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面色这才缓和些,正想说些话来解释,耳边却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清浅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只见不远处两匹骏马之上,坐着一个人,身后跟着一大群衙役。
少年身着明紫锦罗袍,俊秀中还带着几分稚气,眼睛乌黑如珠,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姑娘好狠的心,眼睁睁看着哥哥挨打也不出手相救。”那人自马上垂下身,对着清浅啧了两声,不咸不淡地道。
小茉儿见到这仗势,早已停了哭泣,乖乖地躲在了她的身后。
“我怎么做,似乎与阁下无关。”
这种人,身居高位,眼光自然不会像那些人那么愚蠢,会知道并不奇怪。
清浅亦没问他如何知晓她是他妹妹,反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清浅躬了躬身,道:“民女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少年俊眉一挑,翻身下了马,指了指林嘉奇的方向,似笑非笑道:“再打下去可要出人命了,你还真是舍得。”
清浅懒得与他多说,一手牵着小茉儿,一手拖着那袋米,转身就走。
面前一个衙役却拦住了她的去路,面无表情道:“爷没让你走。”
清浅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那所谓的爷,“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不知大人将我拦下是何意?”
男子哑然失笑,仔细地看她一眼,眼前少女身子单薄,眉宇间却气度开阔,日头有些烈,她额头晒出一点薄汗,肌肤泛起晶莹的水色,面带薄怒,不卑不亢,嘴上叫着大人,眼里却不见半分的恭敬,有趣。
“仕琴,放她走。”淡淡地出口,嘴角挂着一抹愉悦地笑意。
那叫仕琴的人愣了一下,面有犹豫,“爷……”
“你难道想让爷背上强抢民女的罪名?”目光仍在清浅身上,话却是对仕琴说的。
“属下不敢。”仕琴恭敬地道,继而将身子挪了开来,身后的衙役也跟着让出了一条道。
清浅躬身,面无表情地牵着小茉儿离开。
男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愉悦地一笑,倒把一旁的仕琴给看痴了,他擦了擦眼,犹豫道:“爷,那人可要救?”
男子翻身上马,长鞭一扬,骏马立刻从大街上飞驰而出,临走时,他愉悦地道:“救。”
仕琴得了命令,恭敬地点了点头。
林嘉茉不情不愿地被带走,一路上都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显然有些耍脾气了。
清浅一边牵着她往前走,一边道:“茉儿,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吧。”
身后没有回答,清浅却不也不在意,薄唇轻启:“在寒冷的冬天,一个农夫去山上砍柴,恰好路过一条小道,看见一条受了伤的蛇,他不忍心,就把它拾起来,带回了家,不但给它处理伤口,怕它冻到,还将它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接下来呢,那蛇被救活了没有?”小茉儿转过头问她。
清浅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小发髻,“救活了。”
她脸上明显显露出欣喜来,清浅目光看向远处,轻声道:“但那农夫却死了。”
小茉儿愕然地望着她,十分不解,“他做的明明是好事,怎么会死?”
“那蛇醒来后,以为农夫要伤害它,便用尖利的毒牙,将他咬死了。”
林嘉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甚是不解。
清浅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脸上漾出一抹笑容来,温和地道:“茉儿,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救的,那些会带给自己生命危险的人,我们不能救。”
“可是哥不是蛇啊,他不会伤害我们的。”小茉儿睁着眼睛天真地反驳。
清浅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道若是刚刚姐姐承认了,那些人,会把我们怎么样?”
她很诚实地摇头,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心里就是一阵害怕。
“哥会把我们姐妹卖窑子里,给那些坏人做奴仆,还会逼我们做一些我们不想做的事。”
“哥不会的!”小茉儿却丝毫没受她话的影响,反而坚定不移地相信林嘉奇。
清浅淡淡一笑,到底是个天真的孩子,怎会懂得世上人心险恶,摇了摇头,没再作过多的解释。
道理她已经说过的,能不能懂,还得她自己体会。
清浅本想顾辆马车回去,谁想,那马车的价格太贵,所有只要弄了辆驴车,幸好店主是个实在人,看她们姐妹年少无依,也没多收她们银子,还特地派了个个头比较大的人给她赶车。
虽然只是两块木板,但好歹也算是车,总比走回去快些,清浅也没多说,坐上那车便出了盛阳。
心里却在盘算着,天黑之前能不能赶回去。
赶车的大叔估摸是看出她脸上的急切,含笑道:“小姑娘这是怕赶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吧?你大可放心,我赶了十几年的车,熟练得很,保准一个时辰能到,耽误不了你的事。”
清浅这才放下心来,真诚地道谢,“谢谢师傅。”
大叔见她好说话,话匣子顿时打了开来,看了眼睡在她膝上的小茉儿,笑道:“那是你妹妹吧,小小年纪,看着倒挺懂事的,跟我家的丫头有得一拼。”
天色渐黑,清浅心里难免有几分害怕,和他说说话,反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清浅笑着答:“是啊,挺懂事的,平时老爱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这会儿只怕是累了。”
“话多些好啊,不像我家丫头,想说却说不了。”他看向她,眼里明显带着几分伤感。
清浅读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微有诧异,斟酌道:“您女儿她……不能说话?”
他一边赶车,一边叹了口气,道:“是啊,打娘胎里出来就讲不了话,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用,我们夫妇都不抱希望了。”
清浅垂眸想了想,道:“我倒有认识个朋友懂几分医术,如若他日有机会,我带他帮您女儿瞧瞧。”
“姑娘好心我心领了,我家丫头命不好,估摸是治不好了,别白费了姑娘的一片苦心。”他答。
清浅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