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天边一道弯虹,将冬日的肃杀气氛渲染的缤纷。
只不过彩虹下的两人都没什么赏景的心思。
贺眠眠眨眨眼,疑惑地望着面前淡定地不能再淡定的萧越。
听到自己有喜,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呀?
她仔细地盯着他,终于看见他的视线从她脸上艰难地移向她的小腹处,神色迷惘。
噢,原来是还没回过神。
她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她便大胆地握住他僵硬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眯眯道:“越哥哥,感受到了吗?”
他艰涩地答:“没有……”
话音刚落,他便将手缩了回去,握住她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肚子。
这般牵着手,倒是让贺眠眠有点脸红,不过他的手在寂冷冬日里也热热的,她便不舍得丢开,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舒服地眯起眼睛。
萧越也终于回过神,道:“外面冷,先进去。”
他的声音变得正常,贺眠眠仰头望他,看见他紧紧绷着的下颌,神情凝重。
不多时,两人进了殿,贺眠眠半躺在美人榻上,身后靠着软枕,一旁的小几上茶香袅袅。
萧越静静地坐在她身旁,轻柔地将她不听话的发丝别在耳后,看似温柔小意,只是他的指尖总会触碰到她的脸,他在颤抖。
贺眠眠无奈道:“只是有喜而已,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说什么胡话,”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紧接着问,“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
贺眠眠摇摇头,不过殿里的地龙烧的暖烘烘的,她有点犯困,小脑袋一栽一栽的,撑着困意朝他伸出手,嗫嚅道:“我想睡觉。”
这是自从成了亲后便养成的习惯,每次要睡觉的时候萧越都会抱她去。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被他抱在怀中行走的感觉实在有些舒服,特别是沐浴后,浑身无力,双脚发软,他乐意抱她,她便渐渐懒得走动。
只是现在,她有喜了,万一……萧越喉间滚了滚,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有点不敢碰她。
贺眠眠才不管那么多,双臂自动自发地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萧越搂紧她,怕压到肚子又松了一些,控制着力道,将她抱到床榻上时额头都有了点点虚汗。
贺眠眠边帮他擦汗边笑他:“越哥哥,你是不是该吃人参鹿茸补补身子了。”
她一派轻松的模样,和从前一模一样,见她没什么不适,萧越便放松了一些,伸手勾勾她的鼻子,低声道:“又调皮。”
这一番折腾,贺眠眠的睡意散了许多,她往里面挪了挪,眼睛亮晶晶道:“你也上来,我们说说话。”
很快萧越便拥住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贺眠眠慢吞吞地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
萧越握住她四处点火的手指,沉吟片刻才低声道:“不知道。”
这算是什么回答,贺眠眠有些无语,不过他刚知道这个消息,还在消化也算正常,今日清晨,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贺眠眠再接再厉道:“那……你想给我肚子里的小家伙起什么名字?”
这次他倒是回答的很快:“若是男孩便叫萧玉衡,玉衡是北斗七星的第五星……有文云‘玉衡常理,顺九天而调阴阳’,又有人云‘是以玉衡正而太阶平也’……是极好的寓意……若是女孩便叫……”
贺眠眠最终也没能听到女孩的名字,在他难得喋喋不休又欣喜异常的念叨中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依然是在萧越怀中。
头顶传来绵长的呼吸,吹地她的头发轻轻飘动,面前的胸膛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他睡得极沉。
贺眠眠便没动,开始回想他说的名字。
男孩叫玉衡,一番长篇大论后,他总结说寓意很好,女孩叫……叫什么来着?
她冥思苦想了半晌,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所以等萧越醒了,她便迫不及待地问:“男孩叫玉衡,女孩叫什么?”
萧越还有些懵,闻言思索一番才答:“瑶光,‘玉衡从体,瑶光得正’。”
他的声音因为久睡变得有些沙哑,却添了几分性感的味道,贺眠眠抿了下唇,红着脸仰头吻了吻他的喉结。
萧越怔了下,低头与她唇齿相缠。
贺眠眠握着他衣襟的手逐渐使不上力气,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喘息着离开他的唇,又害羞地缩到了他的怀里。
“挑起朕的火便跑。”他平复着源源不断的燥意,手重重地捏了几下绵软才克制地离开。
贺眠眠被他捏的有些疼,嘟着嘴不出声。
“这几个月不许撩拨朕,”他的声音更显喑哑,“万一朕克制不住伤了你,你怎么办?”
“才不会呢,”贺眠眠小声嘀咕,“你克制的住,不会伤我。”
萧越要气笑了,她怎么这么自信?
顿了下,他收回要给她讲道理的心思,只道:“好,你下次试试。”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萧越低声问:“这两个名字你喜欢吗?若是不喜欢,朕再想几个。”
贺眠眠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好是好,不过太不出众了,她的儿女不是天上触手不可及的星星,而是她招招手便能拥抱到的小团子。
萧越听了她的想法,沉默几息便颔首。
两人睡了长长的一觉,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错过了寿安宫的晚膳,萧越便吩咐宫侍让御膳房再做些呈上来。
没想到王公公却道太后早就派人让御膳房热着晚膳了,只等他们醒了便端上来。
“母后真好,”贺眠眠穿戴整齐坐在圆桌前,看着满桌冒着热气的膳食笑眯眯道,“替我多谢母后,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再去寿安宫。”
宫侍行了礼便赶紧去回话。
萧越递上筷子,温和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久久未回神。
贺眠眠吃饱喝足,见他没吃几口,只盯着她的肚子看,她往下瞅了一眼,原本平坦的小腹,因为她吃的多了,微微隆起了一圈。
她脸上一红,连忙捂住。
萧越摇头失笑:“再过几个月,你的肚子更大,想捂都捂不住。”
贺眠眠才不管这些,那时候肚子大正常,现在肚子大不正常,这一个月以来她都饿的极快,所以每顿饭都吃的多了一些,她一直以为是冬天到了的缘故,没想到竟是因为有喜了。
她笑盈盈地讲给萧越听,萧越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脸上,肌肤细腻,吹弹可破,脸上确实圆润了一些,眼角眉梢还带着憧憬,漂亮又灵动。
再回神时,她已经说到了——
“……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子,孩子都会跑了,你的孩子才刚刚发芽。”
刚刚发芽?萧越怔了下,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流露出几丝笑意,附和道:“过不了多久便长成参天大树了。”
等等,她好像不是意思……
贺眠眠抿了下唇,重新问道:“你以前……为什么不纳妃?”
