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棠笑了,说:“给钱吧,算一算要给多少钱?”
由于这一次全场焦点都在此,尽管王孝棠只押了一两银子,赢了也只是赢了一两而已,可是其他赌客们纷纷押注的数目不小,不但有泥腿子,还有其他有钱的赌客,有的多的押了十两八两,少的押了三五十钱,加起来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两,这一局便让赌坊赔了一百多两,赌坊可是伤大了。
那管事叹气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一局数目颇大,容在下回去取钱。”
“莫不是管事要跑了吧?”有人起哄道。
那管事道:“如意赌坊开办九年,从未赊欠,从未作弊,从未坑害赌客,若是我为了这一百多两银子跑了,你们觉得我会是那种不长脑子的人吗?”
王孝棠笑道:“让管事的去取钱,大家不要着急,赢钱的机会多的是。”
“既然赌神发话了,我们就等他一等吧。”
“是,赌神的话,我们岂能不听。”
那管事看了一看悠然自得的王孝棠,心中哀叹一声,便转身回到后堂去了,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管事带着两个打手走了过来,那两个打手拖着银子布包,放在赌桌上。管事道:“请诸位分一下。”
众赌客纷纷收了自己的赌资,又去兑换,那吴起隆笑得嘴都裂到了耳根子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蛤蟆成精了一样,他捧着二十两银子,对王孝棠说道:“秀才,不,赌神,赌神,你说这些钱都是我的?”
王孝棠倒是意外,道:“你全都押上了?”
吴起隆点头说:“你不是稳赢吗?”
王孝棠小声在他耳边说:“前面都稳赢,最后一把是蒙的。”
“蒙的……”吴起隆张大嘴巴,道:“你的意思是……前几把赢钱都是靠本事,最后一把我把全部钱财押上了,你是瞎蒙的?”
王孝棠点点头,笑道:“不过你的运气不错。”
吴起隆哭笑不得,今天运气还真不错。
有赌客又说道:“管事,还押不押?”
“是啊,还押不押?”
“不是说,赌客不下桌,赌局不停歇吗?”
那管事笑道:“自然是继续,只不过这位秀才,请上天字号房,那里是高手云集之处,本店有个规矩,能连赢庄家两把的,便有权利进入如意赌坊的上座,成为本赌坊的贵宾。”
王孝棠点了点头,道:“好说,请带路。”其他人嚷嚷着也要去,管事笑道:“若是诸位能花得起一百两银子的天字号席位,便请上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退了下来,开什么玩笑,一百两银子的席位费,有那一百两银子足够在下面玩几个月了。
所谓的天字号赌桌,其实不过是二楼,由于地势较高一些,开着窗子空气更好,比起下面的污浊来,二楼更加淡雅,一面屏风挡住了出口,屏风上写着是苏轼的《念娇奴·赤壁怀古》的词,显示出了这里特别能装文化人的土豪特点。走近之后看到四个人坐在桌子旁边,齐总一个上位留着短蓄,穿着一件黑金相间的衣裳,手里端着一盏茶,正在凝视着王孝棠。在他左边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手中一把折扇很是潇洒,但是本人有些病态,仿佛是纵欲过度一般。右边也是一个年轻人,但是这年轻人看起来就有些健壮了,头顶红缨冠,脚踩武士靴,腰间扣着一把长刀,正是那被王孝棠修理的李天二。而最后一个站在黑金衣服那人身后的是穿着绛紫色衣裳,头戴一顶竖冠一身劲装的武师,估计是中间那人的保镖。
中间那人冲王孝棠笑道:“王秀才,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王孝棠大刺刺地坐在他们对面的座位上,道:“你是东家吧?”
中间那人点头笑道:“正是,我叫汪才。这位是我的兄弟王健,这位是我的兄弟李天二。”
“你身后那位呢?”
汪才道:“这是我的大伴,姓郝,郝大伴。”
王孝棠道“我们赌什么,事先说明,我只会赌骰子。”
汪才笑道:“我们就赌骰子。”
王孝棠道:“好,我正有此意,来骰子。”
那管事便拿出骰子放在瓷碗之中,王孝棠问道:“能否检查一二?”
“请便。”汪才道。
王孝棠拿过来那骰子,掂量了一下,没有灌水银,这下糟了,看来今天赢不了了。刚才一直都在听那有水银的骰子的规律,现在一下子没了水银,自己却是不知道怎么听了。
汪才说道:“这样,你既然不相信我,便由你我各自掷骰子。比大小点,你看如何?”
王孝棠点点头。
汪才又道:“三个骰子不算本事,要论真本事就比六个骰子。”说着便拿出十二个骰子,各自放在两个碗里,道:“秀才请检查,免得你不放心。”
王孝棠道:“若是楼下的骰子我倒是放心了。”
汪才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秀才是听出来了,你这份本事也算是独一无二了。”
王孝棠道:“客气,客气。不知赌多少钱的?”
汪才道:“天字号房规矩,一局至少一百两。”
王孝棠将所有银子都拿了出来,包括前后赢得,加起来是十五两银子,他耸了耸肩,道:“没有,只有十五两。”
“不,你有。”那汪才阴笑道,“我们这一局赌一千两,若是你赢了,一千两你拿走,若是你输了,从此之后不准踏入魏县任何赌坊。”
王孝棠惊讶道:“魏县任何赌坊?”
“对。”那王健在一旁病怏怏地说,“魏县所有赌坊,都是我大哥的。”
原来如此,合着这人才是魏县的赌神啊,不败的赌神,因为他从来没输过——庄家不会输。王孝棠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比吧。”
“你不犹豫?”王健问。
王孝棠道:“犹豫个屁,我本来就不喜欢赌博,不来就不来,今天只是陪朋友来的,能赢了五两银子,我已经知足了。”
那李天二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当是多大的出息。”
王孝棠也不理会他,便说道:“请。”选了一个瓷碗,那汪才也捡起另一个瓷碗,两人便相互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彼此,开始摇骰子。那眼神,那态度,仿佛是唐伯虎点秋香里唐伯虎与对穿肠两人彼此深情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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