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浑身都在发抖,楼下宾客来来往往,她瞅准了柜台小厮去解手的功夫,急忙就上了二楼,她跟人打听过了,这会子掌柜去见东家去了,凤娘则在后院检查刚出库的酒,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出来了。--
她假装镇定地走过二楼厢房,一步步走到走廊最后的那个房间,她手里揣着铁丝,那是她从守‘门’小四手里骗来的,她知道小四鬼主意多,特地套了他的话,知道了一些开锁的秘诀。
她走到掌柜房‘门’前,正想拿铁丝开锁,却没想到‘门’竟然是虚掩的!她心砰砰‘乱’跳,赶紧侧身躲在‘门’外,掌柜难道还没走?
有了这个认知,三娘心里更加紧张,额头上直冒冷汗,她就这么闯进掌柜房间,若是被抓个现行,那她就真的不用在楼里待了,她很害怕,赶紧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
刚-哈,m.走了两步,她又顿住,凤娘没必要骗她的,凤娘都说掌柜走了,那就是一定走了。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可能再有机会下手了。
想到展盈发狠地跟她说,若没偷到印章,连她儿子也不放过的话,三娘胆子复又大了起来,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想想,丈夫英年早逝,就留下这么个痴傻的儿子。经过几年的诊治,如今眼看就要好了,她是断断不能让他出事,断了丈夫的香火的。
三娘顿时下了决心,她镇定自若地走到房‘门’前,小声地朝房间里头喊了一句掌柜,见里头果真没动静,她才轻手轻脚地推了房‘门’进去,她害怕有人忽然闯进来,一进去就反手把‘门’关上了。
她先去了书案上胡‘乱’翻找了一通。却并没发现印章。她又去掌柜歇息的‘床’畔找,枕头下,‘床’头木盒里,就连被褥都通通翻过来看了。还是没有……
她顿时有些急了。剁了剁脚。马上把视线转移到‘床’旁的立柜上,中间的几个‘抽’屉没上锁,她很容易就翻出来了。里头放有古董,珍玩,‘玉’石器皿,还有一沓银票,几堆银锞子……
三娘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见过银票,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贪婪来,她转头往紧闭的‘门’口张望了一下,伸手胡‘乱’抓了一把塞进怀里,这才去拉旁边的‘抽’屉,发现上了锁,她顿时急了,马上去找刚刚揣在手里的铁丝,却发现早不知被她丢哪里了,她只能对着‘抽’屉又拉又挠,但怎么也打不开。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三娘心‘乱’如麻,立刻放弃了翻找,随便找了个角落猫腰把自己藏了起来。
“快点,我刚刚看到三娘进了掌柜的房间,你们快进去看看有没有!”,锦娘沙哑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了进来,‘门’立刻就被几个小厮推开了。
三娘躲在桌底下,手心都渗出了汗,锦娘却很大声地指着掌柜的立柜,跟那几个小厮说:“看,立柜的‘抽’屉都还是开着的,人肯定还没走远!你带两个人去偏‘门’堵人,你就看看人还有没有藏在房里,你去通知凤娘,你去设法禀告掌柜……”,锦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俨然一副领事婆子的模样。
三娘此刻已经没有闲暇功夫管这些了,她现在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几个小厮拿了木棍往‘床’底,柜底,桌底一一捅过来……昨夜被展盈踢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小腹又忽然被人重重地戳了一下,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响。
负责搜房的小厮却是立刻发现了异样,掀了罩在桌子外围的黑布,就发现三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她很胖,小厮一眼就认出来了,高声喊道:“快过来,人在这里!”
三娘还没来得及求饶辩解一番,几个小厮就把桌子给移开了,锦娘身后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毫不留起就把了三娘从地上拽了起来,胡‘乱’揣在怀里的银锞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婆子见了就惊恐地喊道:“锦娘快看,她偷了掌柜的东西!”
三娘刚想开口,锦娘却忽然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凤娘果然没说错,你手脚果然不干净,幸好我看她鬼鬼祟祟上了二楼跟着来了,要不然就让她给逃掉了!”
说着就让人拿了黑布条堵了她的嘴,又在她身上搜了一遍,竟然翻出个印章来!
三娘惊恐不已,她明明记得她没拿印章,这印章怎么会在她身上,她呜咽着拼命地摇头,锦娘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说:“人赃俱获,快去禀告掌柜,让掌柜好好处置她!”