若是纳妃,他便会有孩子了,与同龄人一样,膝下儿女环绕。
“自然是因为你,”他垂眸道,“若是没有那个梦,或许朕会纳很多妃子,与从前任何一个皇帝一样,做一个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
顿了下,他继续道:“但是有了那个梦,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你。”
贺眠眠依偎在他怀里,绕着他的腰带,懒洋洋地问:“如果我一直没有出现呢?”
萧越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实不相瞒,朕曾派人偷偷寻过,只不过都石沉大海。朕便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朕的力气都白费了。”
贺眠眠微怔,他怎么从来没说过这些?
正要问,他却道:“下雪了。”
贺眠眠讶然地望向窗外,灯笼的光将雪花染成暖黄色,簌簌而落。
冬日初雪。
她在江南长大,极少见到雪。
贺眠眠眼睛亮了亮,从萧越怀中逃脱,情不自禁地来到窗边,将窗牖推开一个小缝,指尖很快变得冰凉,她收回手,望着手中的雪花。
殿内暖烘烘的,雪花很快化为一抹水痕,消失在她的掌心。
贺眠眠蠢蠢欲动:“越哥哥,我想出去玩!”
江南虽然每隔几年都会下雪,但是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不由得欣喜异常,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萧越皱眉关上窗,握住她冰凉的手。
若是未有孕还好,可以由着她的性子玩,但是她刚有孕,胎还不稳,万一伤到了……他不敢冒险。
“等雪停了再出去,”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这雪不算大,外面也不好玩,明日朕让人清了路再出去。”
这雪还不大啊,贺眠眠羡慕地望着一窗之隔的雪,地上已经覆了一层白白的霜,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莹莹的光。
“可是我觉得这些雪都可以堆雪人了。”贺眠眠捧着脸隔窗赏雪,一脸满足道。
“……”萧越压低了眉,望着那一点白色,团个小雪球还差不多。
眉眼稍动,他见她看的专心,索性放轻脚步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个雪球。
贺眠眠依然在专心致志地赏雪,转眼便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圆滚滚的小雪球,她惊呼一声才想起接过来。
“今日不能出门,送你一个雪球解解闷。”
贺眠眠嗯嗯两声,捧着雪球左看右看,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想到什么,她提议道:“不如他的乳名就叫雪球吧!”
萧越拧了下眉,虽然听起来很可爱,但是……
“眠眠,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是盛夏。”
贺眠眠遗憾地哦了一声,望着手中越来越小的雪球道:“可是我还是想让他的名字里带个‘雪’。”
萧越沉吟道:“女孩还好,万一是个男孩……”
“交给你想了!”贺眠眠爱不释手地握着手中的小雪球,一副万事不愁的模样。
真是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萧越摇摇头,又在贺眠眠的吩咐下出去团了个雪球给她。
次日,晨光熹微。
萧越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去上朝,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贺眠眠。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刚睁开眼睛便清醒了,抬头看向窗外,窗上覆了一层冰霜,将窗外的雪景完完全全地遮掩,清冷又神秘。
她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寒星,准备穿上衣裳出去玩。
萧越无奈地按住她,沉声叮嘱:“地上太滑,等朕上完朝再陪你出去,你先用膳。”
贺眠眠不情不愿地同意了,没想到刚吃了两个金丝卷,喝了半碗红枣糯米粥,萧越便一阵风似的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见她没乱跑,萧越松了口气,没急着靠近她,先换了衣裳,等身上热了一些才坐在她的身边用膳。
贺眠眠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的粥,眼神直往外面瞟。
萧越知道她心急,风卷残云似的用了膳,又喝完了她碗里温热的粥,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贺眠眠兴奋不已,只是还未出门,萧越又顿下脚步,吩咐寒星将那件红色斗篷拿过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她怕冷,会受不住。
亲手帮她系上,萧越这才满意道:“走吧。”
贺眠眠盼了一日,终于能近距离地赏雪了,她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勉强维持着皇后的威仪,只是等殿门开了,壮阔雪景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好美。
蛋黄色的太阳变成遥遥的轮廓,远处白茫茫一片,松软的雪覆在苍翠松柏与屋顶上,遮掩了金色的琉璃瓦,檐上不规则的冰碴子直挺挺地悬着,危险又剔透,宫墙的朱红色变成深红,洇着隐约的水痕。
天地间都是纯洁的白色,偶尔的红也引人注目。
这是贺眠眠从未见过的雪中世界。
她小心翼翼地踏足,绣鞋踩在一指深的雪地上,“嘎吱”一声,沉闷又响亮。
萧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认真照看她。
昨晚他转了心思,想让她看见真正的雪景,便没让宫侍扫雪,一切都保留着落雪后的模样,供贺眠眠赏玩。
一路上留下四行脚印,深深浅浅,在雪中慢慢前行。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她笑盈盈地开口,口中呼出的雾气氤氲了她带着笑意的眉眼。
“过段时日还有更大的雪,”萧越拢着她逐渐变凉的手,皱眉道,“回去吗?”
贺眠眠摇摇头,直接蹲下身子开始玩雪,捧起又落下,像洁白的沙,纷纷扬扬着,不知飘到了何处。
萧越低头,心惊肉跳地望着那一团小小的红色身影,万一伤到了……他连忙蹲下,没想到她却玩的正高兴,捧起一堆雪,笑眯眯道:“越哥哥,来堆雪人吗?”
