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厉知道这个人的嘴脸，商场上接触过几次。
虽然苏正豪在商业上没有多少真才实干，即使进修回来也没能改变多少，但他之所以能登上副总职位，让风雨飘摇的苏氏依旧在商界坚持没被吞并，拿手的正是社交人情这一方面。
就比如今天针对楚薇冉这一出，要不是程厉最后突然开口，楚薇冉一时情急，怕是没法全身而退。
苏正豪偶尔也会替合作伙伴用这种方式，“干掉”一些不是明面上的对手，所以有人愿意给几分薄面庇护苏氏。
眼下，苏正豪看针对楚薇冉不成，立刻转变了嘴脸，变得和和气气。
“晴晴对程总心思单纯，从来不设防，她可能不知道楚薇冉是什么样的人，可程总是知道的嘛。”
程厉漠然扫向他，“你想说什么？”
苏正豪清咳一声：“既然楚薇冉是程总护着的人，那我们苏家也不好意思多追究，可是晴晴最近老念着她的名字，心神不宁，身体状况也恢复得差，这些可都是拜那次惊吓所赐。”
想到苏晴确实一直恢复不起来，程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所说的都属实。
“所以我想着，程总能不能给晴晴一点心灵上的安全感，比如——”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苏正豪眼底有几分无法掩饰的紧张，“比如投资一下苏氏的产业？”
话音未落，程厉冷锐的眸光射向了他。
果然，苏家那些薄情寡义，对苏晴置之不理的亲戚们是不可能真正关心她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借她图谋点什么罢了。
“哎呀，程总不要用这种眼神盯人嘛，我承认我别有企图，可初衷还是为了晴晴着想，其他人都知道晴晴最近住院，没有一个过来探望她，可我还是于心不忍，说到底虽然苏家散了，可她终究是一脉相连的家人。”
这出亲情戏唱得程厉心烦，他果断打断对方的表演。
“你的意思是，让我入股周转资金。”
这是一句肯定句，程厉对苏氏最近开办的一笔项目有所耳闻，因为资金受限而迟迟未能开动。
苏正豪眼睛一亮，“程总真是心细，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希望程总能资助一下，帮苏氏渡过这个难关，我想不仅仅是苏家人，晴晴也一定会感激你的。”
说着，他将公文包抽出，拿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资料。
“您看，这个项目要是能做起来，绝对不会亏。”
程厉浏览了一遍，预期确实没法挑剔看，可商场上变数太多，尤其在苏正豪手下运营的企业，保不准会变成什么样。
“程总，其实我这也是为了晴晴着想。”苏正豪叹气，“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受您的庇护，毕竟她姓苏，不姓程，除非……除非您愿意娶她。”
“不可能。”
程厉这三个字让苏正豪讶然不已，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明明印象中两个人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咳，既然不能，那晴晴总有离开的时候，可她背后没个撑腰的，多少人都嫉恨她曾经苏大小姐的模样，甚至楚薇冉那种人也欺负到她头上……”
苏正豪话说到一半被冰冷打断。
“楚薇冉没有指使那件事，对她放尊重点。”
程厉短短两句，令苏正豪更加吃惊。
听这语气，已经不止是玩玩而已的程度。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都能对晴晴指手画脚。”苏正豪尴尬的别过话题，“所以您想，要是苏氏有再崛起的一天，晴晴的身份自然能镇住那些猫猫狗狗，就算有人想做什么，也会碍于苏家不敢下手，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得有够理想，而且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苏晴回国后在业务能力上遭受的质疑，不就是因为看她是落魄小姐，等着幸灾乐祸么？换成曾经苏家的势力，是绝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的。
不过这一席话，令程厉不由想到了楚薇冉。
楚薇冉是实打实的普通背景，家境平凡，在如今不少明星背后有金主捧着的时代，她每一步似乎都走得非常艰难，即使现在火了，一线演员之间的竞争也是无比残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被挤下去。
程厉收敛起思绪，淡淡开口：“我可以提供资金，但有一个条件。”
苏正豪大喜过望，“感谢程总！”
“先别急着感谢。”程厉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这个投资项目，我的人也必须参与进去。”
“这……这样不好吧？”苏正豪愣住，一时间犹豫起来。
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想掌控部分项目权利，这在商场上还是挺忌讳的，毕竟一不小心就会被分走实权，到时候，项目究竟在谁手里指挥很难说。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程厉收回目光，不给一丝余地。
苏正豪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好几秒的纠结之后，终于咬牙：“好，我答应！”
时间一晃而过，楚薇冉回到别墅，尽管没有拍摄，脸上依然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苏正豪那一出，让她不得不出面善后停止流言，甚至和公关部想好了回应对策，如果明天片场这一出争执上了热搜，该怎么处理等等。
这么一商量下来，她由衷感慨，人际关系简直比单纯工作还要累。
“陈姐，有没有准备夜宵呀？”
回答她的，是从楼上传来的男声：“你想吃可以现在点。”
楚薇冉一愣，抬头看见程厉穿着睡衣慢慢走下楼，她连忙站了起来，“陈姐已经回去了吗？那就算了，那我……”
她顿了顿，想想白天的事情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今天谢谢你。”
程厉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转，“很累？”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楚薇冉一呆，而后摇了摇头，“还好，就是觉得经常给你添麻烦，挺过意不去的。”
“是么。”程厉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知道添麻烦就不要胡言乱语，什么叫我的宝贝？”
楚薇冉被说得一懵，好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那句随口一说的“不可能傻到因为嫉妒就处处和程总宝贝的人作对吧？”
她本想坦然的笑一笑，说他就为了这么一句话耿耿于怀，可是蓦然发觉，自己已经下意识觉得苏晴对他而言更重要，造成这个印象的源头难道是她么？
心头泛出的酸意让她陡然改口：“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