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了一条香水的生产线？”
沈乐颜明明全部的情绪刚刚都集中在看母亲旧屋这事儿上面了。可是却生生的被自己老爸的话给打断了情绪。
凤天盛还有些感伤，闷闷不乐的说：“是啊，买下生产线不是问题，问题是跟这香水的创作者买下版权的事情，挺麻烦。中间有一段时间，这房间里面，都没有香水的味道。那段时间，我总是梦到你薇薇。好在后来，拿到了版权，生产线也重新开始投产。“
“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人已经不在了，为了屋子里面的一股香味，你耗心耗力、耗用人力物力。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可是……算了，不说了。”
其实沈乐颜是有心酸的，何来心酸呢？
当年，她的母亲是在各种贫困潦倒的境地生下她的。而她的父亲，却可以为了怀念，花费巨额买下香水版权，还买下一条生产线。
在母亲穷困潦倒甚至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这样奢侈的东西，怕是在她的脑海里面，想都不会被想起来吧。
“对不起颜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说下去。这个世界上，钱能买到很多东西。可钱也买不来很多东西，薇薇去了以后，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寻找一些关于她的安慰。如今，我的人生，倒是有了新的目标。薇薇，我一定也会接她回家的，百年之后，我也一定陪着她，守着她。“
凤天盛说着说着，眼眶都不禁有些湿润了。
沈乐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毕竟，此时此刻，她自己心里也是难受的。
转眼看到房间放里面的布置，沈乐颜急中生智的岔开了话题。
“那是什么？”
沈乐颜指着窗边一个被白布遮盖起来的东西问道。
凤天盛看了过去，倒是立马被沈乐颜拉出了那种十分坏的情绪。
他调动着轮椅过去，然后拉着白布拿开，露出了下面遮盖起来的一个画架。
“这是薇薇用过的画架，她在的时候，特别喜欢在这里画一些简单的东西。这房间旁边，还有专门为她开辟出来的画室。”
说完，凤天盛又操控着轮椅去打开了房间里面的其他套间，果然，里面有画室。只是，画室之中，却已经不剩下多少东西了。不过是几个修补过的画板和很少几只老旧的画笔。
看得出来，都被收藏和保护的特别好。这画室里面，虽然是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却也没有了当初的摸样。
“这画室，不是妈妈在的时候的样子了吧？”
沈乐颜轻手轻脚的在画室里面走了一圈，什么都看过了，里面简简单单都不剩下些什么了。
凤天盛情绪低落的说道：“早就不是了，我出了车祸，还昏迷在医院里面的时候。纪轻妩来了，她把这里能搬走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能带走的东西，也全部都带走了。包括衣柜里面的衣服，床上的各种用品，除了家具本身太大了，她拿不走以外，都被她拿走了。”
沈乐颜听到这些，暗暗咬牙。
她就不明白了，纪轻妩已经和父亲没有任何感情，且她还着急出嫁呢，为什么就不能放自己母亲一条生路？为什么连人死后，都还要把一切遗物给毁掉呢？
凤天盛叹息道：“还留在这里的，不过是后来管家收起来，已经被她破坏了东西。后来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去修补，也只能到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若不是我出车祸之前，车上还带着一些薇薇她的衣物和画，只怕如今，我自己也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纪轻妩到底怎么处理那些东西了？她全部搬出去了，还是就地就毁掉了呢？”
沈乐颜此刻倒是终于理解为什么凤天盛不惜重金也要买下香水的版权，还要买下一条生产线。明明一年，也用不了多少那香水的。怀念，有些寄托的怀念，大约是能够更加好安慰人心吧。
除此之外，也更加能让怀念的时光过得慢一点儿。有迹可循，总要比无迹可寻更好吧？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处理离开那些东西，她终究曾经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强行要进来，说有自己的旧物品没带走的。下人谁又能拦得住她呢，我出了车祸躺在医院还生死不明。家里几乎没有人能管这种事情，所以，她就那么长驱直入，带走了所有。我醒来之后，追寻这些东西，她却说，早就一把火点了烧掉了。我派人找了，也查了，查到她期间确实是烧了很多东西。“
“她为什么就这么狠毒，我妈妈已经不在人世，她连这些东西不肯放过吗？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拿走我妈妈的物品？我妈妈是在她和你分居几年后才认识的，我妈妈也是凤家认可的儿媳了。她已经离婚嫁人，不再和凤家有任何关系，她凭什么来拿走我妈妈的东西？”
沈乐颜委屈的想哭，当真也恨不得直接冲到纪轻妩的面前，厮打她一场。
“说到她，颜儿你以后一定要小心纪轻妩这个人。她表面看上去，是个端庄得体的豪门夫人。一举一动做派优雅高贵，可实际上，她就是一条毒蛇。她心思阴暗恶毒，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这样一个女人，可能上一刻她还对你笑着，礼貌的和你拥抱贴面。可下一刻，说不定，她的手里就握着刀，必定会往你致命的地方捅去。”
“我知道，她看见她明明上一刻还对我笑着。下一刻她就阴冷恶毒的盯着我，还要她的手下将我抓了带走。”
“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你看看这屋子，已经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却还能毁坏的如此彻底。”
沈乐颜看着这屋子，当真是被洗劫一空的感觉。
无论凤天盛花了多少心血和力气去保存的如同原来一样，可终究，这里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空荡荡的，昭示着她母亲英年早逝的悲凉和凄楚。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凤天盛经常来到这里，是什么样的心酸。
物是人非就已经让人心痛了，这还连物都不能是从前的摸样。只留下一些用过的家具，仿佛，还留存着当年的气息。连这气息，都是刻意制造，陪伴回忆而来的。
“将来，我一定有机会好好的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
沈乐颜的眼中，难以一见的，盛着一些愤怒。
凤天盛子看了一眼便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想法。
“颜儿，这本该是我和她的账，我会和她清算的。阎家那老头子，眼看就不行了，我和他曾经有过约定。在他有生之年里，无论和纪轻妩有什么样的瓜葛和恩怨，都安娜不提。如今，他是要不行了。等他不在了，阎家也不是她能操控的阎家了，这债，我会和她好好一笔一笔的算清楚的。”
“一笔一笔？还有很多笔吗？”
沈乐颜隐约之前听到，外婆外公的死，甚至凤天盛的腿，都是和纪轻妩脱不了关系的。
只是，老管家好想知道，却怎么都不肯跟她说。如今，想要知道什么，怕是也只能从凤天盛这里问了。
可是，问，也未必会告诉她。
这一点，沈乐颜还是清楚的。
“总是有好几笔的，会好好算一算。”
“我妈妈，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