见她神色并无异常,萧越松了口气,顺着她的意帮她堆雪人。
一旁的宫侍都想帮忙,萧越挥手让他们退到十步之外,他们连忙退开。
雪地中,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围拢在一起,周身凝聚成一个屏障,名为岁月静好。
“皇上对娘娘真好,”有宫女艳羡道,“娘娘干什么皇上都陪着娘娘。”
宫女们七嘴八舌地附和:“是啊是啊。”
“娘娘一有喜这雪便落下了,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娘娘肯定能生个小皇子!”
“可是娘娘不晕也不吐,肚子里的娃娃这么乖,依我看啊,是个公主!”
“来赌一赌,是小皇子!我压上昨日皇上赏的银子!”
“是公主!我压娘娘赏的银簪子!”
这边兀自闹得欢快,那边的两人鼻尖冒汗。
贺眠眠伸手抹去细密的汗珠,直起腰舒了口气,她只知道堆雪人好玩,却不知道堆雪人这么累,早知道赏雪就好了。
只是这雪人快要堆好了,她又舍不得放弃,想了想,还是蹲下继续滚雪球。
“冷不冷?”萧越将雪人的头放上去,皱眉望着地上被雪浸湿的斗篷。
贺眠眠摇摇头,欢快道:“不冷不冷,马上就堆完了!”
有眼色的小太监送来几颗黑棋子,贺眠眠接过来,认真地找好位置,将棋子镶嵌进去,圆滚滚的小雪人便像是有了灵魂,静静地凝望着他们。
“嘿嘿,真好看。”贺眠眠扬起笑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萧越仰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似乎又要下雪了,他提议道:“回去吧。”
贺眠眠还没玩够,望着满地的雪道:“可惜现在不能打雪仗。”
她揉揉肚子,不无遗憾道:“娘亲为了你牺牲了好多啊,你千万要乖乖的,在肚子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想了想,她将萧越的手拉过来放在肚子上,道:“越哥哥也跟他说句话吧。”
萧越五指僵硬,不敢碰她,虚虚地捂着她的肚子,许久才憋出一句“要听话”。
贺眠眠噗嗤一声笑出来,最后看了眼雪人,心满意足地转身往回走去。
走到半路,雪花便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落在发间,覆在肩头。
萧越皱眉,伸长手臂挡在她的头上,朝一旁的宫侍道:“去取把油纸伞,再让御膳房煮碗姜汤。”
贺眠眠来不及拒绝,便看见小太监一溜烟地跑远了。
“越哥哥,我不会冻着的。”贺眠眠仰头朝他撒娇,雪花便落在她的脸上,凉丝丝的。
萧越没说话,等小太监回来了,拒绝他想要撑伞的动作,自己拿着伞举在贺眠眠头上。
雪花轻轻地落在油纸伞上,寂静无声,贺眠眠望着他肩上未化的雪,脑海中冒出两个字,她指指肚子,欢喜道:“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
自从下了雪,她的激动劲儿便没停过,活泼是好事,但是她的胎还不稳,萧越叹了口气,没说话,拥着她踏入殿中。
贺眠眠憋了一路,不满道:“你怎么不问问呀?”
萧越解开她的斗篷,低眉问:“取了什么名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等服侍的人都下去了才说道:“覆雪,你记不记得有句诗是‘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唔,‘负’同‘覆’,便是覆雪。”
一看便知是个温柔又清冷的人儿,贺眠眠为自己想了一个绝佳名字而得意,没想到萧越沉吟片刻却问:“这是……男孩的名字?”
似乎男孩女孩都可以用,贺眠眠愣了下,犹豫道:“那就男孩吧,你再想几个女孩的名字。”
萧越点点头,抱她来到床榻上,脱了她的绣鞋才发觉罗袜都湿了。
他仰头,神色不虞地盯着她。
贺眠眠有些心虚,底气不足道:“都是因为堆雪人太好玩了,我根本没注意……而且我的脚是热的!”
越说越理直气壮,她轻抬足尖,在他的手腕上点了点,又飞快地缩回去,道:“你看,就是热的。”
萧越懒得与她争辩,见姜汤送上来了,他摸摸温度,从御膳房提到这里刚好是微烫的,他压着眉端给她,低声道:“喝完,一滴都不许剩。”
贺眠眠苦着脸捧起姜汤,皱着眉乖乖喝完了,胸腔中充斥着暖意,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见她喝完了,萧越的神色放松了些,温声道:“等雪停了再去给母后请安,不急于一时。”
贺眠眠点点头,吃了两个蜜饯将那股难闻的味道压下去。
等整个身子都被地龙熏得暖暖的,贺眠眠便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边细细研读边赏雪,偶尔抬眼看一眼萧越,他正坐在一旁忙着处理国事。
偶尔两人对视,空气中便缠着丝丝缕缕的情。
用过午膳,萧越还有些不放心,唤来太医请平安脉。
收回手,太医恭谨道:“娘娘的身子调养的很好,出门片刻也无碍,等月份大了也需要多走动,龙胎才好顺利出生。”
萧越这才真正放下心,又问了些事才放他离开。
贺眠眠也认真听着,才知道过段日子还会害喜,有的人看见吃食便吐,有的人吃的时候没事,吃完便会吐得天昏地暗……
她不禁有些害怕,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萧越皱着眉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太医也说还有人没什么感觉,眠眠一直很幸运,不会害喜的。”
贺眠眠却忧心忡忡的,等雪停了便与萧越一同去了寿安宫。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萧越搀扶着贺眠眠前来,还没来得及关心几句,便听贺眠眠道:“母后,您有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太后一愣,这些事对她来说太过久远,不过见贺眠眠好奇,她还是认真想了想,答道:“那时自然是欢喜的。”
贺眠眠问的不是这个,她嗫嚅道:“眠眠是说,您害喜了吗?”
