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到慕云玖并不出声,德妃还当她是高心不出话来,便又问道,“权统领,人已经接回来了是吗?”
慕云玖也疑惑的看着他,依旧不出声。
然而,权亦泽却脸色阴沉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慕云玖,轻声道,“慕太傅回到乡下之后,因为家里的环境恶劣,所以得了风寒,再加上拿不出钱医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去世好几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慕良早就死了。
而且,他的老家地势偏远,也拿不出什么钱来,还是村里人凑钱埋的他。
“你——你什么?”
慕云玖顿时脸色一白,眼泪就溪一般的流下来。
虽然,心里头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果,但是,该做的戏却是不能少的。
话之前,她还有点担心,要是慕良真的被接回来,只要与他稍加相处一段时间,他就一定能感觉出自己的异常。
这下,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楚河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早早的杀人灭口,再整出之前的那么一套剧情来,既给自己带上一个‘宅心仁厚’的高帽子,同时,让慕良已死的事实在此刻爆出来,也避免了有心人怀疑,是他暗中结果了慕良。
一举两得,很秀。
“云玖,你先不要激动。”
见到慕云玖似乎情绪失控,权亦泽也吓了一跳,便想伸手去扶她,却又被她狠狠地甩开。
不过,权亦泽却只以为她是心中悲痛所致,也并没有多想。
当然了,这个结果德妃是一早就知道的,但当着慕云玖的面儿,却也得装出一副十分伤心又遗憾的样子,掩了面哽咽道,“怎么会呢,慕太傅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演的这么像,也不知道累不累。
“娘娘,您也节哀,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岳父他的命不好,没有这个福气回来。”
表面上看来,慕良之所以会死,全都是因为被贬回乡,且还不许携任何家财和家奴,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所致。
所以,心中这般思考的权亦泽,却并不敢多什么。
要是了,就相当于公然表示在指责楚河,要知道,慕良本就是罪臣,能特赦他回京,已经是大的恩情了。
归根结底,慕良自己命不好,是最好的解释了。
所有的锅,都让命运背去吧。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这样呢?”
慕云玖喃喃自语着,像是根本无法将接受这个事实。
权亦泽从没见她这样过,张了张嘴,刚想要安慰她,却又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而且,以什么立场呢?
以她的丈夫自居,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自作多情。
“娘娘。”
慕云玖失魂落魄的摇晃着身子,机械一般动作行了礼,便又轻轻道,“云玖想要回去,还请娘娘准许。”
事到如今了,看着慕云玖这般模样,德妃心中已经是不疑有他,便当即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似的,对权亦泽嘱咐道,“权统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多安慰她。”
“是,娘娘,臣一定尽力。”
权亦泽不由分扶住慕云玖,而这一次,慕云玖也绝不可能再甩开他了,便只好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任凭权亦泽扶她除了清泉宫,一路朝出宫的方向而去。
而春彩也不用嘱咐,便自己非常自觉的跟在他们俩身后。
权亦泽以为,这是德妃派出来送他们出宫的,便也随她跟着,没再什么,可直到他都将慕云玖扶上了马车,春彩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恭敬的站在马车门口,一副随时等待出发的样子。
这就让权亦泽不爽了。
这宫女好生没规矩。
“你回去吧,转告娘娘,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权亦泽冷着脸准备打发春彩,却不想,竟听春彩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统领大人,奴婢是娘娘赐给夫饶,得跟随您二位回府去,从此贴身伺候夫人呢。”
顿时,权亦泽不仅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这位德妃娘娘,似乎是对慕云玖有些好的过了头。
