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劝说两句,刘文三也先开了口:“谢明,母子尸的事情,十六有绝对的发言权。”
“你最好还是听他的,就算现在人手多,苟家这些年干的也是这些营生,也不要节外生枝。”
“明天就要打捞你们要的东西了。那物件,肯定要比这阴胎珍贵的多吧?”
他语气也没有冲,也是劝说的态度。
谢明还是一副笑脸,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水里头的东西是无主之物,我们拿了就有主了,没丢下去的道理。”
刘文三眉头紧皱。
我还要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将我打断,嗯了一声道:“那咱们也要讲一个祖师爷的规矩。”谢明神色一凝。
刘文三才继续道:“若是等会儿上不了岸,或者之后出事也解决不了,谁招惹的麻烦,谁就跳了悬河。”
谢明呵呵一笑,也不接话了,只是一招手说了句:“走!”发动机的马力开大,我们又开始原路返回。
刘文三这不讲规矩的人都搬出来了规矩,可想而知他对这件事情的慎重。
这令我想起来周厂长的妻女被丢下河,那不也是渔民的规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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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的孰对孰错,都不能单方面衡量判断,谢明也太过顽固。
同样我也发现一些细节,刘文三知道的事情,的确要比这些普通捞尸人多。
片刻之后,船只行至弯弯绕绕的水域,众多岛屿错落,根本记不清路。
我下意识的往回瞅了一眼。
水面上飘着一件大红色的殓服,那衣服渗人的厉害,也看不到手脚和尸体……
殓服并没有跟上我们,仿佛那水潭的出口就是限制。
返程的路上没有遇到丝毫障碍和变故。
回到苟家门前的支流,一众人跳上了岸,打捞那女尸的捞尸人捧着最多的财物,其余人各自分了一些。
谢明满面红光,笑呵呵的说:“我就说没事吧?罗先生,刘文三,这九曲悬河的第一湾,就是苟家的地盘,河里面捞出来的钱,都该是苟家的!”
刘文三一句话都没说。
我却发现谢明的面相有了变化……
他的财帛宫,似乎是肿大起来似的,已经有些怪异惊人。
人中的位置有一道青气,却夹杂着黑气,已经灌入口中。
印堂发黑,眼神莫名其妙的看向下方。
我沙哑的说了句:“谢明,你感觉头重么?”谢明愣了一下,说:“什么?”他明显是没反应过来,我直接将话题拉到了另一处。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问到:“你有没有感觉到头重,脖颈僵硬,还有你眼睛已经控制不住在看下方了。”
谢明晃了晃脑袋,说:“还真有点儿,估计是没休息好,等会儿就赶紧睡觉。”
我摇头说:“这不是你没休息好,黑气入口将死,额黑头重项硬,眼下视,已经是不可救治,你口中黑气还有青色,现在丢下那阴胎还来得及。”
谢明的脸色却顿时难看起来,他说道:“罗先生我敬重你,因为你是阴阳先生,也是苟黄和家主想请来的人,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说完,谢明直接就迈步往前走了。
其余那些捞尸人神色也比较冷淡。
鱼贯而入苟家大门,其余人各有去处,谢明则是带着刘文三和我们去之前住的院子。
在路上的时候,他语气也比较淡然,大致说了一下要刘文三打捞的物件。
潭水中央有一口铜棺,棺木有锁链扣死,走尸基本上都是在护着那口棺材,而棺材的外形,则是做成了哀公像的模样。当初何酉民不敢捞,也是这个原因。
天亮的时候,走尸基本上会弱很多,不过想要捞起来那棺材,单凭他们的本事还是不够做到。
前几年苟家也找过一个先生,那人看过之后说了,苟家的捞尸人捞了太多财,命虽重,但不够硬,需要有一个命重且硬,本事更多的捞尸人帮忙,或许就能将棺材捞起来。
而且他们已经捞过三次了,几乎每个人都当过打捞的主手,结果全部失败。
这些年苟家就一直在寻找厉害有本事的捞尸人,除了何酉民也找到过其它人,不过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捞三次之后失败。
最开始,他们也听过阳江捞尸人的名头,不过刘文三不讲规矩,也有弊端,容易出事。
现在忽然发现刘文三的不讲规矩,可能也是契机。
不多时,将我们送到了院门口,谢明才转身离开。
走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院子里头竟然还有不少人。
一眼看去,大致有七八个,都是之前在苟家外头看过上吊尸体的人。
其中一个叫做苟顺,被苟黄问过话。
这些人都是徐白皮想杀的人,之前陈瞎子就说了,要让他们随时跟着,就会引徐白皮出来。
我眉头微皱,如果今晚徐白皮不来,我们明天要下水,恐怕陈瞎子就不能跟着了。
狼獒趴在了院门口,也不再往里。
苟顺瞅了我一眼,说了句:“罗先生?陈先生睡了,让我们守在院子里头,我们能进房间去不?”
“房间有房梁,那些黄皮子厉害的紧,可能你们吊死了我们都不晓得,就在院子里待着吧,不行了眯一会儿。”
我没去乱陈瞎子的安排。
刘文三也让我进屋好好睡觉,明天这事儿指不定得有多麻烦。
我回到屋里头躺上床,翻来覆去才勉强入睡。
结果还没睡着几分钟,屋外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短促的惨叫声,接着是一片惊恐嘈杂的叫喊声…….
我猛地翻身起床,冲出了房门。
院子门口,狼獒也在呜呜狂吠,不过它的嘴巴上却缠着一条白毛尾巴,死死的箍住了它的嘴,它就只能憋出来声音。
在它脖颈上头却骑着一个婴儿,青红色的小脸,一双眼睛狡黠诡异。
它一动不动,仿佛挂在狼獒脖子上一样!
我当场就认出来,这不就是何小云吗!
而院子里头苟顺那些人,却跟发疯了似的,互相抓打!
甚至苟顺的手指头,都扣进了另一个苟家人的眼珠子里头,端的是血腥无比!
还有人咬住了另一人的脖子,更是鲜血四溅!
陈瞎子和刘文三也冲出来了。
两人也是面色大变。
而我才看见人群中,还站着一个女人。
这人,可不就是孟欣书么?!
我心头恶寒无比,总算知道为什么孟欣书不收信了。
她压根就不想一起对付徐白皮,还要借苟家人来引徐白皮动手。
本来苟家就和她有血海深仇。
这些苟家人,她也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并且现在的孟欣书,要比之前恐怖了太多。
她的头发,竟然都是青白色的了……
耳边忽而响起一个空洞死寂的声音。
“苟家人死绝,就杀你。”
刘文三骂了一句死女人,就要动手。
陈瞎子却猛地一把拉住了刘文三。
他却低声说了句:“我们自作聪明了,对你却没恶意,你要杀人我们绝不拦着,我们不过是各有目的,各有所需。”
“十六和你们母子之间没有血仇,他本意也打算要帮何小云投胎,你没必要和我们撕破脸皮。”
陈瞎子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灰白色的眼珠子只剩下一丝缝。
我面色又变了变,陈瞎子都这副态度……可想而知,现在的孟欣书早已经不是我们能抗衡。
也就在这时,我肩头上忽而搭上了一只手。
“杀我儿子,我就杀你女儿。”我妈的声音温柔,也混杂着清冷和威胁。
她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