“害喜?”太后明白过来,笑道,“你还不到两个月,不会害喜,别紧张。”
贺眠眠紧张地舔了下唇,低声道:“可是以后会的。”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害喜倒是其次,只要挺几日便好,真正生产的时候才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与贺眠眠说,不然会更怕,她勉强笑道:“不打紧,害喜是女子常有的事,没什么好怕的。”
听到太后这样说,贺眠眠明显放心了一些,又问了太后一些问题,意犹未尽地被阿溪拉到了一旁。
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着姑娘家的事,太后啜了口茶,看向萧越:“哀家是拿眠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你这几个月要好好照顾眠眠,不能让她受委屈。”
萧越颔首,他自然会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太后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切记这几个月不要行房,眠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你没有别的女人,难免会冲动,若是实在想了……”
萧越皱眉打断太后:“母后,儿子不纳妃。”
太后白他一眼,继续说道:“若是实在想了便自己想办法。眠眠是哀家的女儿,哀家可不想看她受委屈。”
萧越一噎,轻咳一声掩饰过去。
说是这样说,等贺眠眠快离开的时候,太后还是把她叫到跟前,往她袖中塞了一个册子才让她回去。
贺眠眠还没来得及问那是什么便出了殿门。
路上,萧越见她的手总是往袖子里钻,疑惑道:“母后给了什么?”
贺眠眠同样疑惑,等回到含元殿,她正大光明地拿出小册子看了一眼,整张脸便红透了。
萧越挑了下眉,面不改色地翻了几页,边看边点头,似有所悟。
“你别看了!”贺眠眠摸摸滚烫的脸颊,整个人都开始不自在,只觉得殿里的地龙烧的也太旺了些。
萧越低低地笑了一声:“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还这么害羞?”
贺眠眠不理会他的调侃,唤来寒星服侍她梳洗,没想到等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她往铜镜中瞟了一眼,他还在埋头苦读。
粗粗看了眼薄薄的纸张,还有几页便翻完了。
贺眠眠搽完香膏便坐在了床榻上,他刚好合上书,准备去盥室。
等他离开,贺眠眠望着那个小册子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拿过来偷偷翻了两页,却发觉这和她从前看过的两页大相径庭,没有那么直白,而是有手有足有……舌头,上面还有文字注解,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字迹有些模糊。
贺眠眠便好奇地研究了一番写的是什么,待看见“柔荑.握.玉.柱”几个字的时候,她愣了一瞬,脸上像着了火。
“眠眠不乖,”本该去净面的男人折返,含着笑望着她,“怎么偷偷看起来了?”
贺眠眠吓得一把丢开,抬头去看萧越,他却已经进了盥室。
她的目光又忍不住下移,瞟了两眼又移开,原来还有这么多方法……
她躺在床榻上心跳隆隆,平复着翻腾的心绪。
不多时,萧越掀被进来,像往常一样抱住她,低声道:“睡吧。”
贺眠眠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又害羞地望着他。
“看什么?”他声音慵懒又低沉。
贺眠眠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可是又忍不住闷声问:“你不想试试吗?”
“不想,”他果断道,“不是真正的鱼水之欢,朕不稀罕。”
贺眠眠在心里哼了一声,手悄悄往下探去,然后慢慢握住,便发觉他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眠眠,不要作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贺眠眠偏不听他的,闭上眼睛回想着那几行文字,轻拢慢捻,上下滑动,他的声音便带着变了调子的闷哼,似乎有些愉悦。
等她觉得没意思正想退开的时候,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染着情.欲的声音响起:“继续。”
接着他的手便带动着她,强有力地律动起来。
贺眠眠眨眨眼,无辜地问:“越哥哥,你不是不稀罕吗?”
他没回答,喘息却一声比一声沉重。
贺眠眠好整以暇地停了手,非要逼迫他回答才继续。
萧越咬着牙道:“朕错了……”
他胡乱地吻着她的青丝与额头,哑声请求:“眠眠,快点……”
贺眠眠这才满意地继续,等停下来的时候,五指酸痛,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
萧越平复了一些,拿出手帕帮她擦拭。
贺眠眠皱眉望着干净的手指,还是觉得有点怪,索性去净了手。
回来的时候萧越也收拾好了,贺眠眠躺下便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道:“睡吧。”
有孕之后便开始嗜睡,今日堆雪人又费了太多力气,她沾上枕头便呼吸平稳了。
萧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轻敲着她的背,笑意盎然。
果然,眠眠主动做这些事,比他哄着她做好玩多了。
天光大亮,贺眠眠悠悠转醒,枕边人已经离开。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伸手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道:“乖宝宝,今日也不要让娘亲害喜哦。”
她决定每日晨起都与肚子里的宝宝说这句话,说不定他真的能听到呢?
晚上睡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与肚子里的孩子说的:“乖宝宝,明日也不要让娘亲害喜。”
萧越知道她怕,也问过太医有没有解决之法,但是此事大多数女子都是无法避免的,他也只能转移话题,让她少思虑一些。
不知是不是贺眠眠每日说的那番话有了效果,一直到除夕,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却没有什么害喜的症状。
贺眠眠有时候看见变圆的肚子也会愣神,她是吃多了还是真的怀了一个孩子?
除夕那日宫中设宴,皇亲贵胄与肱骨大臣赫然在列,好一番热闹。
大年初一是家宴,萧越携贺眠眠前往寿安宫。
宫中的主子本就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与昨日的觥筹交错相比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太后却不这样想,她乐呵呵地牵着贺眠眠的手入座,目光慈爱地望向她的小腹:“明年今日啊,宫中便会多个小主子!”
贺眠眠抿唇轻笑,也一心一意地期盼第一个孩子的到来。
阿溪欢快地问:“眠眠,给我小侄女取名字了吗?”
因着这个孩子太乖巧、从不闹腾的缘故,他们都觉得肚子里是个女娃娃,日后肯定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贺眠眠也这样想,她神色温柔地看了眼微微凸起的小腹,笑着摇摇头。
覆雪这个名字是定下来了,虽然带个“雪”字,不过怎么看怎么像男孩的名字,贺眠眠便没说。
“朕想了几个姑娘家的名字,不过眠眠都不满意,”萧越叹了口气,又看向太后,“母后可取了什么名字?”
太后闻言胸有成竹道:“哀家自然给乖孙女取了名字,最满意的便是‘姝’字,刚巧眠眠从前住的地方叫静姝阁,哀家便想着不如便叫她静姝吧。”
“萧静姝……”贺眠眠念了两遍,扬起笑容,“好听!”
