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没想到这掌柜居然不受银子的诱惑,不肯把玉佛卖给她,看到凌雪雁眼里的轻蔑,心里顿时窝了一团火,她上前一步伸手拦在了掌柜面前,“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我要买这玉佛!”
珍宝斋的掌柜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抬头瞧了凌雪雁一眼,却见她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眼神看起来十分平和,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有些发虚。
他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位,除却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还笑眯眯地看他,其他两位,都用同样清冷而又瘆人的眼神瞧他,三道清冷的目光就像三把锋利的刀子,直刮进他的心窝。
很快,他心里便有了主意,堆着满脸的笑意对展盈说道:“姑娘真不巧,这玉佛已经被人买下了,小店还有其他玉制品,不如姑娘瞧瞧别的?”
凌雪雁见那掌柜识相,便掩嘴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店虽小,倒也讲求信誉,不偏帮那些胡搅蛮缠、以为有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不自量力的客人,这作风我倒是喜欢。”,然后又转过头,对清浅等人说,“今儿个高兴,你们有喜欢的尽管挑,我付银子。”
茉儿憋着笑应声好,晃着小身板果真在货架上认真的挑选起来。
掌柜眼睛一亮,忙跑到小茉儿身边,笑眯眯地道:“姑娘可是要给人挑选寿礼?您瞧这副画怎么样?还有这玉麒麟,玉如意……”
展盈被气得不轻,再装不下去,咬牙切齿地问凌雪雁:“你什么意思!说谁胡搅蛮缠不自量力!”
凌雪雁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转过头对清浅说:“这儿除了我们。难道还有旁人?”,她故意用手掏了掏耳朵,“我怎么总觉得耳边有条狗在吠?难不成我耳背了?不成。回去得让慕大哥配副药治治,不然老是听到些不干净的东西。难受得紧。”
清浅轻轻一笑,拿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转过身对展盈微微一笑,道:“展姑娘莫要见怪,她就这直来直去性子。不过这玉佛,我们确实不能相让,还请展姑娘见谅。”
一个扮黑脸一个半白脸。展盈气得不轻,冷哼了一声道:“你们给我等着!”,跺了跺脚,愤愤地下了楼。
她一走,凌雪雁立刻捧腹大笑起来,“你瞧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子。”
清浅笑了笑,能让她出一千二百两来买的东西,只怕要送的人身份不凡吧?
清浅摇了摇头,甩掉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她送什么人跟她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费心思去琢磨,想到另一件事,又问旁边的凌雪雁。“你为何对她这般不善?”
如果她没记错,她和展盈除了在斗酒会上见过一次外,似乎没别的交集,她素来不是斤斤计较心胸狭窄之人,为何偏偏对这展盈,却半点不掩饰的厌恶,连说话都这么不留情面。
凌雪雁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看不惯她妖艳妩媚四处招摇跟个伶女一样的性子,竟敢在窦贤面前显摆,害你输了斗酒会。我见到她就觉得恶心之至!不过就长得比旁人多了几分姿色,就以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整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反正我就不喜欢她!”
清浅失笑,她的爱恨来的总是特别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傻,其实她有着一颗明辨善恶的玲珑心,她何其有幸能一眼被她看中,成为挚友。
“原来那天你没走。”,她还以为她丢下自己走了。
凌雪雁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那天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只是我不想见那窦贤。”
清浅点了点头,窦贤这个人,确实很难让人喜欢,可她一个闺阁女子,为何这么厌恶他?
看出清浅脸上的疑惑,凌雪雁红着脸说道:“其实……他是我舅舅。”
这下清浅更加惊讶了,她万万没想到,端庄贤淑的凌夫人竟然会出自窦府,窦贤在坊间的名声无非就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为官不仁的好色之徒,而凌夫人……她端庄贤淑,和蔼可亲,为人亲善,她实在无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也不算亲舅舅,我娘是祖母所出,而窦贤跟宫里头的妍贵妃是祖父的姨娘所出,自祖父过世后,两房便分了家,虽有血缘关系在,但甚少来往,见了面最多打声招呼,寒暄两句,极少有聚在一起的时候。”,她补充道。
深受圣宠的妍贵妃竟然是个庶出……清浅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她是费了多大心思才能爬上如今的地位啊,也难怪那窦贤敢借势打压旁的官员了,恐怕是他早已料定,这妍贵妃不容易失势。
这窦贤掌管着盛阳贡品和税务,日后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可如今跟他见面的几次,都是不欢而散,雪雁在这件事上是不可能帮她的,以后她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茉儿见雪雁选得是玉佛,她便拿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掌柜告诉她,这是也是开过光的,她便喜滋滋地拿过来给雪雁看,“凌姐姐,我送这个给婶娘好不好?”
