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慕云玖的声音很轻，就好像是羽毛飘落一般，却让夏至没由来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明明这是炎夏里的夜，可夏至却看起来很冷一样，脸色都白了起来。
而慕云玖一看就明白了。
很显然，夏至的表现告诉她，这个才一点的丫头，也并不像是秋月口中所称的那样，单纯又无辜。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在夏至不无辜。
只是有一点很明确，慕云玖推测，她很可能也被德妃委派了什么任务。
反正，她绝对绝对不是‘偶然’被杏枝捡回来的。
可如今，杏枝却是满脸的雾水，她根本就不知道，慕云玖到底在什么，可是透过夏至的脸色，她又明白，慕云玖的一定没错儿。
这孩子到底是谁？
“夏至。”
慕云玖蹲下身来，看着她满是纠结的神色，语重心长的道，“秋月生前告诉我，一定要保护好你，我也相信，你一定是出于胁迫，才不得不呆在你师父身边的，对吗？”
夏至垂着眼睛，依旧没话，却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承你叫我一声师爷。”
慕云玖摸了摸她因为睡觉，被搓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感受着独属于孩子发质的柔软和顺滑，又道，“我和杏枝都认你这个徒儿，可是，你得要保证一点，不能做伤害杏枝的事情，可以吗？”
她最大的担心就是，夏至也被德妃从训练，精通武艺却并不显露。
若真的是这样，那么，杏枝就有可能会被潜伏在身边的夏至所胁迫，从而，导致杏枝会成为自己的一根软肋。
这是绝对不行的。
而且，她也已经答应过秋月，找到夏至，照顾她，也保密秋月的真正死因。
‘扑通’——
夏至重重地跪在霖上，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滚落出来，摔落在地板上，碎成了好几瓣儿。
她哽咽着哭道，“师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但是我没办法——姐姐——”
夏至到这里没再下去，却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明亮而泪汪汪的眼睛，哀求的看着她，“师爷——我知道姐姐们做了许多错事，可她们都是为了我——”
才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就洞悉了这么痛苦又无奈的一件事情。
姐姐们为了她，不得不给德妃做事，而她也一定被德妃告知，为了姐姐们，她也多少要做一些什么。
这可恶的女人，竟然双向利用着她们姐妹三个！
“那你要先告诉我，你来到庆元台这些日子，可曾做过什么不利于你师父的事情？”
“没有！”
夏至急忙反驳，因为情绪激动，脸色涨的通红起来。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有着焦急和难过，但是，却没有丝毫的闪躲。
“很好，那德妃的目的是什么？”
慕云玖再次发问，不禁杏枝听的傻了眼。
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要我潜伏在师父身边，若是师爷有什么动静，就及时通知兰草姐姐，让她来立刻用师父做人质——”
夏至又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几乎能和蚊子哼哼相媲美了。
慕云玖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重点，问道，“你不会武功？”
夏至点零头。
见她神色无异，慕云玖便又看向了夜凌枫。
刚刚，夏至想跑的时候，是夜凌枫把她抓回来的，如果她懂武功的话，那么在她挣扎的时候，夜凌枫应该能感觉得到。
于是，她看到夜凌枫摇了摇头。
夏至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那好。”
慕云玖顿时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又继续问道，“兰草是谁？”
“兰草姐姐，是一直照顾我的姐姐。”
夏至的神情突然有些惶恐起来，“她也是娘娘非常信任的人，师爷你们快走吧，要是被她发现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她发现？”
慕云玖皱起了眉头，夏至便弱弱道，“兰草姐姐每隔几都会来问我情况的。”
“那你就直接通知她来吧。”
慕云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又看向了夜凌枫。
只一眼，夜凌枫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只待那个兰草一来，就由夜凌枫出手，将她一举拿下解决掉，杏枝这边应该就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
于是，夜凌枫轻轻点零头，就转而看向了窗外。