萧越却微微皱眉,他敛眸思索片刻,舒展眉眼,提议道:“朕倒是觉得,把静换成‘景’更好。”
太后毫不相让:“静姝阁也是你起的,怎么这么快便不喜欢了?”
萧越轻啜了口茶,自然是因为,只有眠眠才配得上“静女其姝”这四个字。
不过他没说出来,坚持将“静”改成“景”,太后也步步紧逼,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贺眠眠和阿溪没关心他们的唇枪舌战,话题早已转移到别处了。
“阿溪,昨日见了那么多皇亲贵胄,你没有一个看的上眼的吗?”贺眠眠附耳悄悄问道。
“没有啊,”阿溪神态自若,又将从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半个出家人,而且还要陪着母后,自然是不嫁人的。”
贺眠眠见状只好点头,阿溪不想嫁人便不嫁吧,长公主的身份足以佑她此生无虞。
大年初一便在说说笑笑中过去了。
月上柳梢头,萧越与贺眠眠告辞离开。
“越哥哥,你和母后商量好了吗?”贺眠眠问,“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儿?”
萧越喝的微醺,闻言却依然从容道:“商量好了。”
贺眠眠好奇地望着他。
“朕和母后谁都说服不了谁,便决定由你来定,”他揉揉她的脑袋,“左右无事,这几个月你好好想想。”
“……”
贺眠眠回去之后便开始苦思冥想,但是越想越想不出来,她托腮望着窗外的烟火,异想天开道:“不如就叫烟火吧。”
萧越将她抱起来。
这几日她的小腹开始有了明显的凸起,萧越抱她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她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似的,双手双脚都缠着他,依偎在他肩上,十足的信赖。
“等怀胎六七个月的时候你还敢抱吗?”贺眠眠懒洋洋地问。
萧越没理会她的调侃,等将她安全送到床榻上才开口:“不敢,朕不敢冒险。”
贺眠眠闻言没生气,反而笑起来,他敢抱,她还不敢让他抱呢!
两人便躺在床上谈天。
“现在已经三个月了,还有半年便可以生了,”贺眠眠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真希望这半年,肚子里的宝宝也乖乖的。”
萧越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他知道害喜一般出现在前三个月,她这几个月都没什么异常,他也松了口气。
“不过我的脸最近似乎圆了点,”贺眠眠想起一事,忧心忡忡地捏了捏脸上的肉,“是我胖了吗?”
萧越自然说不胖,是肚子里的孩子吃的多,这才换来贺眠眠的香吻一枚。
他缠着她亲了又亲,最后也只能向往常一样克制地停下,手上却没停。
“最近似乎变大了些,”他声音喑哑,手开始不规矩,“你是不是不给宝宝吃东西,嗯?”
贺眠眠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潜台词,晕晕乎乎地答道:“都给他吃了……”
萧越轻笑:“朕觉得宝宝不够吃,都长在这里了。”
他捏的有些疼,贺眠眠的手覆上去,皱眉道:“别……”
萧越见她神情痛苦,连忙收回手,心疼道:“朕用的力气大了?”
贺眠眠摇摇头,自从知道有孕,这里便有些轻微的疼,只是现在疼的厉害了些罢了。她偷偷问过太后,太后说这是正常的,她便没再管,今日被他一说,贺眠眠也发觉是变得有些大了。
她面色微红地整了整凌乱的里衣,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萧越叹了口气,美色当前,从前还能摸一摸,现在连摸都摸不了了。
没想到她的手又探了出来,准备帮他纾解。
萧越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眠眠,再等几日。”
贺眠眠疑惑地眨眨眼,这是能等的吗?
“等胎相稳定了便可以行房,”他含着她的耳尖,“朕会轻轻的……”
贺眠眠的脸都快红透了,只好假装听不见,闭上眼睛睡觉。
上元节那日,萧越带贺眠眠赏灯。
他再次挑了一个莲花灯送给贺眠眠,两人都想起去年七夕发生的一切,不由得相视一笑。
不过自从那日之后,她便没再见过林廷了,想了想,她好奇道:“林廷成亲了吗?”
萧越扬眉,淡淡道:“没有。”
贺眠眠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捧着莲花灯欢欢喜喜地往前走。
萧越跟上去,不悦道:“看来朕也该给他们赐个婚,省的你整日记着。”
贺眠眠一愣:“他们?”
“林廷、陈若白、林逢青、程思、赵临……”
“等等等等,”贺眠眠忙不迭地打断他,前面的她都认识,但是,“后面那几个人是谁?”
萧越神态自若道:“你忘了?给你写姻缘牌的那几个人。”
“……”居然还记得这些,贺眠眠有些无语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笑容却忍不住浮现。
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他这么爱吃醋呀。
不过林廷和林逢青的心思她都知道,陈若白……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别的心思,他们俩只是做了几桩交易罢了。
想到这里,她蹙眉道:“越哥哥,不要误会陈若白,他对我没有那种心思。”
萧越冷笑一声,有没有那种心思,他比眠眠清楚多了。
不过他还是颔首道:“朕知道了。”
冬去春来,转眼又到夏至。
贺眠眠的月份已经很大了,眼看着再过一个月便要生产,太医便建议她每日多走走。萧越十日有八日都陪着,他不在的时候便由阿溪照看。
今日特殊,偏偏萧越又忙着,贺眠眠拒了阿溪的邀约,执意等萧越忙完,两人一同去散步。
散着散着便来到御花园。
夏日的花争奇斗艳,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花枝招展,贺眠眠引着萧越去当初举行选妃宴的地方。
萧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等她问今日是什么日子便主动回答:“去年今日是朕与眠眠初次相见的日子。”
贺眠眠想问的却不是这个,她眨眨眼,好奇地问道:“如果我没有出现在选妃宴上,你会纳别的妃子吗?比如林绮,比如国公之女……”
还有许多姑娘,她都已经忘了名字。
如今想来,恍若隔世。
当初那个没有靠山、仅凭美貌入宫的姑娘居然做了皇后,不得不说命运奇妙。
如今她也不必再畏惧什么,可以随意坐在当初坐的地方,摇着团扇喂湖中的锦鲤。
当初匆匆一瞥,只觉得锦鲤五彩斑斓,煞是好看,如今见的多了,她反而觉得平平无奇。
萧越坐在她身侧,低声回答:“不会,朕认准了你,便会找到你。”
贺眠眠蓦地想起宴上的目光,虽然已经知道是萧越,但是她还是想听他的回答。
“除了朕还能有谁敢看你?”萧越暗笑,“也就你那个小脑瓜不开窍,以为朕只是想让母后放心所以随意选了个人。”
贺眠眠噘嘴控诉:“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萧越淡淡道:“哦,那她们挺蠢。”
……她不知道是不开窍,别人不懂便是蠢,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贺眠眠扭头不看他,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笑。
湖中吹来阵阵凉风,异常惬意。
萧越小心地扶起贺眠眠往回走,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依偎在一起。
六月中旬,贺眠眠顺利产子,母子均安。
众人盼望的乖巧小公主忽然变成了乖巧小皇子。
最高兴的无疑是太后,生的是男孩,萧氏便有后了,是以这孩子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取名萧覆雪。
阿溪也极为欢欣,不过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她都喜欢,是以抱着她的侄子稀罕个不停。
萧越和贺眠眠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他们满心期盼的小姑娘,怎么变成了一个臭小子!
