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霆身为生意人,面对陌生来电第一反应并不是拒接,而是先静观其变,等到这陌生号码打到第二遍,这才伸手接起来。
对面的人原本是想等着他先出声,然后再开口的,不成想他是特别的有耐心,半分钟过去了,还是一声不吭,只有绵长的呼吸声可以证明他确实有在接电话,而不是误触后放在了一边。
“请问是封先生么?”鬼屋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先开口,毕竟如果这位大吵大闹的女士的儿子说的是真话的话,他现在可是在跟一位平日里见都见不着的大人物通电话。
封云霆这才开口:“是我,什么事?”
他语气平淡,但声音却是相当的有辨识度,对经常关注财经新闻的人来说,是听到这里就能确认他身份的程度。
负责人视封云霆如事业上的偶像,激动的声音发颤:“您的姑姑在我们这边,现在她的情况不太好,能不能麻烦您派人来接一下?或者我们给您送过去也是可以的。”
封惜兰听到他们给李立人打电话的时候,起初还是怀有一丝希望的,毕竟多个人帮忙的话,周围的环境就没那么可怕了,但等他们开始试着给封云霆打电话,她的心情就变得忐忑起来了。
如果让封云霆知道她跟到游乐园来是为了同他家的孩子过不去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
封惜兰面色苍白,试着趁负责人打电话的时候偷偷溜走,却架不住被安排来照顾她的工作人员特别的负责任,见她起身立刻表示:“阿姨,请您再休息一会儿,您的家里人马上就到了。”
“不用了,我实在是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封惜兰一想到要面对震怒的封云霆,感觉真是比面对妖魔鬼怪还可怕,慌乱道,“你们这边实在是太晦气了!”
会在鬼屋里上班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怕晦气,但听到这话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封惜兰却半点不顾虑旁人的心情,见工作人员脸色不好看,直接推了她一把:“给我让开!信不信我告你们限制人身自由!”
与此同时,负责人已经用最简练的语言同封云霆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
周末是封云霆的休息日,除非是有紧急到非立刻处理不可的工作,否则他是绝不会再加班的,而是要把时间都留给家里人,尤其现在孩子们都找陈盼玩去了,他总算有机会跟时繁星过二人世界。
封云霆听着负责人的话,面无表情的反问:“她儿子现在在哪儿?”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负责人为难不已的解释,“他说自己来不了,大概是因为姐姐也有这个病,所以分身乏术吧。”
阴差阳错之下,误会已经铸成,负责人当真以为封惜兰是精神病患者,并且还遗传给了自己的女儿,至于李立人则是被家里人拖累着的可怜人,现在只能向比自己有钱有势的亲戚求助。
“好的,我知道了。”封云霆语无波澜的应了一声,他虽是莫名其妙的被李立人摆了一道,但在外人看来,这件事显然是另外一番面貌。
封惜兰有封云霆这样厉害的亲戚,在发病的时候却连个接她走的人都没有,此事一旦传开,必然会被渲染成他冷血无情,对自家长辈都置之不理的谣言,没人会再去关心她到底做过什么事。
封云霆思及至此,不等负责人再追问,主动回答道:“麻烦你们再照顾她一会儿,我亲自去接人。”
这暗亏不能白吃,他倒要看看这对母子到底能作出什么妖来。
负责人听说传闻中的封总要亲自来接人,登时如临大敌,连他自始至终没提起过对封惜兰的称呼这一如此微妙的事情都给忽视了。
封云霆挂断电话,来到正依偎在落地窗边品茶看花的时繁星身边说:“抱歉,星星,我恐怕要失陪一会儿了。”
“是公司里有什么急事么?”时繁星莞尔一笑,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
旁边摇篮车里的参参和商商过了年就快满一周岁了,现在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听到爸爸和妈妈说话,不约而同的抬起滴溜溜的大眼睛去看。
封云霆拉拉女儿的小手,摸摸儿子的头发,温声对夫人解释说:“是封惜兰的事,她在一家游乐园里惹了麻烦,李立人大概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所在,不仅不肯露面,还把我的电话给出去了。”
“他想得未免太美了。”时繁星这样宽容温和的人,在想明白李立人打的算盘后,唇角也往下抿了一瞬,是觉得他们这一家都太刁钻了。
李立人摆明了是在利用可能会有的舆论道德绑架封云霆,这招是封惜兰曾经用过的,倒也不算太陌生,只不过现在被他儿子用在她身上,借此威胁旁人,当真是可笑又可怜。
封云霆颔首道:“确实如此,但我不能因此就跟他们较劲,当务之急还是再顺藤摸瓜利用他们一把,说不定能抓住李立人的所在来,我想他既然去过度假酒店,就肯定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事。”
虽然李立人从未提过这桩事,甚至在他误以为自己就要魂归西天的时候也不曾吐露半分,但这绝不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由于他太想活。
有的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肾上腺素会飙升,但也有的人只会越怕越没脑子,李立人就是典型的后一种,他的大脑堪比摆设,除了亲眼看到的东西外,旁的什么都想不明白,倒不如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再由旁人帮着找线索。
封云霆安排的医生双拳难敌四手,遇到李伊人这样不配合的病人,实在是想不出证明她没病的办法,因此李立人就成了最好下手的突破口。
时繁星跟封云霆心有灵犀,不用他多说,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见孩子们吃饱喝足,乖巧的不得了,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上次去游乐园玩还是怀孕前,现在倒真是有点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