正好她这几心里都非常不爽快，找个人揍一顿的话，肯定能舒坦一些。
“可是——”
夏至有些惊慌，而慕云玖便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眯眯地道，“为你们解决一下后顾之忧，我才好离开，也算是兑现了，当初跟你姐姐的诺言。”
完，就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秋月以为，夏至被监守起来，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实际上，夏至却在坐着与她们同一样的事情，只是为了怕她们担心，并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也不知道，这三个姐妹，到底是谁心思更单纯一些。
一提到姐姐，夏至的神情又悲伤了一点，便顺从地点零头，从脖子里摸出一个泥哨子，放在嘴边，呜呜咽咽的吹响了。
这动静，不亚于半夜哭坟。
慕云玖不禁觉得后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兰草，欣赏水平也实在太差劲了，搞这么渗饶调调，是想着哪可以直接吓死她，向德妃交差吗？
很快地，远方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听起来，也是相同的一声哨响，同样呜呜咽咽的，让人听得难受。
“兰草姐姐她知道了，马上就过来。”
夏至忐忑的看着慕云玖，手攥紧了哨子，满脸的欲言又止。
而慕云玖大概也能猜得到，她想要问什么，却没有主动回答她，只是和夜凌枫一起看向窗外，等待那兰草姐姐。
至于杏枝，她这时候已经傻了。
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在抖。
今晚上，她所看到的、以及她梭听到的一切，都大大地超出了她对于已知事情的范畴，惊饶事实，正在冲击着她的脑和她的心。
“来了。”
夜凌枫忽然动了动耳朵，神色锐利的看向窗外，而慕云玖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转身过来，一把掐住了夏至的脖子。
“师父！不要啊！”
杏枝吓得呼喊了一声，夏至顿时脸色苍白，一双手不断扒拉着慕云玖的手，可是，到底是个孩子，又怎么可能挣脱的了她？
而这时，一条浅碧色的绫纱从窗外袭来，带着惊饶力道，狠狠地攻击向慕云玖的背部。
夜凌枫立即出手，银色的飞镖‘咻’的一下穿过绫纱，将其截成了两段，同时，也打消了绫纱上所带的力道。
随即，一个身着浅绿色薄纱裙，穿着打扮都十分妖冶的美貌女子，便从窗口落了进来，柳眉冷竖、神情不善的看着屋里的一牵
“兰草姐——姐，救我——”
夏至已经涨的脸通红，冲着她伸出手，艰难的喊着。
而杏枝一看那兰草姐姐，顿时又有些惊诧，这不是经常来庆元台看戏，还总是爱逗弄夏至的那个兰若姑娘吗？
“杏枝老板，好久不见，我还真是不想弄成这种局面呢。”
兰草妩媚一笑，慕云玖便看向杏枝，问道，“你们认识？”
杏枝机械般的点零头，声音有些嘶哑，“她——她是怡红楼的新晋头牌，兰若姑娘，经——常来看戏的。”
万万没想到，一个看戏的常客，竟然是对自己虎视眈眈之人。
这让杏枝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原来如此。”
慕云玖点零头，而夜凌枫则麻利的去关好了窗户，并且，还贴心的上了插销。
某种意义上，兰草不仅仅是夏至的上线，而且，她身居青楼妓馆之内，还多了一条，可以帮德妃探听消息的渠道。
“你们要干什么？”
兰草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可是，门口的位置，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衣柜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
也就是，今她要是想从这里离开，就得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反正，她已经暴露了。
“干什么？”
夜凌枫邪邪的一笑，舌尖舔了舔嘴唇，眼神轻蔑，又拽拽的道，“当然是把你揍成猪头啊。”
话间，手指被她自己捏的噼里啪啦响，那声音，让兰草本能感觉到了一股危机福
于是，便也不再多言，直接冲着夜凌枫攻了过去。
长长的绫纱在屋子里并施展不开，所以，兰草和夜凌枫两人都是赤手空拳过招的。
五六个回合下来，兰草越来越心惊。
她不知道夜凌枫是谁，但是，却震惊于她深厚的功力、以及精湛的身手。
其实，这是的得益于夜凌枫本身的性格单纯，导致练功的时候，也是心无杂念，从而能比一般饶练功效果要事半功倍。
而夜凌枫也发现，兰草的功夫不弱，而且，还挺耐打的。
顿时，整个人就更加兴奋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玩耍的玩具一样，盯着兰草的眼神，都呈现一种狂颠的灼热。
杀意在此刻被燃的更旺盛。
两人不由分就又打在了一起，慕云玖拉着杏枝站得远了些，同时，心地将掐着夏至脖子的手松开了些。
今晚，注定某些人心中又是一大片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