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渡与樊昊天二人走走停停,大半日过去,远处的天空开始挂上火烧一般浓艳的晚霞,灿金色的光线洒下,为万物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
“这位大侠,看你仪表堂堂,颇为不凡,不如来算一卦吧。”
突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掺杂着几分沧桑感。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这了无人烟,废弃破败的街巷尽头,远处极为偏僻的一角,竟是摆着一个小摊,桌案旁直立着一道锦面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算”这个大字。至于桌案后的那位老者,白面长须,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神神叨叨,仙风道骨的气质来。
“不收您的银钱。”见走近过来的樊昊天面容上似乎有几分犹豫,老者忽然又添上了一句。
“怎么算?”樊昊天开口问道。
“看相,测字,抽签,这三样均可,大侠任意选一样吧。”
“那就抽签吧。”樊昊天沉思片刻。
数根木制长签混杂一起振荡的簌簌声音响起,片刻后又停下,在从圆筒中取出一根木签时,冰凉的触觉瞬间袭来,只见那木签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宛若鬼画符一般,樊昊天扫了几眼,也看不明白,便将掌心中的木签递了过去。
一接过木签,那老者便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此签旭日东升,五行俱全,算的上是一支好签。”
“这位大侠,你平生虽是自命不凡,却是多受诽谤,近日恐逢大灾大难,不过如能容忍,必能成功,切忌冲动行事。”那算命的老者一手看着手中的木签,一手捋了捋白色的羊角胡须,点头晃脑的说道。
在说完这一番话后,老者也不去管樊昊天的反应如何,转头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姬灵渡突然说道:“至于旁边这位看不清面容的小友,不如也来试一试吧。”
“这位老人家似乎说的还挺准的,林湛要不你也试试。”将测算的结果与实际一联系,竟似乎都能对一一上,樊昊天心下一惊,隐隐有了几分信服。
“那我就测字吧。”清冷的声音,低低响起。
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起桌案上摆放的笔杆,行云流水间,一个“渡”字已然跃于纸上。
老者看着字帖的目光一凝,竟是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如何?”樊昊天连忙问道,他似乎比起姬灵渡本人还要关心测算的结果。虽然樊昊天对于林湛为何要写个“渡”字的缘由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好字啊,好字。”老者盯着那个渡字下意识呢喃道,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究竟如何?”见老者面上的神情似乎不大对劲,樊昊天心下一紧,再次追问道。
老者沉吟许久,似乎是在组织言语,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徐徐开口道:“观此字帖,简淡流逸,气韵生动,写下这字的人命格必定极为高华,此乃最上等的灵签。”
老者的这番话说的极为精妙妥帖,无意中暗合了姬灵渡的气质,然而这种解释只是浮于表面,实际上并没有说出最为关键的测算结果。
另一旁,在听到两人都是吉兆后,樊昊天不由松了口气,方才提起的紧张情绪这才渐渐消褪了下去。
就在樊昊天转身离去不久之际,姬灵渡淡淡看过老者一眼后,从袖中掏出些许银两轻轻放在桌案上,便也转身离去了。
看着姬灵渡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野内,那老者突然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如烟般消散在空气中,再难寻觅。
“可惜了,渡人不渡己,慧极则必伤啊......”
