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人!”萧殷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急急喝道,还未等侍卫出动便看见一白一紫的身影齐齐出动,萧敛扯住发狂的马的缰绳让它迅速安定下来,而萧恪俯身提手稳稳将李乐抱到他的马上。
惊魂未定的李乐瑟缩在萧恪的怀中,他摸着她的头发,破天荒地安慰道:“没事了。”
婉妃与阿福见到台下这副样子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萧敛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两个人,然后牵着马绳将那匹发狂的马给牵走了,那般成人之美光风霁月的样子好似那日说喜欢李乐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等到李乐回过神来,睁着大眼睛看着抱着她的笑得还挺‘贼’的萧恪,好巧不巧他的手还恰恰放在她的胸上,一瞬间十个指头都在嘎嘣作响——按照李乐的脾气,我暗道不好,果然听到“啪!”的一声。
清脆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冷颤,抬手摸着自己的右脸,想着那么响的巴掌声得有多疼。我转头看向默默离去的萧敛,却不想他一个回头正对上我的目光,看见我的动作不由得一笑。
当然,这一巴掌也把所有人都打蒙了,皇后笑出声来:“还好洛贵妃不在,若是还在这里怎么也得气晕过去!”
红着脸的李乐对仍处于被打得懵了的状态下的萧恪怒目而视:“流氓!”然后利落地跳下马,扬长而去,给众人留下一个彪悍的背影。
我摇头失笑,救了人却被打的,还真是少见!
回过神来的萧恪发现自己被打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了,恼羞成怒地狠狠踢了一脚。
萧殷手撑在白玉的护栏上,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是难以捉摸的表情。
皇后给他披上一件鹤羽大氅,打趣说道:“二皇子怎么没还手,难不成突然间转了性子?看不出来,李将军的小姐脾气那么烈,以后谁若是娶了她,指不得吃多大的苦头!”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由着他们去吧!”萧殷笑着说道,他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才抬起手继续说道,“比赛继续!”
如今李乐落了马,主打的任务便落在了我的身上。队友将球传给我,我骑在马上赶着球,梓苏骑着马带着笑迎面而来,心里升起四个大字——不怀好意!果然,她手中的球杆一挥却不是要抢球,而是直直朝我□□这匹马的前蹄打来。
休息区的人比其他人都看得真切,萧敛和秦墨都紧张提醒道:
“南笙!”
“公主!”
李远站在中央,看着左右两边紧张得抓着栏杆的两个少年,也不甘落后叫道:“小心!”
顾不上球,我紧紧夹住马腹,手勒住缰绳,让马生生越过那迎面而来的球杆,勉强过了一这关。我惊魂未定地抬头,看见萧敛捏着柱子一脸紧张,我冲他笑笑,表示没事。
李远转过头对着一旁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的秦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这么紧张干嘛?”
秦墨愣了一下,转过头眨了眨眼睛:“我很紧张吗?没有啊,哈哈,哈哈!李远你肯定是看错了!嗯,看错了!”
李远阴测测地瞧了‘扮猪’的秦墨一眼,说道:“你可以松开手了吗?”
秦墨低下头这才看见自己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抓着身旁李远的胳膊,尴尬一笑,连忙松开,“抓错了。”李远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趴在栏杆上盯着场上。萧敛微微侧过脸静静看着秦墨,阳光投影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俊朗的线条,眼神越发显得黝黑。
秦墨挑眉,视线迎上萧敛的目光,温润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坚毅。
“诶哟!”
背后传来一声娇斥,我转过头却看见梓苏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恨恨地瞧着我。原来刚才我的马越过球杆时惊起梓苏的马,她没坐稳便生生跌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吗?
场面一度寂静——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在女子马球赛中的两位大将在这次中双双坠马,却让我‘捡了个便宜’!
……哥把所有的运气,都给你……
我抿气嘴角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甜地一笑,调转马头,看向远处的萧敛。他站在栏杆外,瞧着我笑得眉眼弯弯俊朗清朗然后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扬起手中的马杆,我也冲他笑。他想我做的,我都想做的最好。
此时,四周的观台上人群爆发出喝彩声,掌声如雷鸣。
萧殷站在高台之上轻轻拍着手掌,笑着点头道:“汉有游女,果然精彩。”猛然之间,他一手撑在白玉栏杆上,一手拿着帕子捂住嘴巴猛烈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裂肺的咳嗽而变得通红,脖子上连青筋都若隐若现。
王舍人和皇后从未见过萧殷可得如此厉害的模样,立马就慌了,皇后一边急急拍着萧殷的背一边高呼道:“太医呢?快传太医!”
半响,萧殷缓下来,手微微颤抖着拿开帕子,雪白的帕巾上赫然是点点红血,红艳中带着黑。他的嘴唇轻轻颤抖着,盯着帕子的眼底是摸不清的神色,似彻骨的恨又似不甘,手一下子紧紧地合拢将帕子握在手中。
只听皇后惊叫道:“陛下咳血了!”
一句话让台上如同沸腾的锅一般炸开,萧殷皱着眉想说什么却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我仰着头看着一窝蜂的混乱场面,所有人都紧紧簇拥着那一个人,真心或者假意。不知何时,萧敛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般抬起头看着上面,而此时已经没有人愿意分心到其他任何地方。
“哥,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我看了一眼他问道,“父皇看来这次病得不轻,你不担心?”
萧敛毫不在意地笑笑,“那南笙你,不是也好像不担心?”顿了顿,他说道,“南笙,你觉得父皇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半响,我想了想回答道:“父皇有很强的心防,我觉得他在宫中信任的没有几个,哪怕是枕边人;同时,也很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淡定接受;还有便是,我感觉他的城府极深,看周遭人的眼神中都有在算计着什么的感觉。”
萧敛淡淡接着我的话说道:“他绝情,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事任何人;他狠心,不管是对其他人还是对自己,都狠得下心。”
我有些愣,“为什么?”
萧敛回过头捏了捏我的脸,说道:“因为他是君王。”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玄风便哒哒地跑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被他抱上了马,我坐在玄风身上低头看着萧敛不解问道,“哥,你干嘛?”
萧敛轻轻拽着缰绳,玄风便被他拉着向前走,他笑道:“回家啊,不然你想在这里一直呆下去?”
我抿嘴一笑,回家。
“那父皇就没有软肋吗?比如,他害怕的东西,或者喜欢的人?”
“不知道。”
“那哥你有没有软肋?”
“有。”
“是什么?”
“星星。”
“哥,那星星到底是什么?”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