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那么,三长老和四长老,也没再有什么好说、好拖的了。
很快的,两位老人家便宣布退隐,去世间游历,也不一定再回来了,把这里彻彻底底的交给年轻的下一代。
他们俩心里头非常清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只怕,顾卿夜会悄悄地要了他们的命。
毕竟,某种意义上算起来,他们也是间接害死了杜川柏和公孙鸩的凶手。
而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选和推举,最终,大家一致推选出了他们心目中,毒王谷的新任谷主,南绫墨。
……的四师兄廖成。
嘛,皮这一下还是很开心哒。
至于南绫墨,因为顾卿夜考虑到她的情况,便直接授意廖成,将南绫墨的名字,挂在了长老位之内。
即便,她不在毒王谷,却也至关重要,不容他人小觑。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们便悄悄的离开了『药』王谷,一路隐蔽的朝着北境进发了。
值得一提的是,赫连城一直带着撒旦等待在谷外,却愣是一句怨言没有,看起来似乎还挺开心的。
只不过,他却似乎是在看到顾卿夜与慕云玖,真的如约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心里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反正嘛,只要他们答应去北境,赫连城的心里头,就是有定数的。
但是,如今边境方面,情况却并不怎么乐观的样子。
“郑天翔,你老子的混蛋!快他妈的放开我!我要见将军!”
营地里,一处偏僻的营帐里,沈河的怒骂声毫不停歇。
可是,营帐外面,士兵们络绎不绝,巡逻行走来来往往的,却仿佛对立面的怒骂声充耳不闻。
副将的名字,便叫做郑天翔。
那天,沈河再情绪激动之下大吵大闹,甚至动起了手,最后,是副将亲自制服了他,将他捆了起来,困在这偏僻的军帐之中,不许他再出来胡闹腾。
只因为,权亦泽取完了那箭簇之后,身体一直都在恢复当中,根本无法指挥作战,也更是无心再管沈河的心情。
而为了避免他的修养受到极大影响,副将便让人再大部分时间都堵住沈河的嘴巴,每天给他固定时间的自由,让他骂一骂,再堵上。
这招嘛……也是够厉害的。
可是,权亦泽但凡是醒着的,又怎么会听不见沈河的怒骂呢?
此时他苍白着脸,身上只着中衣,外面只罩着一件披风,刚想喝『药』的他,听见沈河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不禁就顿住了端着『药』碗的手。
他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将军。”
副将叹了口气,很是自责的说道,“都怪属下,没有选择更为稳妥的方式来安置沈兄弟,导致他怨气重重的,可如今,却也只能先关着他了。”
“嗯。”
权亦泽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却没再说别的。
而副将终究是担心权亦泽对他心存芥蒂,于是,便又解释道,“将军,等您好起来之后,属下便立刻让人将沈兄弟给放出来,就算他痛揍属下都没问题,但是眼下,您身体尚未康愈,而且南梁还对我们虎视眈眈,再忧心的话,您什么时候才能好?”
副将这番话,可谓是掏心又掏肺,让权亦泽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明白,副将的话,说的那是一点儿都没错。
可是,当初是他心有不忍,收留了沈河,没有让他回京去的。
如今沈河变成了这个状态,要是说他没有什么责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都是因为他,沈河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还有副将,他也因此瘦了很多的委屈,这些,他心里有数。
于是,他又对副将有些歉意的说道,“很抱歉,副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辛苦了。”
“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大楚人,又一同供职,守卫着边境,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而一家人又怎么能说两家话呢?”
副将急忙摇着头,神情很是真诚,而权亦泽将『药』碗递给他,无奈叹道,“要是沈河他能有你三分之一的沉稳,大概,就不会有现如今的局面了。”
副将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便又赶忙摆摆手,接着说道,“其实,沈兄弟他也是一心向着将军,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的。”
“话不能这么说。”
权亦泽神『色』凝重无比,“要是只因为,他忠诚于我,担心我,就可以肆无忌惮,想如何就如何的话,那么,还要军纪来有什么用呢?”
