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睿酸溜溜的说:“你要是今晚上跟我睡,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早就说过你长这样就别出去溜达,偏不信!”
她小声嘟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
“当然有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自然是以后家里没其他人的时候,跟他睡,便能保护她的安全,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靖睿相信是后一点。想了想,吓唬她道:“他们直奔你那屋,看来就是冲你去的,你真招人惦记啊,以后爬窗的不能少了。”
她打了一个冷颤,嗔怪道:“别吓我。”
“怎么能叫吓你?给你讲清形势罢了,掩耳盗铃的话,一味安慰你这是太平盛世,夜不闭户,那是害你。”靖睿暗自得意,心里想道,哼,你蓝佑晴应该明白,没有我护着,你这块羊肉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对她的作用就是个护院打手而已,心中不禁一酸,又不大痛快起来。
佑晴悠悠叹了口气:“……以为离开藩都,就能平安的过小日子了,没想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帝王家的人担心宫廷斗争失败被血洗,平民百姓也有自己的担忧。
靖睿就猜到她打算在乡下扎根落脚,故作不经意的问:“目前的小日子和你想想的不大一样?”佑晴唔了声:“如果没有今天的事,那么差不多和想象中的一样……”
两人安静了一会,就听宋靖睿叹道:“今天可真够危险的,与其在这穷乡僻壤被不知哪里来的毛贼杀死,不如回南京宫中……不管怎么说,总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佑晴一下子警觉了,她在这里住的很好,是一丁点不想回去,便赶紧说:“生活中难免遇到各种意外,总不会天天都发生这样危险的事,要是回南京了,那可是天天不自由了。”
他冷笑道:“自由?我在这里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你说你回了南京,会被太后圈禁起来,再没法与我相见,我是信了这句话,才答应和你来的,结果呢?哈!你瞧瞧,你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了?我再说一遍,今天的事就是你不与我在一起,才险些招致祸事。”他越说越自信,简直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理了。
“……”的确是她亲口说过的,反驳不了。佑晴一捂脑袋,痛苦的说:“刚才推搡间,脑袋被震了震,现在不大舒服……我想歇会。有事明早再说罢。”
他刚占领制高点,怎能允许就此撒手不再辩论。靖睿道:“你不听我的,早晚不止是震的你脑袋疼……”他阴森森的靠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吓她:“而是……”咯咯笑了两声:“不说了,你自己想得到!”
佑晴沉默了一会,唤他:“靖睿……”
“干什么?”
“咳,那个窗板……还能再做吗?”
“……”他心中暗笑,但嘴上则故作淡定的道:“你不说,我明天也重新开始动手做,哪怕你不愿意,也要逼着你装上!没办法,就算得罪了你,可这是为了你好,我也得做!”
佑晴经过一场惊吓,本就容易感情脆弱,加之在这民间,的确只有宋靖睿和她相熟,值得依靠,听他这番别别扭扭,实则关心自己的话,她不禁有些感动:“谢谢你……”
他哼道:“你有毛病吗?竟然跟我说谢字。”她往他怀里,拱了拱,仍旧念叨刚才的事:“那个时候,我害怕极了,心里就念你的名字,希望你能出现……然后你就来了……”说的自己心里都酸酸的,不禁苦笑道:“你肯定不信吧,可我真没说谎。”
宋靖睿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自己当时一定如‘神兵天降’般的帅气,心中满是蜜意。这时又听蓝佑晴道:“幸亏有你……如果你不在,我都不敢想,今天会变成什么样……”
他十分自满的一挑眉:“知道我的重要了吧。”
“嗯……”佑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他:“其实这一路,要是没有你的照顾,我也不能平安到这里。”
他喜出望外,没想到今夜能听到她说这些,心里期盼着她再多说些:“还有呢?”不想佑晴却道:“没有了。”靖睿不禁气道:“我对你重要到所有的感谢一句话就表达完了?”
“……”佑晴小声嘟囔:“浓缩是精华。”他没听清楚:“什么?!”她赶紧说:“有些话,心里虽然明白,却说不出来,就比如,我前几天弄伤你胳膊,心里过意不去,可是每次想跟你道歉,你都凶我,我就不敢开口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说说你怎么了?”靖睿道:“你都没开口道歉,怎么知道我不原谅你?”佑晴道:“我怕道歉,不仅求不到你的原谅,反而会惹你生气。”当然事实不是这样,而是她觉得宋靖睿手臂再次受伤,他自己的责任占大部分。
“……”靖睿半信半疑:“是么?”
“是。”佑晴半撒娇的道:“你还生我的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她早该发现的,和这头倔驴别扭着来,事倍功半,不如先顺着毛摸一摸试试。他一哼:“我要是生你的气,早就打你一顿了。”佑晴‘心疼’的隔着夹板,摸了摸他的手臂:“还疼吗?”
