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灵机一动,用当天赢来的小万块买通医生,给余大虎开了个死亡证明。
然后秘密将其安排在更乡下的村卫生所,余大虎性命是保住了,却因医疗条件有限,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
当时,蘑菇头也想放弃。毕竟人们惯有的思维里,维持一个植物人的生命,耗资巨大!
终归于心不忍,说到底,余大虎遭来横祸是因他的“甩锅”行为而起。于是,他费尽周折打电话找到余袅袅,想向她求助。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清来龙去脉,余袅袅就直接一句:还管他作甚?让他死!
无奈之下,蘑菇头只能看天意。于是,余大虎被他藏在老家的村卫生所里,靠他日夜辛劳的每天弄来营养液,维持生命。
不试不知道,一试他才发现:维持植物人的花销,并不像传言的那么巨大。现在的医院,太特么坑人了!
营养液的成本价一点也不贵,凭他蘑菇头在道上混的本事,低价买来上好的营养液,soeasy!
之后的一年多,没人知道余大虎还活着,包括余袅袅。
可这里头的猫腻,还是让一个女孩追上门来识破了……
楚楚兮!
她敏锐的查到,苍溪镇医院在路开车祸的当天,还有一个车祸伤者被送了进来。且,只有伤者余大虎抢救无效后的死亡证明,却没有火化记录,为什么?
虽然农村土葬的观念很严重,但架不住楚楚兮一根筋的思维:如果余大虎土葬了,那坟墓在哪里?
一天找不到,她就有理由相信,余大虎还活着!
就这样,凭着她对余大虎关系网的不断摸索,终于锁定蘑菇头和那家村卫生所。
起初,蘑菇头对她心有防备。认为她每天不嫌麻烦的对余大虎针灸救治,不过是想把病人医醒后,套出当天的车祸凶手,好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拿到巨额赔偿金。
所以最开始,蘑菇头一直没对她说实话。
直到那天把余大虎弄醒后,楚楚兮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余大虎这样一个老混蛋对她敞开心扉、痛哭流涕的忏悔?
而过程中,她毫不问及自己父亲的车祸,以及当天发生了什么。却是谆谆劝导老人要珍惜生命、改过自新……
让窗外偷看的蘑菇头被深深触动,这才看出女孩的医者仁心,绝非在那点针灸之术。她的心博大而慈善,若不能助她为父亲鸣冤,他蘑菇头就不配为人!
*
“唉,说实话,楚小姐医术是真好,人也漂亮。”此刻,蘑菇头在回忆中懊悔的叹道,“我要是早知死者有这么个孝顺又能干的闺女,也不至于带着个植物人东躲西藏那么久。”
凌斯栩皱了皱眉……
什么叫楚小姐?你应该称她凌太太!
但话说回来,你蘑菇头的这番“供词”,疑点颇多啊!
首先,如果当天的目击证人真是你,而非余大虎。那季敏凯为什么会认错人?
虽说你丫和余大虎的身材体态差不多,都那么臃肿,呈椭圆形,整个一“qq”。但年龄毕竟相差甚远,尤其是发型……
你蘑菇头,余大虎板寸,这特么也能认错?
其次,案发路段甚为偏僻,那天又是元旦,几乎没人会去。如果季敏凯和路开的出现,是有原因,那余大虎和你呢?
就算你有个理由可扯——赌博被端、躲条子们的抓捕,那余大虎为什么也出现在那里?
最后,也是最大的破绽……
镇医院虽小,却也算运作规范。你蘑菇头一个小混混,何德何能让医院在人未死的情况下,去开死亡证明?哼,休想用“几千块的贿赂”来打马虎眼!
深深吸口凉气,将这些疑惑隐藏,凌斯栩冷笑朝他怼了句:
“哼,以为全世界女人都跟你家余翠红一样么?”
“没错,跟楚楚兮一比,余翠红简直不是人!”蘑菇头故作愤然,骂骂咧咧。说着皱眉,话锋一转,“但是凌爷,小红也非天性就这样。那余大虎不是个好东西,不仅酗酒赌博、好逸恶劳,还家暴!”
“家暴?哼……”凌斯栩抽烟冷笑,眉毛一挑,“我看是家丑吧?”
某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显然另有含义。
“啊?”扰得蘑菇头狠狠一怔,眼珠一转,只能顺着他的话敷衍,“哦对对,家暴就是家丑。”
“少特么给我打马虎眼!”凌斯栩将烟头一丢,厉声揭穿,“说!你为什么要谋杀余大虎?”
蘑菇头:……
看来自己的伪装在这男人眼里,不值一提。
但仍要做垂死挣扎,他装可怜,装焦虑:
“哎哟爷,这话从哪里说起啊?我要是想搞死他,又岂会……”
之后又救他?
