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顾卿夜笑着点头。
如今，他并不能猜测到，究竟赫连城的任务，是想要吸引他们做什么。
所以他才觉得，主动去找到赫连城的话，只怕就会丧失掉一部分的主动权。
而只要赫连城是真的有心想要吸引他们注意力，那么，一旦吸引不到，就定然会变更别的法子。
他就是要让赫连城从一个垂钓者，变成不得不咬钩的鱼儿。
“既然如此，我们拭目以待就好了。”
慕云玖很清楚，顾卿夜考虑事情向来周密精细，虽然最近这几次爱犯晕，但总归来说，他是个非常有耐心的狩猎者。
因此，只要有顾卿夜已经在思考这些事情了，她也就再懒得动脑子。
而果然的，两天之后，赫连城真的又再一次登门了。
“我本以为，赫连先生得再过两天才会回来呢。”
顾卿夜喝着茶，说的话开门见山，让赫连城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有些尴尬的用低头喝茶来掩饰自己的讶异。
而顾卿夜则好整以暇看着他，笑而不语。
但是，套话这事儿，得两个人通力合作，一个人唱红脸，另一个就得唱个白脸。
慕云玖极为温和的为他斟茶，又状似无意的问道，“赫连先生，你不是说大楚就要被攻打了吗，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我们，自己却又玩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我们这儿的景致太美，让你流连忘返了？”
“是啊，大楚京城的风光，与我们北境可是大有不同的。”
赫连城面不红心不跳，跟着一块打哈哈。
“姑娘也不同吧？”
顾卿夜闲闲的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大楚女子婉秀丽约，而北境女子大都有着男儿一样的豪迈，赫连先生这一换口味，怕是会吃不消的吧？”
“咳——”
赫连城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被呛了一口，咳的脸红脖子粗。
当然了，他反应比较机敏，在被呛到的同时，便已经伸了胳膊挡着，只是喷了自己一袖子水。
慕云玖见状，便又问道，“赫连先生家中可有妻室儿女？若是一直这样在在外流连，回家跪搓衣板怎么办？”
“王妃说笑了。”
赫连城依旧坚持着不肯先张口，只是，笑容之中的敷衍和心不在焉，却实在是显而易见。
慕云玖不禁心下了然，看来顾卿夜的猜测，确实是没错的。
“那看来，赫连先生在家中应该是说一不二的。”
慕云玖又笑道，“既然这样，赫连先生相中了什么好姑娘，只要她愿意，只要你想，我给你包办一场婚姻不成问题的。”
（包办婚姻不是这个意思吧喂！）
“不不不，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
赫连城忽然觉得有点虚。
他怎么有一种，自己的意图早就被看穿了的感觉？
于是，他思量了一下，就又试图打开话题，干笑着说道，“其实这几天，在京城我见识了很多，心中也觉得很是满足，打算要离开这里了，特来跟二位道个别，顺便，也向神兽禀告一声。”
“哦？这就要走了吗？”
顾卿夜终于又笑着出声，说道，“赫连先生，既然你如此喜爱我们京城的风光，不如这样，让我作为东道主带你各处游览一番，也算是最后的饯行礼。”
“不了不了！”
赫连城一听，顿时站了起来，然后，神『色』更是尴尬了。
他怎么就觉得，顾卿夜好像是故意要绕着他转呢。
“赫连先生，着急啦？”
慕云玖笑的有些戏谑，又说道，“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多玩玩嘛，反正我觉得，你所说的大楚要被攻打，这事儿也还早呢，不然的话，你也早就该离开了，对不对？”
“哪有哪有嘛。”
赫连城急忙又掩饰，而顾卿夜便笑道，“既然没有的话，那中午就留下来，好酒好菜，然后，我们亲自去送你出城。”
说着，便冲外面吩咐道，“夏嬷嬷，让厨房快些准备。”
而慕云玖便道，“不用麻烦，我们直接去悦来客栈岂不是更好？”
“嗯，阿玖说的是。”
顾卿夜笑了笑，赫连城却已经撑不住了，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服了，王爷和王妃真是太能熬了，我如果是鹰的话，只怕是要被你俩给熬死了。”
“早说不就完了吗。”
慕云玖眨眨眼睛，又说道，“看在你们神兽的面子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事实上，是我们的祭司大人，希望二位能够去北境一趟。”
“为什么？”
看着赫连城忽然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慕云玖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了，为何要一直这样子？”
“我不知道。”