宋靖睿被她晾在一旁,冷落了许久,此时得了她的关怀,心中甚是欢喜,抿嘴笑道:“不疼了。”
佑晴靠着他,心中觉得踏实,感慨的说道:“有的时候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靖睿单臂揽着她,喜滋滋的笑。他他现在就抱着蓝佑晴,她也感激自己,若是提出点‘非分之想’,她一定会答应,可他偏偏没那么强烈的念头了,只觉得这样安静的抱着她,比那晚共赴云雨还要‘享受’。
其实佑晴话直说了一半,下半句‘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真烦’此时说出来太煞风景,便咽回了肚中没说。
第二天天刚放亮,顺恩就跑去衙门敲鼓报案,知县老爷反应也很迅速,立即就派了两个差役跟着顺恩一道回去锁那两个贼人。那两个差役来时,贼人还没醒,可见昨夜宋靖睿下手之重。
那两个小差役,围着那两个魁梧的强盗左看看,右看看,其中一位差役,对另一人低声道:“绝不觉得眼熟?”另一个凝重的说道:“是啊,我觉得像……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禀告老爷!”说完,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剩下那个捕快便惊讶的问宋靖睿:“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其实按照宋靖睿的想法,这两个人就该勒死埋起来,但就像蓝佑晴说的,现在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也只能屈从了,报官来处置这件事:“偷袭。一个人打伤我的书童后,正在翻东西,我从我屋里出来,拿门闩给了他一下。这时另一个在撬我妹妹房门,我就悄悄上楼,从后面,又一下子,将人打翻了!”
那差役道:“用左手?”见这小哥可是右手伤着呢。
“我惯用左手。”靖睿现在更担心的是蓝佑晴的名誉:“审讯这两个匪盗的时候,要我和我妹妹做人证吗?”
那差役神秘的笑道:“这案子不一般,未必归咱们盘礼镇管了,弄不好要上报刑部。你们这院没死人没丢财物,轮不到你们露面。”
宋靖睿送了一口气。不一会,刚才出去那个差役,就带着一队捕快进了院子,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壮汉,一脸横肉加上那虎背熊腰的身板,活似山间黑熊,衬托的其他人像一根根麻杆。
屋内的那个差役,此时起身拱手道:“都头。”
李都头天生奇相,一般人看到他这模样,都要从心里惧上三分,他早就习惯平日问话时,那些平民战战兢兢的样子了。可眼前这个人,似乎瞧不出惧怕他的样子,他心道不愧是春英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对宋靖睿道:“你知道你抓住的这两个是什么人吗?”
“……”靖睿无奈的说:“我怎么知道?”
“他们是横跨四城七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惯匪。”李都头道:“朝廷早就张榜缉拿他们,没想到他们跑了一年多,竟又流窜回来了。这伙人甚为可恶,每到一处,专门选有女儿的人家下手。对这女子的父兄先不杀,只捆绑起来,叫他们亲眼看女子被蹂躏,每次作案前,必先踩点挑选人家下手,短则两三日,多则七八天。”
靖睿一怔,继而是窜起一股怒火,心里骂道,这么危险的惯匪,你们这帮废物居然任由他们在本朝地界上撒野,要不是昨日生擒了他们,不知还要害多少人!简直废物!
李都头见这周家小哥脸色不好,便道:“不过你们也别怕,现在他们交给我们了!不会叫他们再为非作歹了,他们的末日到了。”
废话,难不成你们还能蠢到再把人弄丢?!靖睿脸色铁青的颔首:“是,是。”
李都头这么积极的来,除了抢功外,也是为了心怡的王寡妇,可自进门就没见到她人:“你娘呢?”靖睿声音平直的道:“去乡下喝喜酒了。”
李都头心中失望,既然那美貌的王寡妇不在,他也不想多呆了,吩咐道:“把人押回县衙去!”临走时看了眼这周家的儿子,心里道有这么一位能生擒大盗的儿子,以后的事情,怕是更不好办了。
等捕快们走了,宋靖睿气哼哼的往椅子上一坐,骂道:“朝廷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这时一直避人的佑晴打屋内出来,站在他身边劝道:“别跟他们置气了,气坏了身子。”
靖睿长出一口气后,便低着头做思考,过了一会,他猛地的抬起头,把顺恩唤过来,叮嘱了几句后,道:“你快去追他们,把我的话告诉刚才那个李都头!”
顺恩一时还想不太明白王爷的话,不过容不得多想,立即跑了出去。
“你要他说什么?”