这样的说辞,显然糊弄不了凌斯栩。
“装?再给老子装?”他阴声打断,大掌往站在他身后的大d眼前一摊,大d心照不宣的放了把匕首在他掌心。
凌斯栩悠然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
匕首刀锋闪耀的林林寒气,顿时把蘑菇头震住,他怯怯的吞了吞口水,秒认怂:
“好吧我承认,案发那天的确是想借机除掉余大虎。不仅让他穿上我的外套和鸭舌帽,还诱导他往大马路上走,说那里有财神爷……”
“财神爷?呵,这种鬼话余大虎也信?”凌斯栩冷笑打断,认为他仍有所隐瞒。
却见蘑菇头张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顿了好半天后才压低声音,一副略显变态、却又带着某种暗示的表情,朝他回应道:
“那天他高兴,喝多了!只要一提钱,说啥都信!”
“……”凌斯栩默,眉宇逐渐皱起,眸中露出疑惑不解。
能听出蘑菇头的重音在“高兴、喝多、钱”三个词上,却读不懂他那副略显变态的表情里,到底在暗示什么。
“总之,我恨余大虎!”蘑菇头也收回目光,秒回到仇恨不解气当中。阴狠眯眼,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个老禽兽!小红是他继女,却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那啥了?甚至小红长大后,余大虎还当着老婆的面,堂而皇之行禽兽之举?小红他娘,就是这样活活被气死的!”
尽管早就猜到真相是这样,余袅袅浪荡成性的背后,有着很深的童年阴影……
凌斯栩还是听得悲愤交加,双手握成拳,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用吗?”却见蘑菇头的激愤不输半分,瞪着猩红的眼睛,朝他怼道,“老东西之所以敢为所欲为,还不是因为……他在你凌家的工地上当差?”
这话一出,凌斯栩顿时瞳孔放大,狠狠愕住:
“你说,什么?”
能猜到种种人性阴暗的罪恶,却断断猜不到给这些罪恶撑腰的,竟是他们凌家!
难怪当天,余大虎会出现在案发路段,原来他是那片工地的负责人?可为毛自己一点也不知情?凌盛集团的员工花名单上,压根没有余大虎其人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爷,具体您也甭问。我蘑菇头就是个小喽啰,不敢知道太多。”男人似是看出了他有诸多疑惑,秒抛出这话堵住他的嘴。
凌斯栩也没强逼,重新点根烟深思了好一会儿后,将语气缓和下来,试探道:
“你虽然对余大虎恨之入骨,却在目睹季敏凯把他撞死后,也顿生后悔之心。所以才及时把他送进医院,对吗?”
蘑菇头点头。
凌斯栩心中的疑惑却仍未消除,他认为:在案发现场后悔,从而把余大虎送进医院,蘑菇头有可能。但进医院后的那些,什么“买通医生开死亡证明”“不辞辛劳养一个植物人”,还要东躲西藏、掩人耳目……
对蘑菇头来说,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能力!
于是,凌斯栩弹弹烟灰,淡然追问:
“那好,说说看!当天你让镇医院的哪个医生,谎开死亡证明的?”
“……”蘑菇头被噎住,索性头一偏,嘴硬,“具体老子记不清。”
“回答!”凌斯栩怒吼,狠狠蹬了他一脚。
蘑菇头吓尿,同时也急火攻心:
“哎哟我的爷,您为毛非要揪着这点不放?我说了,我就是个小龙套,我……”
“你可不是龙套!”
凌斯栩再度打断,俯身凛凛逼近他,嘴里却一字一顿,字字肯定的说道,
“你蘑菇头,是条汉子!”
“啊?”
蘑菇头狠狠愕住,受宠若惊,却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凌斯栩将才洗了几口的香烟掐灭,又重新点了一支,将手里的都彭打火机一丢。满脸严肃的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能让我老婆楚楚兮信任的,可不就是条汉子?”
蘑菇头:……
心,被融化。
眼珠一转,他来了劲:“嘿凌爷,你俩还真有夫妻相!”
“呵,这话中听!”凌斯栩秒眉开眼笑,“怎么说?”
“当初楚小姐也是这么给我下套的,说的话跟您一毛一样!”蘑菇头言辞凿凿。
凌斯栩眉头微皱……
下套?
你丫几个意思?
微微白他一眼,脸上明明摸过一丢丢的糗色,却要装得若无其事:
“哦?她说什么了?”
“她说,能让田所长出言肯定,你蘑菇头可不就是条汉子?”
凌斯栩听得嘴角抽了抽,挑眉:
“然后你就中招了?”
男人点头,叹口气:“我蘑菇头啊,就是经不起夸,太稀罕别人的肯定。”说着眉间一皱,略显烦躁的卸下防备,“罢了罢了,实话跟你说吧,当天余大虎被推进急诊室后……”
医院里的他,突然被两个墨镜黑衣人挟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