不过贺眠眠难过一两日便好了,反正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她也抱着小娃娃不撒手了。
萧越望着那个讨三个女人欢心的臭小子,神色颇有些复杂。
不过他也无暇照看萧覆雪,每日都要忙着国家大事,忙完了又亲自照顾贺眠眠,生怕她坐月子的时候落下什么病根。
对贺眠眠来说,别的都还好,但是六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一个月不能沐浴,她差点忍受不住。
在贺眠眠的坚持下,萧越每日都用湿热的汗巾擦拭她的身子,整个人才显得清爽一些。
七夕那日,处处张灯结彩。
贺眠眠逗弄着养的白白胖胖的萧覆雪,不无遗憾道:“可惜娘亲不能出去玩了,幸好还有你陪着我,是不是呀,小雪球。”
同样是在贺眠眠的坚持下,萧覆雪的乳名叫小雪球。
说服萧越花了好一番功夫,贺眠眠振振有词:“得知有喜那日刚好下了雪,你还给我捏了两个雪球呢,所以他叫小雪球有什么不对?”
萧越颇有些一言难尽,但是看她坚持,只好顺了她的意——反正这是儿子的名字,不是他的名字。
小雪球还什么都听不懂,只知道娘亲在和自己说话,小脸红扑扑的,笑声响亮又清脆。
不能出去玩的伤感瞬间便被小雪球治愈了,贺眠眠低头亲了亲乖儿子。
这一幕刚好被刚进殿的萧越看见,他顿下脚步,有些不忍打搅,等贺眠眠看见了他,他才慢慢走上前。
他低声问:“覆雪醒了?”不叫小雪球,是萧越最后的倔强。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贺眠眠瞥他一眼,继续逗弄小雪球。
“再辛苦几日就能下床了,”萧越知道她想出去,温声道,“到时候朕带你出宫。”
听到出宫,贺眠眠满口答应,但是等到做完了月子,她又舍不得离开小雪球了。
畅快地沐浴了一番,贺眠眠浑身轻松,抱着小雪球亲了又亲,仰头对萧越道:“过几日再去吧,我要陪小雪球。”
萧越便明白这个“过几日”遥遥无期了。
不过原本提议出宫便是为了让贺眠眠高兴,既然她陪着小雪球更高兴,他便没多说什么,低头轻轻亲了她一下。
沐浴后的贺眠眠并未挽发髻,此时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天然去雕饰。
他伸手捂住小雪球好奇的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贺眠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们太久没这么亲密过,推他的动作就有些像欲拒还迎。
“眠眠这么好看,朕也不想让宫外的人看,”他与她唇语依偎,“只有朕可以看。”
贺眠眠逃离他的唇,伏在他的肩上轻喘。
萧越低头,望见她被吮的发红的唇瓣,再次吻了上去。
贺眠眠轻轻挣扎,他便将她禁锢在怀里,非要吃个尽兴。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的时候,低头便瞧见小雪球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大眼睛眨巴眨巴,天真无害的模样。
贺眠眠的脸红了个彻底,虽然知道小雪球还小记不得事,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自在,狠狠地剜了萧越一眼。
在萧越看来却是粉面含春,少女娇嗔。
他的心荡漾了一下,极力克制住了想要再次吻她的动作,此时天还亮着,夏日的夜更长。
旖旎气氛变成了温馨时光,三人又待了片刻,贺眠眠喊来寒星为她梳妆更衣。
不多时,三人来到寿安宫,老远便听到昭昭的喊声,贺眠眠会心一笑:“昭昭和星星肯定都盼着小雪球呢。”
话音刚落,身量高了一些的昭昭牵着越发可爱的星星跑出来,敷衍地喊了他们两声便蹦蹦跳跳地想看小雪球。
萧越皱眉,贺眠眠怕他发脾气,笑着朝他摇摇头,小孩子好奇心重很正常。
被两个小家伙簇拥着进了正殿,贺眠眠先让太后看了一眼,刚把小雪球放下就听到昭昭的惊呼:“他好小!脸还没我的手大!”
星星奶声奶气地喊着弟弟。
贺眠眠看了眼熟睡的小雪球,任由两个小家伙稀罕地瞧个不停,大人们在一处说着话。
“雪球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太后笑的眯起了眼睛,“依哀家看,日后定是个名冠京城的美男子!”