“我叫顺恩去告诉李都头,他可以跟知县老爷说他早就发现了这两个匪徒的行踪,能擒获他们,是他事先在咱们家里安排了捕快,守株待兔。咱们会配合他的说辞。”靖睿翘起腿,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不光是卖给李都头人情,更是为了你。那两个匪徒毕竟进了咱们家,进了你的闺房,他们又是惯于奸-淫良家女子的,外人难免浮想联翩。如果换成衙门的人守株待兔,早就有准备的话。就没人会怀疑你受过伤害了。”
“……你,你想的真周到……”
“切,我这都是为了你。”说完,又颓然的道:“唉——我这是何必呢,就该毁你清誉,叫你嫁出去!”
佑晴笑道:“我都嫁给你了,哪还能嫁给别人。”
靖睿抿嘴笑了笑,将头低下:“你,你知道就好。”熬了一会,脸皮重新厚起来,一清嗓子:“你也知道嫁给我了,侍寝……你总是要做的吧。”
佑晴现在不讨厌他,便温柔的答应:“当然,不知殿下何时传召臣妾?”
“……就现……”在字没说出来,就听门口咣当一声,接着就是周祈升火急火燎的声音打外面传来:“祈瑞——璎珞——你们都还好罢!”
那周祈升昨日论学完了,住在外面,不想今日一早就听说周家出了事,他就一口气跑了回来,一进屋就见他‘堂弟’一手捂脸,痛苦的伏在桌上,他不禁担心的问‘堂妹’:“祈瑞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应该是被你撞破他的好事,他这会有点难受。
靖睿颓唐的慢慢抬头,对周祈升道:“你回来的还真快……我没事。不过我现在想去躺一会……”说完,有气无力的往自己屋内走。
宋靖睿再次肯定了一个真理,该出手时就出手,昨夜就不该放弃那个大好的机会。
周家进贼的传闻越来越离谱,从开始李都头神机妙事先安插人手,守株待兔一举擒获江洋大盗,很快变成了知县大人根据线索,缜密分析,推算出这伙贼人要下手的人家,吩咐李都头带人蹲守,一举擒获横行数年的重犯,最后成了知府大人心系百姓,对数年无所踪的双煞悍匪一直苦苦追寻,终于在盘礼镇觅到其线索,下达知县,让知县派人擒住了这两个双手染满百姓鲜血的人渣。
宋靖睿听到这些传闻,除了无语外,还感到深深的恐惧,一个民间的案子尚且如此人人抢功,平日里那些地方官吏的功绩,又有几样是真的?!不过他目前管不来了这么多,在这件案子上,抢功的人越多,越是能忽略他们周家。反正街上的百姓,都信了官府事先派人蹲守这一说,毕竟周家儿子一个人干掉了两个悍匪不如官府派人周密计划将人擒获来的可信。
因事后勘察,那两个人应该是从周祈升屋子的窗户爬进来的,之后用刀背挑起了蓝佑晴屋内的门插,进的室内。为了防止再有人破窗而入,宋靖睿忙活了起来,勤快的重新做起了木匠活。
王氏从乡下回来,得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亦是阵阵后怕,将蓝佑晴宝贝起来,晚上寸步不离的护着。宋靖睿便再难接近佑晴,只盼着茶馆早日开起来,她好去那边忙活,给两人腾地方。
终于经过中间人作证,一手钱一手让屋,将街口的店铺买了下来。王氏和顺恩开始在那边打扫铺子,他终于有机会和佑晴亲近一番了。
这一日,宋靖睿出了自己屋子的门,准备去勾搭自己的王妃,刚走到方厅就见蓝佑晴从楼上急匆匆的下来,朝他道:“你快点抓住它——”
一只虎皮猫从楼上窜下来,几下就出了门。
佑晴见猫跑了,十分失望的道:“……我就是想揉揉你那小爪子的肉垫,你跑什么呀……”靖睿立即摘干净自己:“不是我放它跑的。”佑晴道:“我知道,是它跑的太快了。”
靖睿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对佑晴道:“今晚上,我叫顺恩缠住姓王的,他们可能住在铺子里不回来,你……你到我屋子里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她哭笑不得,心道这会怎么含蓄起来了?直接说侍寝不就好了么。
她恰好在安全期,他最近表现还还不错,见他一次,倒也无妨。她笑:“嗯,晚上见。”然后,整个白天,她就再没看到过宋靖睿的人影。
晚上,等周祈升睡下了,她蹑手蹑脚的下了楼,轻轻的推开宋靖睿的房门,径直朝他的床铺走去。待她靠近,她看到靖睿怀中竟抱着一只虎皮猫。
她微张嘴巴:“你抓的?”
靖睿一骨碌坐起来,兴奋的将猫递到她面前:“佑晴,我把它抓住了,你不是要摸它爪子的肉垫吗?来,使劲捏吧,我给你抱着!”
佑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