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光芒纪!
叶深深兴奋不已,赶紧给他回复:“我三十号去。”
“哦,那你还可以慢慢准备,可我明天就要走了。”
叶深深看到“走”这一个字,顿时迟疑了。
那天晚上的寒冷似乎又慢慢逼进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体,死死地握着手机许久,等到身体那一阵僵硬过去,她才艰难地抬起指尖,慢慢地输入问:“那,你还回来吗?”
他那边也停了好久,没有应答。
叶深深闭着眼,觉得眼睛像针扎一样的痛。她听到自己悬空的心在轰然跳动,等待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让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手机终于轻微震动,他的回复过来了。
叶深深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上面的回复。
“会的,因为我还要亲眼看着你实现梦想呢。”后面是一个笑脸。
疼痛的眼睛中,泪水终于漫了出来。
她在模糊一片的视野中,仿佛看到他带着那种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容,随口说着亲昵而不负责任的话——我喜欢每一个女孩。
却不知道,他习以为常的那些温柔,会让别人多么痛苦。
最终,她回复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笑脸,因为她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如何反应。
他却又说:“明天就要走啦,临走前不聚一聚吗?”
“不行啊,昨晚通宵在弄一件衣服,现在刚刚回来,困得要命,我得睡一会儿。”
她发出去之后,以为沈暨会顺其自然地说,那你好好休息吧。
然而他发过来的却是:“谁这么残忍,平安夜还让你加班?你一个人吗?”
叶深深的眼前,浮现出顾成殊无可奈何帮她缝珠子的情形。
估计……顾先生不会让人知道他有这么一面吧,还是不要提了。
所以她回复:“有件衣服今天九点多就要交付,办公室别人都有事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弄,没办法。”
沈暨那边一直保持着对方输入中,然而,却迟迟没有发过来什么。
叶深深看着那行字,想着他该在写很长很长的一段话,所以才会这么久一直在输入。
可等了太久,他依然没有回应。
手机这边的叶深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那边不停地删掉重写。他想说什么呢?
心虚的叶深深,为了避免他追问,又发了一句:“你的平安夜过得怎么样?我怎么听陈姐说,你中途逃脱了?”
她握着手机等待他的回复,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沉沉睡去。
她真的很困,睡得很死。醒来时黄昏夕阳已将她整个房间染成灿黄。
她下意识地先抓过手机看上面的内容。
沈暨最后发过来的只有一句话:嗯,不喜欢某个游戏。
完全无关紧要的一句话,隔了这么久,回复不回复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她坐在床上,慢慢地关了手机,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麻痹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
巴黎,巴黎……
叶深深觉得自己真是个薄情又现实的人,因为一想到顾成殊昨天说过带她去巴黎的事情,她的精神又振奋起来了。
所以她又迅速打开手机,给沈暨发消息:“不好意思哦,之前睡着了。去法国要注意什么呀?带什么比较好?”
这一次他回复得很迅速:“等我一下。”
不是说说就可以了吗?还要等什么?
叶深深无奈想着,去翻了翻冰箱,找了些东西出来给自己做了碗面条。结果面条还没煮熟,敲门声已经响起。
沈暨居然直接过来了,他靠在门框上,低头认真地看着她,问:“你知道最重要的是带什么吗?”
叶深深摇摇头,迷惑地看着他。
他一脸严肃地说:“带上我。我特别有用,十小时的飞机很漫长很无趣,我可以陪你说话陪你玩,累的时候当靠枕,困的时候当抱枕……”
“别开玩笑啦!”叶深深忍不住笑了,“我自己都是顾成殊带着去的,哪还能携带你这样的大件行李?”
他跟她进门,毫无节操地说:“他会同意的,顶多我咬牙让他也可以用我。”
叶深深笑出来:“你也就是说说而已,我听说你昨天连大家最喜闻乐见的槲寄生下那个游戏都逃掉了——就是你不喜欢的那个游戏?”
沈暨终于收敛了笑容,皱起眉说:“是啊,之前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真的吗?”叶深深在心里思忖着,是亲到了他讨厌的人吗?他还有讨厌的女孩子?
“总之,我一开始还在想国内没有这样的习惯实在太好了,结果没想到,大家也开始搞这一套了,所以我只能落荒而逃。”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知道她肯定想探究自己亲到的人究竟是谁,所以直接就把她的头按住了,“别胡思乱想,没什么好玩的!”
叶深深看他那严肃的样子,忍不住抓住他按在自己头上的手,哈哈笑出来:“谁啊谁啊?告诉我一下嘛……”
话音未落,沈暨已经指指厨房,问:“你在煮什么?”