闲聊片刻,小雪球终于醒了,不哭也不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和在娘胎里的时候一样乖巧。
太后稀罕的不得了,抱着小雪球亲了又亲,目光慈爱又和蔼。
在寿安宫用了膳,三人又原路返回。
在床榻上躺的久了,骨头都快酥了,贺眠眠兴致来了,索性将小雪球交给奶娘,让她们先行离开,她和萧越边走边赏景。
宫中四处都开着花,贺眠眠认了几个便认不出来了,便让萧越告诉她。
刚开始他还能好好回答,但眼看着越走越偏远,四周都没什么人,他的动作便放肆起来,在隐蔽的花丛中吻上她的唇。
帝后躲在花丛里像什么话,贺眠眠红着脸推开他,离去的步伐越发急切。
不止他想啊,她也会想的。
萧越抹去唇边的胭脂,笑着跟上。
到了殿中,贺眠眠先去看了看小雪球,见他又乖乖睡着了便回去了。
萧越已经躺在床榻上等她了,贺眠眠颇有些不好意思,磨蹭了许久才上榻。
刚躺上去便是一个冗长的吻,撩拨着她的心神,让她无力抵抗,软成一滩水,任他予取予求。
酣畅淋漓之后,两人都有些失神,又一同平复,许久,萧越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缱绻又温柔。
贺眠眠享受着事后的温存,慵懒地闭上眼睛躲进他怀中。
“眠眠,你怎么这么软?”他不知疲倦地说着浑话,“朕一刻都不想离开你的身子……”
贺眠眠一把捂住他的嘴。
萧越拿开她的手,眉眼之间皆是餍足,他笑着道:“不逗你了,睡吧。”
贺眠眠狐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这才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听见他说话:“眠眠,朕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了……”
她唔了一声,敷衍道:“不要就不要,别打扰我睡觉。”
不过等到次日清晨,贺眠眠又反悔了:“我一定要生个小姑娘,不然那些衣裳都白做了!”
怀胎的时候她将好看的花色布料一股脑地给了尚衣局,不久便得到了许多小姑娘穿的衣裳,她越看越喜欢,一直期盼着小雪球是个小姑娘,只可惜……
昨晚萧越也只是随口一说,见她坚持便没再说什么,只是——
他不得不提醒道:“这衣裳你还得留两三年。”
贺眠眠有些疑惑,便听他解答:“女子产后至少需要调养一年,等覆雪一岁半的时候再怀,三岁的时候刚好生个小姑娘。”
“……”贺眠眠撅了噘嘴,怎么这么晚。
日子便细水长流地过着,转眼便到了萧覆雪的抓周宴,热热闹闹之后,贺眠眠抱着沉甸甸的小雪球去找萧越,不期然在半路遇上了许久不见的林逢青。
贺眠眠恍然,他是来述职的。
他看她一眼便低头,毕恭毕敬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他声音平和,云州的磨砺让他成长了许多,当初十七岁的少年,变成了十九岁的初显稳重的男人。
贺眠眠笑着颔首。
两人便并肩行了一段路,贺眠眠主动开口:“还未多谢你,若不是因为那个玉佩,我还不知道我是贺刺史的女儿。”
林逢青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只是快到含元殿,他却出声:“听宫侍说,你过得很好。”
贺眠眠诧异地看着他,他依然目不斜视着,她都快以为方才是幻听了。
“皇上对我很好,”她轻松地答着,又反问他,“你的娘亲还好吗?”
林逢青颔首,帮她推开殿门,请她先进去。
贺眠眠便没再说什么,径直进去了,却发觉殿中的人不是萧越,而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她迟疑地喊道:“陈公子?”
那人顿了下才回首,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润笑容,他俯身行礼:“皇后娘娘安好。”
“……”怎么都凑到今日回来了。
贺眠眠与他寒暄两句便抱着小雪球找爹爹。
进了内殿,却见萧越正伏案写着什么,贺眠眠好奇地凑近,瞧见是圣旨便没再管,坐在一旁等他忙完。
“来的时候见到林逢青了?”
他冷不丁地出声,贺眠眠吓了一跳,缓了缓才嗯了一声。
萧越冷哼一声:“朕不让他回京他非要回来,见了你之后他是不是高兴了?”
男人吃起醋来也直泛酸。
贺眠眠捂着嘴轻笑:“他高不高兴我不知道,我倒是很高兴。”
萧越抬眼看她。
贺眠眠从容地解释:“因为那个玉佩我才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上次匆匆一别,这次该好好谢他。”
“朕来谢便够了。”他将圣旨捧起来看了两眼,交给王公公。
萧越径直出去了,贺眠眠留在殿中,王公公的声音很快便传到这里:“林逢青……擢升为云州参将。”
看来是立了战功,贺眠眠边逗着小雪球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边境虽然没有大的战乱,但是小骚乱一桩接着一桩,林逢青的表现肯定极为卓越。
不多时萧越便回来了,贺眠眠好奇地问:“陈若白也是回来述职的吗?”
不过文官似乎没有述职一说。
“朕将他调到京城了,”萧越捏了捏小雪球的脸,“他政绩斐然,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贺眠眠哦了一声,发自内心地为他们高兴,他们都帮过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为求回报还是不求回报,都该拥有一个圆满的人生。
不过……贺眠眠皱眉道:“越哥哥,京城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好姑娘,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陈若白很快便要定亲了,听说是国公府的姑娘,朕要早点赐婚,”萧越的脸上一派轻松,“又少了一个觊觎你的人。”
到底什么时候觊觎过,贺眠眠无奈地望着他。
“从前他对你言语上多有关心,这便是动心,只不过他更喜欢顺畅的官途,加上看出了朕对你的心思,不该提的自然不会多提,”他漫不经心地解惑,“你看不出,是他藏得深,但是不代表他对你没有想法。”
贺眠眠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哄小雪球玩去了。
“小雪球,叫娘亲。”
小雪球便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娘亲。”
虽然已经听他喊过许多遍,贺眠眠还是觉得欢喜,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身旁的人忽然出声:“眠眠。”
贺眠眠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他再接再厉道:“眠眠。”
“怎么了?”
“朕叫了你两遍,你怎么不亲朕?”