凤娘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小四训话,闻言头也不回就道:“既然抓到了,就把她丢柴房吧,等掌柜回来再定夺。”
锦娘恭敬地应是,却觉得这样太便宜她了,就暗暗命婆子踢了她几脚,又亲自扇了她几巴掌出气,也不让人给她水,绑着她的手脚,这才把她丢到柴房角落去。
三娘瞪着眼睛惊恐不已地看着锦娘,锦娘就凑近三娘,挑起她的下巴跟她说:“这次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蠢,被人设计了还浑然不知……我其实忍了你很久了,这几年你借着凤娘的势头欺负我,我早就对你怀恨在心了,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你,却没想到你会这么谨慎小心,让我抓都抓不到把柄。幸好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锦娘放开三娘,怜悯地看着她,“其实早在你让我送信去香满楼,凤娘就已经知晓了,你跟展姑娘谈了什么,凤娘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了。你还真是蠢,真的以为你偷了印章展盈就会放过你吗?她那样心狠手辣的人,肯定是要杀了你灭口的……如今我抓了你,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了,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掌柜至少不会要你的命。”
三娘心里忍不住呸了她一句,分明是公报‘私’仇还在这儿假惺惺地装好人,今日会栽在她手里,也是她倒霉透了顶了。
锦娘看她一脸不服的样子,就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揪了她的头发,一口痰吐到她脸上说:“你别不识好歹,我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才告诉你这些的,你前脚离开香满楼,后脚就有人去了凭君楼,肯定是去报信的,你这么陷害凭君楼,你以为凭君楼的人会放过你吗?展姑娘分明是想借刀杀人了,你还不自知!”
三娘瞪大眼睛望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呢,展姑娘明明说只要她偷了掌柜的印章就放过她的,怎么可能跟凭君楼高密呢,一定是锦娘为了‘激’怒她才说的,一定是这样的。
锦娘看她不信,就哼了一句,“你不信就等着看好了,等掌柜回来,看香满楼的人会不会站出来替你说话。”,说完也不理会惊恐不已的三娘,径直出了柴房。
………………
清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检查茉儿的功课,眼看就要年末课考了,茉儿是‘插’班进去的,入学的时间短,也不知她学得怎么样了。
她考茉儿《论语》,“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茉儿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茉儿想也没想就答道:“这句说的是,懂得学问的人不如喜欢学问的人,喜欢学问的人又不如以学问为乐的人,这是在教导我们,要端正求学心态,不能仅止于听懂。”
清浅很满意的点头,郭夫人果然是个不错的夫子,她翻了一页书,又问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这句呢,茉儿懂吗?”
这次茉儿却托着腮思考了很久,才嗫嚅道:“夫子似乎没教过这个……”
这是属于论语中的里仁篇,应该是讲过了才对。清浅皱了皱眉,却又听茉儿小声道:“不过我听灵儿提过,似乎是跟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的意思差不多。”
清浅瞠目结舌,这灵儿小小年纪就会举一反三,果然不愧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原来她还担心茉儿跟她处在一块会惹来什么麻烦,现在这么看来,倒是灵儿照顾茉儿比较多了……
清浅心里很感‘激’她,茉儿是‘插’班进去的,功课本来就落后其他人好多,虽然在家的时候曾跟着娘亲学过一些,但那到底是凤‘毛’麟角,她基础还是十分薄弱的,夫子也不可能特地放慢授课速度就为迁就茉儿一个人的。
这样一来,茉儿在学堂就有些吃力了,学得不好被人笑话肯定是免不了的,但她从来就没在她面前抱怨过半句,反而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里赶功课,她这段时间忙着楼里的事,也没多余的时间教她,她想起来的时候,茉儿已经学得很好了。
她想茉儿肯定是受了灵儿不少帮助的,不然哪里可能这么快就把功课都赶上去了,她心里有些感‘激’灵儿,又想到她多次放了灵儿鸽子,顿时就有些歉疚。
以后有机会去见见她也不是不可以的,灵儿只是个小孩子,兴许没她想的那么多心思。
赵掌柜这时候进来了,他笑得很开心,也不顾茉儿在场一进‘门’就说:“东家,你果然料事如神,那三娘果然被抓了个现形!”;--82002+dsuaahhh+269798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