“啊!”她听到厨房的锅在当当作响,立马跑回去把火关掉,可惜已经太迟了,面条早已经烂掉了。
“呜……饿死我了。”叶深深一边捞着勉强可吃的几条,一边发出可惜的呜咽声。
“那就别吃啦。”沈暨上来直接把她锅里的东西往垃圾桶里一倒,“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虽然你带我吃好吃的,可是,我还是不能带你去巴黎。”
叶深深吃着沈暨点的菜,夹着沈暨剥的虾,面对着沈暨舀的汤,完全没有要知恩图报的模样。
“我知道,你全都要看成殊的脸色嘛对不对?”沈暨的口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可我就是担心啊。我把你一个人丢下先走,然后成殊会照顾女孩子吗?他能给你丢个颈枕就算温柔体贴了。”
叶深深哑然失笑:“干嘛要他照顾啊,我自己完全可以的。你知道不,我十五岁的时候……”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有人轻敲隔间的声音。
这家店各个小房间由镂空雕花的屏风隔开,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旁边难免会听到。叶深深转头一看,后面居然正好是郁霏,她带着一个长得挺清秀的男生在吃饭。
“深深,沈暨,真巧啊。”她的面容隔着镂雕的花纹,半遮半掩间笑得格外迷人,“我们也是刚坐下,可以一起吗?”
“好啊,欢迎之至。”沈暨看看叶深深,笑着点头。
服务员将他们的餐具移到一起,郁霏介绍自己身边的人:“阿峰,我的助理,也是,男朋友。”
“你好你好。”叶深深赶紧朝他打招呼。
阿峰点一下头,目光全在沈暨身上。
沈暨漫不经心地说:“我见过的,邵一峰,你青梅竹马。”
“咦,什么时候啊?”郁霏笑问。
沈暨拿湿巾擦着手指,缓缓说:“你和成殊决裂的第二天,阿峰来找成殊,我当时刚好在旁边。”
他的口气古怪,气氛十分尴尬,阿峰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他有点畏惧地转头去看郁霏,郁霏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只是唇角的弧度有点僵硬:“哦,我都不知道。”
叶深深看场面冷下来了,赶紧给郁霏倒茶:“郁霏姐,喝茶。”
“谢谢哦。”她的脸上又堆起温婉笑意,轻拂耳后的头发,“对了,我刚听到了,你们要去巴黎?”
叶深深点头,雀跃地说:“是啊,准备去看某大牌的新春发布会。”
“那挺好的,顾成殊也去吗?”郁霏微笑问,“准备去哪儿玩呢?”
“顾先生当然去的,然后我们准备去……”
“深深,我给你安排行程。”沈暨自然而然就把话题带过去了,“第一天中午到达,赶紧先去看凯旋门,晚上去铁塔,第二天去发布会,第三天你就要回程了,好惨哦哈哈哈……”
叶深深气恼地撞他一手肘,然后看向郁霏:“郁霏姐去过吗?有什么景点可以推荐的?”
“没有呀,你行程这么紧凑密集,还能去哪儿呢?”郁霏托着下巴微笑,“对了,你刚刚说自己十五岁的事情,还没说完呢。”
“没什么啦,我就是想跟沈暨说,我一个人出行都没问题的。”叶深深笑,“我十五岁那年暑假,外婆生病了,我一个人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县城,再转乡间大巴,坐四个小时的车到镇上,找到医院,照顾了她两个月。一个人,没丢掉。”
沈暨望着她,眼中满是疼惜:“你妈妈真是心太宽了,你当时才十五岁的小女孩,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
“沈暨,我们普通出身的人家都是这样的。”郁霏在旁边淡淡地说,“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爸在外地出了车祸,也是我一个人连夜赶去,把重伤的他接回家的。”
“啊?”叶深深听她漫不经心提起这样的事,不由得有点愕然,“那……郁霏姐你爸没事吧?”
“别担心,我爸前几天还打电话来,催我赶紧结婚呢。”郁霏笑着,将目光转向阿峰,“但那时候我爸的治疗和后续康复都需要很多钱,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当时才十五岁,在困境中几乎崩溃绝望。幸好,阿峰父母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凑出来给我爸,他才终于渡过难关,我也终免于成为孤儿……所以我当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报答阿峰一家人,只要我能做到的。”
叶深深看着她沉郁而悲苦的神情,默然点头:“是啊,要是我,我也会的……”
郁霏勉强对她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若有所思的沈暨,说:“我知道我欠顾成殊一个解释,但这就是我的解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但阿峰喜欢我,我就得把我一生给他……除非,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报答。”
阿峰在旁边看着她倔强得几近决绝的侧面,张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叶深深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低声叫她:“郁霏姐……”
郁霏却反问她:“深深你觉得呢?做人不能不知恩图报,不能没有良心,对不对?”
叶深深赶紧点头,说:“对啊,这个一定的。”
沈暨垂眼看着杯中热气袅袅的茶水,许久,才说:“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