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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坐在床头的沈湄微微一怔,好一会都没有出声。
站在一旁的崔嬷嬷,瞧着沈湄在听到一瞬间眼眸中情绪翻涌而起,然最终归于平寂。
醒来时脸上的红润,此时退了个干净。
崔嬷嬷蓦地心底一疼。
可历来世家规矩如此,她抿抿嘴角,想劝慰却张不开嘴。
最后只能喃喃地唤了声,“夫人。。。。”
沈湄嘴角微勾,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温和柔婉。
可放在被褥里的右手,却忍不住紧紧地捏住衣角。
“多谢嬷嬷提醒。”
“我差点忘了世家规矩如此。”
“我知道嬷嬷的意思了。”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整个下午沈湄就靠坐在侧间的罗汉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却连一页都没翻过。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凝聚在书上，可总是没看过两行就走了神。
良久过后，沈湄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般地将书卷放下。
她的心不静,连书都看不进去。
等到戌时,原本安静的外面渐渐有了声响。
紫鸢跑着进来，轻声禀报：“夫人,侯爷回来了。”
沈湄掀开腿上的毛毯,紫鸢立马伸手将她扶起，“夫人,您心些。”
等穆震昂首大步地一进屋,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堂屋中间,脸色有些苍白的沈湄。
穆震心中一惊，早上他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他大步上前，扶住沈湄的胳膊，止住她的福身请安。
“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话音落下，穆震结实的手臂已经环过沈湄纤细的腰肢，即刻便要带着她前去侧间里坐下。
沈湄脚步一僵，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
穆震皱了皱眉。
不信。
这副脸色苍白，浑身无
无力的模样，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没事。
感觉到穆震的目光一直凝望在她的脸上，沈湄挥退屋里的丫鬟，睫毛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声地开口道。
“侯爷不用担心，我只是，月信来了。”
穆震一愣神，等他反应过来后，猛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来掩饰自己心中涌起的尴尬。
他喝了两口茶，抬眼的瞬间，目光便扫到了榻上靠枕旁边放着的汤婆子。
现在才十月，就要用汤婆子了？
“很难受？”
微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下一秒沈湄感觉到自己手上一热。
她眨了眨眼，视线中温热有力的手掌就握在她的手上，指腹上的薄茧轻轻地摩擦着她细嫩的手背。
沈湄忽地心底微微一颤。
“有，有一些。”
沈湄顿了顿，脑海中忽然想起下午崔嬷嬷的“提醒”，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手，却没有挣动。
“侯爷。。。。”
沈湄轻声唤道，忽视心底渐渐泛起的酸涩。
她定了定神，抬起双眸直直地望向穆震。
“这几日我身子不便，恐不能服侍您了。”
“无妨。”
穆震感觉到手下微凉，胸口忍不住涌起怜惜。
他动了动手指，目光温和地望着沈湄。
“你身子要紧。”
沈湄目光直直地望着穆震，默了一会，才出声道。
“多谢侯爷。”
从宁安堂请安回来，用过晚膳，歇了一会，瞧着沈湄面露疲色，穆震便唤了人备水梳洗。
沈湄惊讶地看向穆震。
他怎么没走？难道她之前没表达清楚吗？
余光中扫到沈湄疑惑的神情，穆震心里却想到是沈湄嫌时辰太早了。
“你身子不舒服，晚上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沈湄愣愣地答应了一声，由着丫鬟们扶着去了净房。
~
比往常早了快一个时辰，已经梳洗好的沈湄与穆震并排地躺在床榻上。
丫鬟们已经提前将被褥用汤婆子捂得暖暖的，穿着柔软寝衣的沈湄躺下去，忍不住舒服地长呼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瞬间才觉得后腰酸得不行。
现在时辰还早，内室里的烛光还没全部熄灭。
沈湄侧了侧头，抬眼望了躺在一旁的穆震，一时只觉得心里复杂极了。
“侯爷，”沈湄抿抿嘴角，没忍住轻声唤道。
“这会时辰还早，若不然您看会书吧？”
穆震闻言，心下一暖，闷声一笑。
这是怕他觉得闷吗？
穆震支着胳膊侧卧在床上，厚实的床帐中，平日里冷肃锐利的眉眼都被烛光柔和了几分。
“不是身子难受嘛，快睡吧。”
“好好睡一觉，明日就会好多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长长的手臂伸出来被褥，轻轻地拍着沈湄，像是在哄她睡觉。
莫名地，沈湄突地觉着眼底一热。
她忙缩了缩身子，差点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那，那侯爷，我睡了。”
“睡吧。”
沈湄立马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抱着躲避的心情，可许是被褥里暖呼呼的，也许是身体深处确实累了，渐渐地，沈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听到沈湄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均匀起来，穆震才将右手收回，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沈湄的脸上，许久都没有移开。
她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下来，遮住了那双清澈明亮的剪水双瞳。
许是睡得熟了，细嫩白皙的双颊慢慢染上一丝红润。
穆震瞧见了，心底微微一松。
白日里脸色苍白的沈湄，他真的不想看到。
他不自觉地心地掖了掖她的被角，抬手的瞬间，望见了他们两人的被褥仿若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的
两条线。
穆震浓墨般的目光越发幽深，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一夜。
那是，沈湄头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坦诚直言。
孤注一掷的气势，灼热直白的目光，还有那震撼他心底的轻声细语。
让他瞬间哑口无言。
让他瞬间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想到这，穆震忍不住默默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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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征战沙场几十年，没想到竟有一日，会被这一位柔弱女子逼到如斯地步。
实在是，生平仅见。
脑中思绪万千，念头翻转，穆震渐渐地入了眠。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旁边断断续续的喁喁细语。
穆震猛地睁开眼睛。
昏暗的内室里，旁边传来沈湄细微的喃喃声音。
“冷。”
“好痛。”
“好冷。”
穆震忽地翻身而起，心地凑近沈湄，担心地低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湄眉头紧皱，双臂紧紧地环在腹前，整个人缩成一团，额头上有点点冷汗渐渐冒出。
穆震瞧着立刻皱紧了眉，他拿起床头柜上放着巾帕轻轻地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冷汗。
然后掀开她的被褥，一摸她的双手，凉意入心。
穆震心中一惊，正要松开手唤人进来的时候，忽然手上一紧。
似是感觉到了一丝热意袭来，然后又要偷偷溜走。
沈湄紧闭着双眼，立马伸出双手将热意紧紧地攥在手里。
“冷。”
纤细柔软的手指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贴在她平坦的腹处。
穆震动了动手指，隔着寝衣他似乎都触到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默了一秒，穆震脚下一蹬，他的被子瞬间落了地。
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从背后将沈湄环在怀里，右手贴在沈湄的腹前方，温热的气息吹在沈湄的耳边。
“我在这，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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