雪雁拿着那串佛珠端详了一会儿,木材坚实,纹理细密,色泽紫红,拿在手里能闻到馥郁的紫檀香,便也觉得不错,便道:“那就这个吧,娘一定会喜欢的。”
她把佛珠递给掌柜,问了价格便让他包起来,正要付银子,清浅却先一步拿出银票给了掌柜,她正想阻止,清浅便说:“这是茉儿送给伯母做寿礼的,哪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她却说:“娘不会在乎这个的,有这份心她就很高兴了,谁付钱都一样,何况你本来就不富裕,哪能……”
清浅却摇了摇头,道:“哪能一样。”,见她还想说什么,便道:“你若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便随便买几样东西送我们,权当是补偿。”
这佛珠不便宜,清浅明白她在顾忌什么,知晓不让她出点钱,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她笑着应了,连忙跑到玉饰珠钗那货架上,选了个白银缠丝双扣镯给小茉儿,又选了红翡翠滴珠耳环给她,这才作罢,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价格不比那紫檀木佛珠低。
清浅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往后还是少跟她一块逛街的好,平白便宜了旁人。
掌柜见她们这么爽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送了个珠花簪给小茉儿,放进楠木匣子里装好,递给了一旁的如锦,又拿了个金丝楠木的匣子装了玉佛,又用红绸系好,同样给了如锦。
凌雪雁见他把东西递给如锦,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看,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审视。
如锦倒是大大方方地接了,爷让她跟着,本就是来做这个的,倒没什么好推迟的。
凌雪雁这才松了口气,原以为自己这般对她,她定是不会帮她了的,毕竟她也不是自己的婢女,她也使唤不动,她若不接,她也没话可说。
掌柜亲自把她们送出了珍宝斋,还千叮咛万嘱咐下次再来,清浅却暗暗道,再来可得倾家荡产了,这银子还是她拿了慕迟的。
凌雪雁见天色不早了,东西也买好了,便要打道回府,清浅想了想,便跟她说:“我有点事要办,你跟茉儿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她便问:“什么要紧事?我们跟你一块去吧,免得你待会出点什么事,我不好交代。”
清浅只是想去店铺里看一些还有什么缺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又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便道:“那就一起去吧。”
她掀了帘子,吩咐车夫把马车开到店铺那边去,再回来时,茉儿便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她:“浅姐姐可是要去看店铺修葺得怎么样了?”
清浅略有惊讶,她从未跟她说过这件事,她怎么知道?
茉儿见她惊讶的样子,一脸得意的道:“姐姐可不要以为我没读过多少书,就不知道那几天你在做什么。”
那几天画图纸都是当着她的面儿画的,本以为她不懂这些,不会发现,却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聪明,便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凌雪雁听到店铺的事,立刻兴致勃勃地问她:“你何时开起了铺子?怎么都没告诉我?”
清浅淡淡一笑,道:“只买下几间商铺在规整,能不能开起来还是未知数。”
她听了却更有兴致,“也就是说还没开起来?那正好,也算我一份,我正愁没事可做呢。”,说着便取下身上的钱袋塞给她:“我听说开铺子得花不少银子,这些你先拿着,权当是我出的份例钱,剩下的,我改日送过来。”
这里头有好几千两吧,刚刚她付钱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清浅不敢收,忙塞回给她,“算你一份是可以的,只是如今铺子尚在修葺,用不到这么多钱,这些你先拿回去,等铺子修葺好购置材料那日,我再来跟你要,权当是入股。”
听到前面的话,她明白她是同意了,但后面的话,她却不懂了。
“入股?什么是入股?”,她迷惑地问清浅。
连茉儿和如锦听到这话,亦茫然一片地看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