天衍宗不是有个一剑斩苍天,一剑破九厄的元令么?怎么没人提?”
“道友这就有所不知了,那元令厉害是厉害,不过据说因为道心不稳滋生了心魔,被直接排除掉了,这次的论道大会根本无法参与。”
“那可惜了,这天衍宗大派底蕴其实还在,数千年前好歹曾是第一门派,就是人才萧条的实在厉害啊,之后只怕是要彻底没落下去了。”广陵道人叹息一声。
“那些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茶楼二楼包间内的肖兰梦愤愤道,她听不得天衍宗被他人这般诋毁,站起身就要走下大厅。
元柏赶忙一把拉住就要冲出去理论的肖兰梦:“小师妹,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次论道大会,天衍宗来的人除了元廉,元柏等金丹期弟子以外,多是一些低级弟子,大多是出来见见世面的。因此,他们天衍宗的人现在出门在外更得小心谨慎,不能轻易得罪他人,更何况,那些人说的未免不是事实。
“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个叫焚天阙的门派势头极猛。”
立即有人不屑道:“小门小派罢了,不成气候。”
“贫道知道那个龙翰,”角落内的多宝道人突然出声,“那就是个杀人越货,无法无天的狂妄之徒!贫道本想替天行道,杀了那龙翰,哪知那小子狡猾的很,从贫道手下侥幸逃过一命。”
“要是再让贫道见到那混账小子,定要将他一片片凌迟了......”事实上,多宝道人之前不但没能伤的了龙翰一根毫毛,甚至还差点在龙翰手下丢了一条小命,身上的财物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想到气处,多宝道人嘴上骂骂咧咧的,猛地站起身狠狠的砸了下桌案,原本的道人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就在多宝道人越骂越难听之际,脖颈一下子被人狠狠的掐住了。
多宝道人在见到来人后,浑身上下都抖成了簌簌的筛子。
“别杀我,别杀我。”
“我身上有宝物,我可以把宝物全都献出来。”
然而无论多宝道人如何求饶,身上堆积的肥肉依旧是被一片片的削落在地面上,几声惨叫过后,这胆小如鼠的多宝道人竟是直接吓得晕厥了过去。
众人被眼前血腥可怖的一幕震住,顿时明白多宝道人之前只不过是在说大话罢了。
天衍宗的众人在听到惨叫声后,齐齐往茶楼大厅中央看过去,在看清来人后,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茶楼大厅内伫立着的那道高大身躯,分明就是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龙翰。
“龙翰,又是你!!!”
见龙翰直接闯入包间,天衍宗的众人如临大敌一般,将手中的武器齐齐对准龙翰。
“龙翰,你过来作甚?”众人厉声喝道。
龙翰森寒的目光在众人之间不断梭巡着,却是迟迟没有寻到他要见的人,倏地问道:“左兮玄呢?他怎么没过来?”
龙翰一连抛出了数个问题,大有刨根问到底的架势。
从道观内出来后,每过去一天,龙翰心头就积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若不是左兮玄本事实在玄妙莫测,每每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走,龙翰恨不得不顾左兮玄的意愿强行将他牢牢锁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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