赫连城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庄重而虔诚，继续说道，“祭司大人接到了神谕，说有必要见到慕小姐，所以便着人通知我，让我将她引过去。”
“引？”
慕云玖不禁啧声，“我又不是蛇，渭南王府也不是蛇洞，我还用得着引？”
“神谕？”
顾卿夜不禁勾唇，“这位祭司大人，还真是神秘呢。”
“我们祭司大人，那不是神秘，而是高贵！”
赫连城更正了一番，顾卿夜便又问道，“那么赫连先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慕云玖不禁微怔。
尔后，她想起来当初遇见赫连城的时候，似乎，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赫连城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马车，然后，撒旦竟然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扑向他，却并没有叫，也没有咬，只是围着他打转儿，到处的闻。
现在想来，撒旦应该是在赫连城的身上，闻到了它所熟悉的味道？
鹿肉干。
只是当时，她和夜凌枫忙着赶路，根本都无暇细想，只觉得这个北境人靠谱，照顾撒旦肯定不会出什么差池。
之后的事情更是纷『乱』，让她一头栽进了坑里一般，都来不及再顾及撒旦了。
“临来的时候，祭司大人还说，王爷智谋近妖，让我小心行事，但现在看来的话，只怕是我一早来的那一次，就已经被王爷看穿了吧？”
赫连城忽然坐直了身子，再也没有刚刚那种拘谨、且小心的感觉。
此时，他神情舒缓，笑意也淡然了起来，虽还是先前平凡无奇的面容，可听着这语气，却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果说，之前给人一种老实人的感觉，那么现在，他就是个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上等人’。
没错，就是这么个形容词。
他仿佛平和注视着一切，都波澜不惊，就好像此时发生着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甚至，这个『乱』世，这神秘的祭司大人，也都与他无关一样。
而顾卿夜静静地打量着他，忽地又是一笑，眼神有些玩味，可声音却夹杂着丝丝的冷意，“堂堂北境首领，竟然装成一个小商人，还几次三番要接近我的王妃，赫连首领，你是不是想被抬着从这里出去？”
“哈哈哈哈！”
赫连城豪爽的大笑起来，又不禁鼓掌道，“不愧是顾卿夜啊，你果然发现了。”
“哦？”
顾卿夜审视着他，“看来，赫连首领这是一早就清楚，会被发现。”
而慕云玖已经有些凌『乱』了？
啥？
刚刚说了啥？
北境首领？赫连城就是北境首领？
这丫的也忒会演道了吧！让她这个实力派女演员都被蒙骗过去了！
好吧，他如今所表现出来的气势，也就只有部落首领这个身份，比较符合了。
“其实，我与金老板是故友。”
赫连城笑了笑，开始悠哉的喝着茶，看了一眼正窝在慕云玖裙边的撒旦，又说道，“这神兽，还是我赠予他带回来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慕云玖忽然想起来，之前金万千说起北境的时候，总有些神神秘秘，好像又有什么瞒着她似的。
而顾卿夜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当即笑道，“原来如此。”
这让慕云玖很是内伤。
这些个古代人啊，就喜欢这么弯弯绕绕，什么话都不讲明白了，云里雾里的，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可她的体会是，很辛苦啊。
就不能好好说嘛！
“猞猁神兽，对于我们而言，不仅仅是部族神兽，还是对于同盟、对于朋友的认证和表示，而许久之前，祭司大人曾领悟到上天降给的神谕，说神兽承认的人，必将带给我们好运。”
赫连城看着地上的撒旦，满眼都是慈和与疼爱，就好像，他正在看着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同盟？”
慕云玖不禁有些吃惊，她这个便宜舅舅，在打什么主意？
先前这一走，已经是好几个月都没有什么音信了，现在看来，敢情他是效仿孔子四处游说，与各国各部结盟？
可是——
结盟做什么？
“是的。”
赫连城点点头，又微微叹气，解释道，“祭司大人说过，这片土地上，即将迎来一场大的变动，我们北境虽然地小，但也不是怕死之徒，只是无奈部落子民们本就稀少，不敢硬碰硬，因此也就只能出来，寻求合作与帮助了。”
“合作？”
慕云玖更是有些吃惊，北境是遭遇到什么危机了？
而顾卿夜静静听完，像是一直在考虑着什么。
赫连城则笑了笑，看着顾卿夜问道，“王爷，你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