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抹红,残阳如血,占据了远端地平线上的天幕。
这条去往前阳镇的青石道路上竟是杂草芜生,一看便是长久没人经过,是以荒废了下来。枝节倏地咔擦一响,一道小巧的黑影砰的落在了前面的道路上,隐隐约约看过去是只云雀的模样。
然而上前查看时,却发现那只云雀竟是毛发凌乱,双目紧闭,小小的身体已然冰凉僵硬了。一只鸟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呢,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前阳镇的人怕是早已......樊昊天紧紧盯着眼前的鸟许久,面上阴晴不定,迟迟不出声。
“生死有命罢了。”似乎是看出了樊昊天的想法,姬灵渡出声提醒道。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又能听进去多少,还是得看樊昊天自己了。
从前在前阳镇这里本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车马与人流,而现在,四下只有一片萧条荒凉的景象,隐隐透着不祥的气息。
一排排木质陷阱,尖端挂着明晃晃的锐器,将整个城门以及周围挡的严严实实,似乎是为了阻拦里面的人出来。远处数百米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官兵正在外面巡视着。城门口处,两个官兵模样的人正抬着担架往一处角落匆匆走去,交谈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清晰可闻。
“你说,这老东西,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吃那么多干什么?”这担架上的尸体实在太过沉重,就好像有块巨石压在上面。一人走到半途,抬着担架的手早已酸痛乏力,忍不住说道。只见担架覆盖着的白布底下,那只瘦骨嶙峋的手里紧紧抓着的是一只缺了口的碗,碗底依稀沉落着零星的米粒,在火光下明明灭灭,不甚清晰。
“算了算了,你我积点口德罢,人都这样了。”
“还是赶紧抬过去跟那些一并烧了罢。”
另一人脚步匆匆,声音闷闷,说话时都是直接屏住的呼吸,似乎是生怕吸入这里一丝一毫的空气。
等到姬灵渡与樊昊天抵达前阳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便恰好听见了这样的对话。夜色极暗,眼前仿佛被沉沉的浓墨笼罩着,姬灵渡虽然无法分辨出樊昊天此时面庞上的神色,不过粗重的呼吸声却是在身侧急促的响了起来。
“喂!!!前面的两个,这里已经被封锁了,你们两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要命了?!!”
周围黑魆魆的,隔着树木洒落的阴影,依稀有两道身影站在远处。一个巡逻中的人在看到时,顿时心下起疑,举着火把向着樊昊天与姬灵渡走了过来。
眼前的官兵,一身冰冷坚硬的盔甲,将自己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唯有一双眼睛是暴露在空气中。可以预想,若不是职责在身,被分配到此地,这些官兵恐怕是早已逃离至距离前阳镇数万里之外的地方了。
“你......”
那官兵看着被遮掩住面容的姬灵渡,原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在樊昊天转过头来时被吓得一哆嗦,立马住了嘴。火光映照下,眼前的人额际青筋爆出,目色发赤,似乎有一只野兽在那高大的身躯内咆哮冲撞,即将要挣脱囚笼,被放逐出来。不得不说,眼下樊昊天这幅失魂落魄,面目狰狞的模样在夜色里乍然看着确实怪渗人的。
事实上,即便樊昊天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但当这桩噩梦般的灾祸真真正正出现在眼前时,脑海里依旧是有什么轰然倒塌了下来。
“此地的瘟疫是如何而起的?”姬灵渡浅淡的视线在瞥过樊昊天此时的神色后,又放回了那官兵身上。玉石般冷冽的声音响起,仿若潺潺清泉在山涧缓缓流淌。
乍一听到那清冷至极,如冰似水的声音时,那官兵不由微愣,没有形体的寒意竟似直直沁入了心底,原本心底存着的不耐烦转瞬间少了不少。
再一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被兜帽遮掩住的面容下,隐隐约约能见到莹润白皙的肌肤,登时抑制不住的对眼前的人升起了好奇之心。
“问你话呢?你在看些什么?”樊昊天似乎是从打击中回过了神来,目光如刀般看过来。
被樊昊天灼灼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官兵连忙收回在姬灵渡身上的视线,定了定神后,老老实实地说道:“诸位,这瘟疫的事谁也讲不清,就算是我也只能知晓个大概。谁也不知道这瘟疫是如何起来的,本来出现些许症状的时候,一开始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结果等到后来情势严重了,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
“死了多少人了?”姬灵渡轻轻问道。
“基本上......都死光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部分人,等着放一块火化掉。”因为摸不准姬灵渡的心思,那官兵不由小心翼翼的说道。
“难道就没有大夫来看过吗?”樊昊天突然插声进来,面色已是难看至极。
“唉,怎么没有大夫来看过,”那官兵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来过的那批大夫谁都束手无策,再加上不少人都感染上了这种怪病。死的死,逃的逃。”
“到最后谁还敢来看?”
晚风极凉,刀割般吹拂在身上,激起阵阵寒意,不可置信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你要进前阳镇?”对于那可怖至极的瘟疫,众人躲避还来不及呢,现在竟有人上赶着要靠近过来。那官兵看着姬灵渡的眼神不由变得怪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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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崽的名字其实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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