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文修哆哆嗦嗦地站着,不敢说话。
双方在楼梯僵持不下,院长的目光越来越冰冷,语气缓慢却极为压抑,“你们看到了什么?乖,诚实地告诉我,我会奖励你们的。”
明明她只说了几句话,周围气氛却异常紧张,让文修汗毛直立,生怕自己奇怪的举动会惹怒对方。
昨晚温柔的院长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此时齐欢突然开口了。
“院长中午好!我跟文修过来借卫生间。”齐欢怀里揣着任务档案,轻轻揉了揉肚子,一脸尴尬:“我昨晚睡觉蹬被子,早上就不舒服,一直往卫生间跑,但是宿舍的卫生间太脏了,四楼的就超级干净,我蹲了半个小时都起不来——”
院长恶心地皱起了眉,显然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二楼三楼的卫生间的确不干净,实习生来四楼找卫生间也正常,而且早上查房的时候,这两人就打过报告,要去卫生间,看来确实没有说谎,可能是她多心了。
她捂住口鼻退开一步,仿佛齐欢身上还残留着不可描述的味道,“下次别来四楼了,这里是职工专用楼层。”
齐欢有些恋恋不舍,“啊,这里的卫生间不能借吗?”
院长冷酷地拒绝后,生怕沾到他身上的味道,急匆匆上楼。
等两人回到二楼,文修才敢大声说话,“吓死我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以为要凉凉,幸好齐哥你机智。”
齐欢笑笑没说话,把档案和沾了污渍的白大褂一起放到文修宿舍,他的宿舍不安全,不适合放东西。
根据现有的线索,很明显1934年发生了一些事,这件事就是主线的答案,支线也和那年的时间脱不开关系。
不过那一年的事件档案室里没有记载,想要得知真相,就必须询问经历过当年事件的人,说不定能从那五个病人入手。
下午上班的主要内容是陪病人玩,齐欢和文修已经换掉了白大褂,不用担心病人暴起杀人,为了能和病人打交道,他们还主动给每位病人送水果。
猥琐男正在一边划水偷懒,看到他们给病人切水果,阴阳怪气道:“你们倒是大孝子,来游戏里专心照顾病人,是想让他们手下留情留个全尸吗?哈哈哈哈哈。”
文修受不了气,冲过去拎起他的领子往墙上按,“那你要不要试试打断腿当残废?我也能给你当大孝子!包服务满意。”
文修的天生怪力家都见过,他说打断腿就是真的能打断腿,连发狂的病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猥琐男有心想继续嘲讽几句,但又怕文修打人,梗着脖子僵在那里,最后还是齐欢把文修叫了回来。
齐欢不在乎猥琐男的嘲讽,专心致志切水果。这种人不积极找线索,还总想给队友下绊子,不知道是真的脑子蠢还是装的,能过两个游戏也算运气极佳。
水果切好装盘,他们在活动室转了一圈,趁机观察病人,终于在那五个人中找到神志还算清醒的病人,对方此时正安静地望着窗外风景,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文修端着盘子负责望风,齐欢随着病人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正在盯着东大楼,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伯伯,您是1930年入院的吗?”
病人这才转头看向他,随后缓缓点头,文修在一旁喜不自胜,看来这个病人还挺靠谱。
齐欢继续问道:“那您知道1934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病人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含糊不清,“谁……谁……”
齐欢皱眉,病人好像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望向隔壁病床贴好的名字,继续试探:“xxx这是您的名字吗?”
病人点头,口里不断:“谁……谁……”
文修脸色顿时由惊喜转为失望,“原来他只会点头,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脑子根本不清楚,我们问错认了。”
齐欢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找另外四个病人问话,无一例外,大家说话含糊不清,没有透露出一点有效信息。
下班后两人前往餐厅吃饭,文修十分挫败,“病人也问不出来,档案室里也没有当年事情的记录,这条线索都断了啊,难不成让我们问院长和护士吗?这不上赶着找死?”
