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不留,萧慕白绝不打算在这耽搁拖延下去!
说实话,如不尽快离开,再耽搁得一日两夜的话只怕会因其他意外或受饥渴而死,那时无有葬身之地,可怨人不得。
萧慕白知道,河谷对面高地那个迫击小炮打得很准的狙击手早将他盯死了。
之前有好几次他想从那边转移都给打退了回来,现在想要从那撤离这个死亡之地,原路返回,根本无法做到。好在那边给封死,这边还有退路。退路虽是唯一的,但有就好。
本来他这次抽调上一线阵地来就是要整死他的,没料现在却反给他整,只能冒九死一生之险,退走雷区。
这次受领任务来解决他,上阵地后的那一周,他们在河谷丛林地带交过两次手,但均未分出胜负。高手之争,胜负即生死。
通过交手,萧慕白知道了这家伙有个最大的弊病就是多疑,他设好了一个大圈套,准备在第三次过招时取他小命。
却没料交锋之际前线指挥部又临时抽调他配属给出击分队,耽搁了这许多时间。
在观察撤离路径的过程中,他用湿黑的右手衣袖伸到脸上去抹了把流个不停的汗。这一抹,他本就乌漆的脸给自个弄到更黑。
一周来所进行的激烈炮战将他浑身上下都熏黑了,爆炸所起的烟尘附着令其丛林作战迷彩服失去了原色。
经汗水反复浸透,不拘何处,只要随便一挤,军装便会“哗啦啦”一片黑水往下掉。
此时他不光脸上汗太多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也都像泉眼。不知身体内何来如此多流不尽的汗,流得人心慌慌,眼花一片,弄得整个人就快到脱水的边缘。
在极度的疲惫虚弱中,他感觉不到被汗透湿的军装紧巴着皮肤有何不舒服,事实上他也从未有闲暇想过要将军装脱掉凉快凉快。
下了地后,他整个人不知怎么的气喘如牛。
如此易行之事,却也让他体力消耗不小!这样子的状态他当然不想,好在刚才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时,他还还没失去快速反应的本领,这已经谢天谢地了。
喘息过一阵后,他在闷热中又接着思虑起撤离行动的事来。当兵打仗,他就得益于脑子好使。这不费力气,多用没害处,利益反而是大大的,何乐而不为?通过刚才的观察,结合实际地形,他很快在头脑中坚定了之前的撤离方案及行动步骤。
由于昨夜持续到天明的激烈炮战和零星步兵攻防令双方士兵都精疲力竭,估计此时除了那个狙击手,前线阵地上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做休整,纵有也只是少数强力支撑的观察哨。这对他有利,过了这段时间,开起饭来,难保越南鬼子活动加剧后不会对他造成更大威胁。
他觉得从眼前的这岩石缝口处跳下去不是问题,并且他还有把握安全落在那块凸起的石头上,避免踩响地雷。关键是他现在觉得体力实在不济,以他的状态,七昼夜来没怎么休息过不说,还严重缺乏来自食物和水的能量补充,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虚弱经不起折腾,根本没法展开接下来那样生龙活虎般的快速行动。
跳下去后,往前通过山谷里开阔地带时决不能停留,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顺着那根原木跑,快到尽头后再起身尽力纵跳过倒伏的树稍,且还得保证稳稳当当落在那边另一根斜着的原木上。不然触雷,非死即伤。之后再顺着那根原木跑过去到达裸露着地雷的弹坑里头,整个过程须得一气贯注,不能有丝毫停滞,半秒也耽搁不得。这真是处处危险,充满着死亡的挑战。
如果在平日,从到达谷口底部后往十一点钟方向跑过那根原木,几经腾挪周转后到达那个弹坑最多只要三到四秒钟就可。但照他现在估算,行动展开后,起码得在五到六秒钟内才能通行过去。
五到六秒,这可不是个短暂时间,足以让越南鬼子反应过来,给他造成致命威胁。尤其谷口正面,他的右手边三点钟方向是越南鬼子的重机枪阵地,那对他来说更是个最大的死神,因而半秒的半秒也耽搁不得。曾经训练过的单兵障碍跑,现在是到了真正考核的时候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以让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子尽快振作起来,最大限度地恢复起体力能量。他知道均匀细长的深呼吸对提起精神很管用,只要坚持到十分钟,效果就很明显。他希望能如此,不然真没法快速安全地离开这个生死之地。
等他感觉体力好得差不多了,他便开始着手实施行动计划。石缝那头平台上还搁着一些弹药和装备,他首先得去拿过来再说。那有一部班排指挥电台和一具带红外夜视功能的望远镜。电台是他用来呼唤炮火打击目标用的,望远镜则是进口的,价值不菲,两者都很重要,必须得带回去。电台旁边还放着两枚手雷,其中一枚是发烟弹,现在正用得着。
正要准备过去,这会儿他忽觉裆部奇痒,可能大腿根处又开始溃烂了,真是麻烦多多!无奈隔着裤子挠了挠,他才斜着身子往石缝里退回了两步。再退回去了两步,侧着身子,他的右手碰到了刚带过来的那把武器。
提起带子来后,他将枪交到左手。那是一把还没使用多久的新制式步枪,各方面性能还行。但可能是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他竟然觉得这把以前用得十分称手的武器提着很沉。
他将之靠着石壁放好,而后继续斜身移动过去。到了那头顶上平台处后,他将狙击枪依前番动作拿过左手边放下,再将弹药拿下来装备好了,最后才小心将望远镜及电台取下。石缝里转不了身,更不能下蹲。他往脖子上挂好望远镜,一手提着电台背带,再一手提起狙击枪,仍那样侧身顺着石缝移动过来。
与那头比较起来,回来后这边洞口处稍稍宽阔了一些,石缝口刚好能容下两肩,他得以将侧着的身子摆正。
阵地上依旧算得寂静,他松了口气。从反向角度看,这里是对面越南鬼子射击不到的死角,他可以休整一阵,从容等待到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