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秘境中的天色刷的一下沉了下去,不给任何防备。按理说着小世界皆是大能一手捏造而成,空间封闭自成一体,然而这钟山秘境却不好说。
沈东篱翻身上了一棵大树,倚在树枝上,甫一抬头便看到了头顶的星空。沈东篱断定,这钟山秘境应当不是独立的小空间,而是实打实的在九幽大陆上。
只不过是圈出了一块地方供练气期修士历险而已。她探过的秘境不少,像这般仰头能看到星空的,多半是采用了圈地的方式造出的秘境。
这种秘境十分好制成,只需一些阵图阵法,便能模拟个七八成。
而另一种秘境,就难上许多。好比说沈东篱的朱颜镜,从某种形式上来说,也是秘境的一种。若沈东篱在朱颜镜中布置些机关,那可不就跟那秘境一样了。
只是空间规则领悟容易,空间法器铸造难。炼器师本就不多,能够达到这般境界的少之又少。谁愿意白白将自己的空间送出给旁人历练?更何况,像沈东篱这样侥幸获得空间法器的,也未必能够全然的掌握。
比如说她第一次听到朱颜镜讲话时,分明是糙汉之音,不知为何进了朱颜镜内之后却再也没有遇到那声音。
她也曾想过是否是红叶,然而红叶的声音尖细,与那威武雄壮的嗓音完全搭不上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在作妖。
天空中繁星满天,周妍说过,一颗星就代表了一个人。星的轨迹就是人的轨迹,若是人死了,星就会暗淡。
那么星是什么呢?
沈东篱不解,人难道是星在地面上投影?这样想来真是太过玄妙。那岂不是说,若是人死是因为星星坠落了呢?
而且,若人是星的投影,那星空之上又是什么呢?
那浓厚的魔气像是一壶烈酒,虽然喝不到,那香气却不时的撩动着沈东篱的心弦,她不由得让自己的思想放空,任其奔腾。
世上那么多的重生话本,皆是因为心有不甘,有怨恨,有悔意。那么那些死前心无杂念之人,又到了何处去了呢?
他们是去了星空之上吗。
若是死前心有不甘便会重生,有到这无趣的世间再走上一回,沈东篱宁愿战斗到最后一刻,不留遗憾的消失在天地间。
总听人说,修道是与天同寿,与地齐庚。那么无数长眠于地的修士是否早一步做到如此境界了呢?
沈二叔,是回归于天地之间了吗?沈东篱放任自己源源不断的吸取林中透露出的魔气,又试图让魔气突破肉身,撼动那几枚该死的钉子。神念与身体妥协,身心难得达到了统一。便是渐渐入定,与星光同眠,与清风共长生。
却是天不遂人意,窸窸窣窣的枯叶碎裂声钻入耳中,想要忽略都十分困难。
这半夜三更万籁俱寂,这声音实在是像在耳边,常年累月养成的警惕习惯让沈东篱立刻清醒。
只见一行七人提着夜灯从远处走来,沈东篱运用双眼望去,练气中期以下六人,练气后期一人。
领头的乃是一名男修,土木金三灵根,以木为主。沈东篱翻身坐起,仔细观察这一群人。
为何非要夜晚行进,这夜间的秘境最是危险,凶猛的豺狼虎豹皆喜爱夜间游走捕猎,这一群人提着灯笼,就像是再说“快来吃我吧。”
沈东篱打定主意要离这些人远些。
这一行人正巧就是白天围猎吊眼白虎的那一群新入门弟子。山门的招生时间不定,随到随学。只不过大多数弟子都会在开春前到达山门,好参加择师比武。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立春乃是山门的入门大典。立春这日山门新入门的弟子将会进行切磋比武,从而获得师父的青眼,拜入门派中。
若是未曾修炼无法参加比武,但是灵根奇佳,也能被看上挑走。可怜的是那些本没有修炼,又灵根不佳的,只能先当上几年外门弟子,等到能够参加择师比武再行拜师。
说是择师,又哪里有师父可以选择呢。对大部门弟子而言,只要有师父看上自己便已经是万幸。
不过像沈明珠那样,未曾入门便已经练气三四层,一鼓作气参加门派小比的也有人在。她正是通过门派小比拜入了清虚道人门下,想来也是十分努力。
这群弟子皆着深青色道袍,只是那领头修士的衣服上花纹稍微复杂,沈东篱一时间无法辨别他们的身份。
带队修士正是那贺夫祥,他如今四五十岁,来过这钟山秘境三次,早已驾轻就熟。这钟山秘境在他看来不过是女修士玩过家家之处,极其无趣。
然而他又需要接任务来挣门派贡献点,只能又来一次。不过这次有娇软师妹在身旁,贺夫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草原上哪有小树林里有趣?这树林里气氛阴森,鬼影幢幢,正是适合带师妹师弟来此一游。若是遇上一两个低阶精怪冲散队伍那是最好不过,让他有机会与林师妹单独相处。
“师兄,这么晚,这鬼气森森的,来这里不好吧?”王如花手中正握着自己的法器,一柄大斧。越往这林子里走,她越是感觉到不安。
“咱们憋走了吧,贺师兄。”
“师兄?”
“哎,师兄咱们憋走了啊。”
“这林中有宝物,而且只在这月光暗淡之时出现,你懂什么?”贺夫祥转头,有些严肃的说道。
“我是你们的带队师兄,身上肩负着照顾你们的职责,你怕什么?”说完贺夫祥转过头去轻声轻语的问道:“林师妹,有师兄你还怕吗?”
林婉清低头娇羞的看向贺夫祥,摇了摇头:“林师兄修为深厚,法术精湛,一掌就能制服那猛虎,婉清才不害怕呢。”
王如花心中十万个问号:“你说啥呢,净瞎说。”
贺夫祥却是不忿:“王师妹,你身为女修,举止还是文雅些好。”
“要去你跟你的情妹妹去吧!”另一名女修却是再也忍不了了,充满怒气的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