他很清楚,沈河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多么愚蠢和冲动。
即便是沈河有再怎么正当的理由,在这个军令如山,一切全靠服从的军营,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完全不正确的。
副将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一旁的士兵却忍不住抱怨道,“将军,也就是咱们副将大人脾气好,心肠好,对对这件事情不计较,可是,若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趁着将军当时没醒的时候,把这个军职军衔什么都没有的沈河,给料理干净了!”
诚然,这个士兵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要是别的人,极有可能就会趁着权亦泽的『药』效还没过,手脚麻利的把沈河给处理掉了,反正,他的确是犯了大错,而以副将的品级,强行处理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周兴,说什么呢!”
副将急忙喝止了那个士兵,又责怪道,“去,把『药』碗洗了,然后看看军医那里,给将军敷的『药』膏都做好了吗?”
那士兵被责怪,满脸的不服气,但因为副将平日里从不轻易发脾气,所以此时,却是也不敢再多说,变只好领命出去了。
而直到那士兵走了出去,权亦泽才叹了口气,说道,“是我一开始就考虑不周,不应该将他留下的。”
副将摇了摇头,问道,“将军,您这是后悔了吗?”
权亦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便有些审视的看着他。
经过梅初雪一事之后,他便极为的讨厌那些喜爱搬弄是非的小人,如果发现谁有这种念头,他会第一时间厌弃这个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权亦泽反而没有抛弃沈河的原因。
最起码,他有什么就说了什么。
原本,因为沈河如此鲁莽行事,使得权亦泽对副将是有着很大愧疚的,可要是副将打算搬弄是非,暗中鼓动他对沈河做什么的话,那么——
他才不会管副将如何了。
“将军,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副将似乎没有看出他的神情,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便又继续说道,“当初,您已经把沈兄弟留下了,就算是现如今杀了他,我们吃了败仗这个事实却是无法更改的,还是打起精神来,想想怎么扳回这一局。”
他的话说完,权亦泽眸中的深沉才暗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说的不错。”
权亦泽换了个比较舒坦点的姿势仰着,又点点头,赞许的说道,“我身边,能有你这么一位宽厚认真的副将,实在是太欣慰了。”
“大人不必客气。”
副将依旧忠厚的摇摇头,说道,“属下也不过都只是为了咱们大楚朝,以及咱们的士兵着想而已。”
都是舍家抛业出来的,也不过是心里头有个装纸,以及,为了老婆孩子和家里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谁的命也是命,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不该轻易死去。
如果白白的牺牲,他觉得,根本就对不起这些士兵,也更是对不起这些士兵的家人。
沈河的做法,也的确是太过了,所以,他才会亲自出手,在没有禀明权亦泽的情况之下,就擅自将他给捆着扔在了那营帐里。
可是,即便权亦泽醒来,却也并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其实权亦泽心里头也明白,副将留了他一命,已经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仁至义尽了。
“你说的很对。”
权亦泽再次点点头,他就是欣赏副将的这一点。
忠诚、勇敢、而且仁厚,甚至,权亦泽自己心中都生出一个想法来,其实他才是最为适合领导这个军队的人选。
而正当他微微有些出神之际,他便又听见副将说道,“将军,你有没有觉得,此次的战役有些奇怪?”
“嗯?”
权亦泽忽地发现,如今他自己,竟然有些头蒙。
“难道您不觉得吗?南梁对于我们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儿戏了。”
副将皱起了眉头,认真的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副将心中盘桓了许久,只是碍于没有什么真实的依据,并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
权亦泽继续说道,“南梁的态度,的确是很值得细细揣测,他们似乎是有意这般行事,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军队。”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来做个假设。”
副将像是思考了一下,最终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又说道,“将军,如果南梁真的就是抱着戏耍我大楚的态度,那么我们就要思考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权亦泽顿时又静默住,没有再说话了。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