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儿自然并未失忆,倒也记得这眼前的公孙正几年前曾经接过,更听师尊朱桃椎说过此人来历。这公孙正便住在二仙山脚下,自幼便拜了紫虚观罗真人为师,习得一声好武艺,十八岁时入军中修炼,五年间转战九变,更在老种相公麾下升至军中校尉,却因为不满上官杀良冒功,便一剑斩了直属的部将转回了二仙山,在家侍奉老母,跟着罗真人继续修道。
记得三年前这公孙正刚好二十五岁,如今便该是二十八了,黄牛儿脑中想了这许多的同时,却没忘叉手作揖,苦笑道:“前事还是记不得,不过倒也记下了师兄的活命之恩,黄杰谢过。”
“师弟客气了!这便走吧!”公孙正客气一声,便摇动船桨,只见他将船桨当做撸浆在舟尾一摇,小舟便如游鱼一般在江心之中逆流而上。
黄牛儿看了,却道:“敢问师兄,方才那船上的贼人可杀干净了?”
公孙正一边摇撸,一边摇头道:“不曾,不过伤了那黄花荡的二当家和七当家,又烧了渔船的风帆点着了货舱,一时半刻怕也追不上某等!”
黄牛儿左右看看,却因为从未来过也不知道深处何地,又问:“却不知如今俺们身在何处?”
公孙正左右一望,便指着上游道:“怕是在散花洲回风矶,再往上走便是伍洲岛了。”
黄牛儿顺着公孙正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夜色中的江水尽头瞧见了远远一片黑影,心中却咋舌不过半日的时间就离了黄州至少七十里的水路。
想了一想后,便道:“师兄,俺料这帮贼人定要来追,不若师兄加把劲,俺们先去这伍洲岛避上一避。”
“甚好!”公孙正点头答应,便使了全力摇动撸浆,眼瞧着至少有五里水路且是逆流,却没一刻时辰便到了。
寻了岛东方向的一片滩涂停船,待黄牛儿和万家姐弟下了舟后,公孙正便单手提着小舟快步上岸,将小舟扣在了一片树林边上。
黄牛儿看小舟在滩涂上刮出了一道划痕,也急忙跑到树林里折了支树杈跑回来扫除痕迹,叫一旁看着的公孙正再次暗暗点头。
待黄牛儿收拾好,公孙正便道:“岛上也有人家,是否去寻一家借宿?”
黄牛儿想都不想便摇头道:“不可!俺听爹爹说过,这伍洲岛也算是散花洲的门户,岛上住户多以渔获为生,与黄花荡里的浪里子多有来往,若去结束与自投罗网何异,不若就在此处寻个背风的地方将就一夜,待明日一早江上船多时再走。”
公孙正听了,又是暗暗点头,笑道:“便依了师弟!”
这伍洲岛本是浠水向长江冲击而成的沙洲,占地极大,因当年伍子胥弃楚奔吴时借由此地渡河而得名,此时岛上还有古汉三国时所建的驻扎土城残垣,岛上住有约百十户人家,岛北垦有百十亩薄田,因此居民多以渔获为生。
旋即黄牛儿领着三人走进树林约有十余步的地方就瞧见了一个樵夫留下的晒垛,便道:“就在此地稍事歇息吧!”
从晒垛上搬了几根劈柴让万春奴和公孙正坐了,黄牛儿又在晒垛周围寻了寻,果然找到了一眼石砌的土灶,又瞧了瞧四周,却从晒垛一头抽出了十几根竹竿来,便笑道:“好事!能烘烤衣服了,师兄身上可带有火石?”
公孙正从招文袋中拿出一节竹筒道:“有火折子。”
当即黄牛儿便麻溜的用竹竿在土灶周围搭起了架子,然后便让万金宝和自己一块脱下湿衣挂在架子上,黄牛儿爽快的将上衣脱了,万金宝却把外衣脱了之后,看看露着光脊梁的黄牛儿反问:“俺四姐儿怎办?”
黄牛儿一拍脑袋,竟没想起这事,便道:“先将俺们的衣物烤干,再让你姐姐来烤也就是了。”
一旁的公孙正却笑了起来,伸手从招文袋里又摸出了一卷黑色绒布来交与黄牛儿道:“江风阴冷,莫让小娘子受了风寒,叫她换下湿衣用这斗篷遮身便是了。”
黄牛儿一想也对,便拿了绒布斗篷给万春奴道:“快!且去换了湿衣来烤。”
万春奴看着黄牛儿却是愣了,斜眼看了看公孙正,两朵红霞迅的飞上了笑脸儿:“奴……奴家不冷,黄郎便与金宝先烤了就是。”
黄牛儿自然瞧见万春奴模样,知她心里所想,便道:“啰嗦个甚,公孙哥哥乃是俺的师兄,却能害你?再说你也说了,只要能逃得性命,一切便让俺做主,却是这般推脱?去去!”
万春奴被他一说,倒也不敢再拒绝,便接下绒布斗篷去了晒垛后面。黄牛儿便将自己的一件短衫,一件直裰用竹竿穿起遮了两面,又将万金宝的一件亵*衣一件长衫遮了另外两面,这才在土灶里点起过来。
当火焰升腾起来时,黄牛儿还专门跑到岸边瞧瞧,倒也只能瞧见微微光亮,不用担心泄露了行迹。
待回到土灶前坐下时,万春奴也用绒布披风包裹了全身扭捏出来,却是拿出了三件衣服来烤,黄牛儿瞧着万金宝手忙脚乱的帮忙不由气恼,只能起身来帮,倒是万春奴见黄牛儿拿了自己亵*衣、罗衫来摆弄,脸颊儿不由更红了。
“嗯?却只是外衫?湿衣贴身是要染病的,怎地不拿来烤?”黄牛儿晒好衣服,却现是一件亵*衣、一件外衫和一件罗衫,不由想起这万春奴身上除了亵*裤,应该还有一件贴身的衣物才是。
这话一出,就瞧见万春奴脸上的飞霞顿时从下走颈脖上走耳根,整张鹅蛋脸好似煮熟了一般,见她猛瞪了一眼,回道:“不用了,奴已经弄干了。”
“哦!”黄牛儿也没感觉那里不对,瞧她面色在火光下红得吓人,忙道:“你坐后些,脸都被烤红了,也不嫌热?”
“真……羞杀奴了!”万春奴终于抵挡不住,银牙一咬跺了跺脚便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公孙正再也忍俊不住,当即大声笑了起来,独留下黄牛儿和万金宝两人面面相窥,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