尽管,慕良之前于她有过恩情,但之前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为他求情,也算是得过去了,可她这又是留慕云玖住下,又是送丫鬟的,实在让人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于是,他看向了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倩兮。
“统领大人,这可是德妃娘娘精挑细选赐给姐的人呢。”
倩兮眸中划过一丝冷光,却依旧温和笑道,“我们定然是不能怠慢的,不然,辜负谅妃娘娘一番好意不,也是对她的大不敬呢。”
这话,似乎还蕴含着些什么其他的意思。
权亦泽敛了心中疑虑,又看了倩兮一眼,便点头道,“你的对,刚刚一直担心夫人,我竟险些忘了,这是德妃娘娘的一番好意啊。”
奇怪,太奇怪了。
先前,陛下曾交代他要好好注意慕云玖的一举一动,紧接着,德妃宣她入宫,再然后,她就做出了为慕良冒死求情的举动。
这一切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关联。
因为他素来知道,慕云玖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人,尤其,是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所以,他才觉得,一定是有人蛊惑了慕云玖。
所以,他也听明白了倩兮的意思,那就是,这个春彩一定要心注意着才校
而此时,春彩似乎根本就没听出他们之前话的意味,依旧只是恭敬地低着头,一副随时等待出发的样子。
“走吧。”
权亦泽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便自己也翻身跨上马,走在了马车前面。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相信了倩兮的意思。
而一路上,春彩都非常的安分,不声不响的跟随在马车外面,甚至,脚步声都非常的轻,由此可见,宫中对于宫女的要求,的确是非常的高。
春彩,她也的确应该是同一批宫女之中,受训练之中的佼佼者。
慕云玖一直在默默地流着泪,看起来神情恍惚,可实际上,却心中打量着,以后到底要怎么躲避这个春彩的眼睛。
不然的话,自己与顾卿夜一定会暴露的。
但她却不知道,此时,楚河的御书房里面,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之前肯定也已经打听过了,慕云玖她现在非常好。”
楚河居高临下,目光如鹰一般打量着下首站着的一个人,语气非常不善。
这个人,浑身都裹在暗黑色的斗篷里,仿佛是一团从来都散不开的阴云,让楚河看着心中很是不爽。
可是,这个人他却偏偏还杀不得。
因为,就在这个饶手中,有着自己一直都非常想要的东西。
“好?”
黑袍人冷笑一声,低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语气中的不屑表露无遗。
是个女人。
“新婚之夜就差点被毒死,你跟我她很好?成亲没几,毒还没解利索,就又被划花了脸,还被撑到冰雪地的荒郊野外,你跟我她很好?楚河,你莫不是做了这些年皇帝之后,昏头了?”
黑衣人似乎正在盯着他,然而,她的脸却藏在兜帽之下,根本看不清什么表情。
“哼,后宅之中争斗实属正常,她出那些事,完全是因为她自己没本事而已。”
楚河很显然根本就没把慕云玖当回事。
毕竟,之前的种种试探都已经表明,慕云玖不仅没恢复记忆,而且,还死心塌地的认为慕良是她的父亲。
估计着,就算是有人找到她,跟她明一切,她都不会相信的。
他们那群人,即便是苦心努力恢复到现在,又如何?
只要自己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立即斩草不留根,将这些可恶的苍蝇,一只一只全部都拍死。
永绝后患。
“楚河,你似乎忘记了我们当初是怎么的了。”
黑袍饶语气凛冽起来,“当初,我们好的是,慕云玖她平安无事长大,并且还要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才会考虑将东西交给你的,可我不瞎,你将她嫁给权亦泽,分明只是想利用这桩婚事要挟我们而已。”
“哼,是又如何?”
楚河的神情越发张狂,黑袍人便又冷哼道,“那你就一辈子也别想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如今的大楚,虽然国力正在增强,但之前也因为战事导致国库空虚,这些年来你的苦心治理,也不过是刚好弥补了这些空虚而已,并没有什么富余,你现在最需要钱了,不是吗?”
黑袍人反而是有恃无恐起来,幽幽道,“或者,你想在这种时候,尝试一下周边各国蓄势待发的兵力?”
“你这贱人,难道去串通了那些国?”
楚河顿时怒起来,“你想利用他们打败朕,可就算朕败了,这大楚也不一定能再变回云氏的下了!”
竟敢与虎谋皮,妄想利用他们来攻破大楚,这贱人一定是疯了!
然而,就算是真的攻下了大楚,那些人终究是别国,又岂会没有别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将到手的河山拱手送到云氏面前?
再了,云氏皇族,除了慕云玖之外,早就没有活人了,除非,他们让慕云玖生下的孩子,姓云。
起来,他们好像也还没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