“……”
贺眠眠只好站起身,送他一个奶香味的吻。
与萧越说的一样,等小雪球一岁半的时候,贺眠眠果然再次有喜了。
她已经尽情地玩了雪,如今再望见窗外的鹅毛纷飞已经见怪不怪,只仰着头和萧越说着什么。
小雪球才丁点大,是个没见过雪的,趴在窗前看的目不转睛。
萧越看了眼小雪球,不由得笑道:“眠眠,两年前你也是这样,双手托腮,神情专注。”
整个眸子都盛满了满足与兴奋,与小雪球一样带着不谙世事似的纯真。
贺眠眠也看了儿子一眼,哼了一声,气鼓鼓道:“我的脸肯定没小雪球那么圆!”
小雪球的脸圆圆的,从她的角度看像个两倍大的汤圆,又白又软又嫩的。
萧越低眸看她,嗯,也是又白又软又嫩的,还带着些微的淡粉色,看儿子没注意他们,他慢慢向前,吻了下她的脸。
热气升腾,贺眠眠的脸又红了红,变成了一个胭脂汤圆。
“晚上吃汤圆吧。”贺眠眠咂咂嘴,有点馋了。
她正有孕,萧越自然有求必应,吩咐宫侍去御膳房说一声。
不多时,三人坐在圆桌前,一人面前一碗汤圆,还有几道清甜爽口的菜肴。
“娘亲,这是什么?”小雪球奶声奶气地开口,好奇地望着碗里的东西。
贺眠眠已经开始吃了,萧越帮她回答:“是汤圆。”
小雪球便哦了一声,举起银匙自己舀了一个,送进口中咬了一口,脸上顿时带了笑:“爹爹,是甜的!”
他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不喜欢旁人服侍,自从可以自己用膳,便没再使唤过宫侍,自己吃的津津有味。
见他吃得香,萧越便放下心。
贺眠眠却有些不高兴,儿子独立是好,但是她这个当娘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偷偷对萧越道:“我肚子里肯定是个黏我的小姑娘。”
这次有孕辛苦了一些,每隔两日都会害喜,贺眠眠便一心盼着是个小姑娘。
萧越自然颔首,那时他喜欢星星,便是因为星星的年纪与他梦里初见的贺眠眠年龄相仿,爱屋及乌,他便喜欢极了星星,总是忍不住赏赐她。
若是眠眠生个小眠眠……萧越咳了一声,大言不惭地说,他可能会宠上天。
许是心诚则灵,来年十月,贺眠眠产女,母女均安。
只是做完了月子,女儿的名字还没取好,太后、眠眠和阿溪想了好多个,萧越统统否决,理由只有一个——
“这个名字配不上朕的女儿。”
又来了,贺眠眠叹了口气,索性提议道:“不如就叫瑶光吧,这个是你取的。”
萧越扬眉:“朕的女儿怎么可以沦落到做一颗普通星星的地步,要做也得是太阳。”
“……”贺眠眠没办法了,只好道,“那你接着去想吧。”
虽然没有大名,但是小名是一早便定好的,叫小雪团。
小雪团与小雪球一样,吃了就睡,睡醒就吃,贺眠眠恍惚地觉得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两年前的生活。
直到小雪团七八个月大的时候,会喊爹爹娘亲了,终于开始黏人了。
只是黏的不是萧越,而是贺眠眠。
“娘亲……娘……亲亲……”小雪团自言自语着,边摆弄拨浪鼓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
见她半晌不提爹爹,萧越只好耐心地教她:“雪团,喊一声爹爹。”
“爹——”
她拖着长音,拨浪鼓也摇来摇去,她不叫了,拨浪鼓也停了,小雪团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贺眠眠将黑了脸的男人叫回来,笑吟吟道:“不如先给她取个名字,整日雪团雪团的叫像什么样子。”
萧越便再次挑灯夜读,翻遍古籍,最后千挑万选了许久,还是叫了景姝,萧景姝。
时光缓慢地流淌着,七夕那日,萧越与贺眠眠一同出宫。
七夕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之日,京城也如四年前一样热闹,他们牵着手漫步,心境更胜从前。
走着走着便来到河边,四周跳跃着轻盈萤火,水声潺潺。
萧越又买了两盏莲花灯,一盏递给贺眠眠。
贺眠眠冥思苦想着该写些什么,她的愿望似乎都实现了呀,再一转眼,萧越已经将毛笔放回原处了。
贺眠眠上前看了一眼,转念便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一同望着莲花灯慢慢远去,贺眠眠依偎在他的怀中,望着迢迢月色,眸中的光如四年前一样,带着无限憧憬。
万千烟火在夜空中怦然炸开,火树银花,星陨如雨。
贺眠眠看得目不转睛,眉眼如画。
待烟火停了,萧越适时低头,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烟火唯有一刻的绚烂,但朕待你的心,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
虽然是养崽日常,但是更多的还是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因为我发现他们正大光明的相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这是婚后+养崽qaq。
完结啦,下本见!下本写《娇生兄养》收藏一下吧~
世人皆道宋虞温柔知礼、进退有度,是长安最为明艳的娇花,人人妄想攀折。
殊不知她清雅脱俗的容颜下藏着对兄长宋温卿难以启齿的心思。
某夜,宋温卿应酬归来。
宋虞闻见酒味蹙了眉,却还是温柔小意照料,终于得到一声夸赞:“阿虞会照顾人了。”
宋虞心中微甜。
又听他落寞呢喃:“可是为什么不对哥哥撒娇了?”
宋虞一愣,委屈地眼眶通红,趴在他怀中哭了一场,任性地让他抱她回房。
宋温卿欣然应允,以为从前的妹妹回来了,没想到次日她又变成了端庄淑女。
宋温卿:……
宋·表面端庄·虞:听说哥哥喜欢大家闺秀,我不能撒娇qaq
宋温卿权倾朝野,杀伐果决,偏偏在亲妹妹这里栽了跟头,掉几滴泪便能哄得他为她摘月亮。
后来妹妹逐渐长大,宋温卿左思右想,觉得谁都配不上她,只好与祖母相商。
祖母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笑容满面道:“那你娶了吧。”
宋温卿:???
在门外偷听的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