齐欢没说话,两人照例找了远离人员的桌子,去洗手时,齐欢看向排队打饭的医护人员,突然拉住文修,“等等,我有可以问的人了。”
文修一头雾水,不知道齐欢打算问谁,而齐欢则耐着性子,也不去打饭,就坐在桌子上,观察着排队的人群。
文修道:“齐哥你不饿吗?要不要我帮你打饭?”
齐欢摇头,“等一会,还没到时候。”
两人就这么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吃完,餐厅从人满为患到慢慢空旷,文修饿得前胸贴后背,正趴在桌子上,结果齐欢突然推了他一把,“就是现在,走了。”
两人走到一个中年阿姨的窗口,因为来得晚,窗口都是残羹剩饭,根本不能吃,阿姨摇头:“年轻人,你们来得太晚啦,饭都被抢光了。”
齐欢一副饿得胃痛的样子,捂着腹部不好意思道:“阿姨,要不您把这些剩菜剩饭凑合一点给我们吧,我们两个加班工作,现在才有时间吃饭,饿得受不了。”
齐欢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翘起,看着很能激发女性的保护欲,阿姨叹口气,“哎,你们医生就是太忙啦,光注意病人的身体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些剩菜不能吃了,都是挑剩下的,你们不嫌弃的话,阿姨下点面条行吗?”
“不嫌弃不嫌弃,能给我们口吃的就行。”齐欢脸上露出笑容。
阿姨常年在医院干,动作极为利索,不一会面条就下锅了,齐欢不经意问道:“阿姨,您在这边干了挺久吧,我看大家都爱在您的窗口排队。”
阿姨被夸,顿时很得意,“那是,我在医院干了七年,不说别的,就这手艺,还没人超过我!”
文修眼皮一跳,突然明白齐欢的用意了。
齐欢继续唠嗑道:“那您也很辛苦,医院上上下下百十号人,都等着你们供应一日三餐。”
“我现在哪叫忙,我刚进医院那会才忙呢,医院几百号病人……”说到一半,阿姨突然住嘴不肯说了,似是懊悔,准备岔开话题。
“阿姨,你怎么不说了?”齐欢笑笑,“我们医院原来还有那么多病人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一直是现在的规模。”
阿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最终是倾诉欲占了上风,她小声道:“我看你就跟看我家孩子一样,阿姨告诉你,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原来这里是综合性大楼,只有医生办公,病人都不住在这里,住在旁边的东大楼,东大楼出了很不好的事,死了大半病人呢,当时闹得沸沸汤汤的,院长都引咎辞职了,是现在的院长接下了烂摊子,才救回了这家精神病院,别看院长瘦瘦小小,能力却很强,是个大好人啊……”
齐欢装作惊讶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果然如此,他继续追问道:“啊?那年究竟发生什么事?能在医院里死那么多人?”
阿姨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当时院方怕家属闹事,把死亡原因都掩盖下去了,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此时面条煮好了,阿姨忙着给他们盛面,最后还好心劝告他们,晚上少出门。
齐欢估摸着阿姨没骗他们,能获得这么多信息就已经够了。
两人端着面条回去,阿姨的手艺很好,一碗细细的阳春面冒着热气,面汤色泽清澈金黄,上面铺着翠绿的葱花,香味四溢,齐欢和文修等到现在已经饿狠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姨说的年份应该是1934年,病人死亡于东大楼,但要想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估计还要亲自去东大楼一趟。
但是今晚已经来不及了,齐欢拿出手机,现在是八点十五,离值班仅有四十五分钟,根本不够他们来回,而且晚上比较危险,还是白天去比较安全。
确定好后续安排后,齐欢安心吃面。
面快吃完,文修突然惊叫了一声,齐欢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文修盯着自己的面碗,目光一动不动,他低头没发现异常,便问道:“怎么了?”
文修一脸悲愤,“你碗你怎么有个蛋?”
“你碗底没有吗?”齐欢咬着蛋,疑惑道。他一开始也没发现,等快吃完才看到碗底露出来荷包蛋。
“我没有!太不公平了!”文修呜呜假哭,“我想找阿姨问问,为什么你有蛋我没蛋,是我不配吃蛋吗?”
齐欢认真思考道:“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黑皮粉毛外貌一般的文修,因为不符合阿姨审美,哇的一声委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