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夜晚的就格外的凉一些。疏阔的夜空裹挟着几颗似亮不亮的星星，王一博一下车就打了一个哆嗦，他本就生着病，冷风一吹那张本就冷白皮的脸格外的白了几分。
肖战从后座上捞了一个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道：“穿上。”
王一博在人前又恢复了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却依旧乖乖的把外套穿在了身上。本来会以为不合身却没想到一点都没有，这衣服就像是比着他买的。王一博虽然不比肖战壮但是却天生骨架要比他宽一些，肩膀尤其。之前借他衣服穿的时候肩膀就有些紧。
“这是你的衣服？”王一博龟毛，就害怕这衣服是别人的。
肖战不自然的低头理了理自己风衣的衣角，毫无痕迹的解释：“是我的，买的时候大了一些不太合身。”
“哦。”王一博满意了，一点也不客气道，“我穿着正合适，送我了吧。”
肖战点点头就要应，楼上林凯深处一颗头喊他们：“头儿，有发现，是石尧这孙子没错了，但是人没在家。”
石尧家住的地方是个有些年岁的小区了，而且位置也不是很好有些偏楼道窄小，肖战错后一步跟在王一博身后。三楼的楼道口，上去之后肖战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摄像头正对着楼道。那个黑漆漆的镜头，让肖战觉得背后一凉搓了搓手指。
“干嘛啊？进来啊。”王一博催促。
肖战收回自己的眼神：“哦。”
房子不小是个三居室，和肖战想象中一样没有单身男子那种脏乱差的邋遢场面，反而板板整整的白色的墙面，大片的白色调，倒是让人十分不好的联系到医院里的停尸间。且处处都透露着理工科生的气息，理智又冰冷。
肖战打量了一圈道：“他不是跟父母住在一起？”
“不是。”林凯道。
“闵敏不是说他资料上显示他还有父亲还在吗？”肖战疑惑，资料上显示石尧的母亲在两年前癌症去世剩下一个父亲，但这个房子里明显就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一个人的拖鞋，一人份的碗筷。
“我们问了邻居。”陆飞解释道，“他的父亲不和他住在一起，在妻子去世之后就去了养老院。”
“自愿的？”王一博道。
“这就不知道了。没想着打听这些家长里短。”陆飞道，“不过，邻居对石尧的印象都平平，主要是不接触，说他天天不着家，平日里偶尔见了也不理人，不爱说话。”
“头儿，我们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这个，还有书架上全部都是关于电磁脉冲还有其他物理门类的书。”
卓成递过来的是一架去了铭牌的无人机，正是之前在悦享城监控里拍到的那架。肖战从王一博手里接过物证袋，看了一眼道：“应该就是杀死刘经义的那架，书房的书架上除了物理门类的书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卓成道，“就是这个孙子跑不了了，头儿发通缉令吧。”
王一博没有应这话反而道：“把这个无人机送回化验科作匹配检验。”
肖战早已经绕着房子里里外外的转，王一博正要问他想找什么手里的电话就响了。
“头儿，查到了。”闵敏的声音带了些恐惧，“石尧确实是个狂热的战争分子，反对和平主张战争他在一个论坛上发布了很多言论，都是关于要用战争来改变世界秩序，认为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战争。”
“林凯，去问问物业，除了这个房子这里还有什么别的房子或者车库之类的在石尧的名下吗？”王一博道。
林凯快步走向一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折返回来道：“有！地下室，这边都是老房子没有车库但是又地下室，石尧这栋房子名下还挂了三个地下室。”
三个？
“走。”王一博看向肖战道。
地下室没有采光更是漆黑一片，肖战不动声色的越过林凯走到王一博的身边跟他说话。陆飞在旁边听到几句，心里犯嘀咕，这些话不是刚刚就说过了吗？
终于早了门口。林凯拿着从物业那里找到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已经生了锈迹的小铁门。如此逼仄的环境，却在门被大开的一瞬间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屋子里的灯好像是声控的，开门的一瞬间里边灯火通明。三间地下室被打通，里边完全就是一间宽敞的实验室。且区域划分明显，左侧是各种实验器械，本来应该放在隔离罩子里的什么东西现在确实空空如也。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上边做了各种各样的标记。最左边是一张小床还有一台电脑。
“怪不得他的邻居总说见不到他人。”林凯骂道，“这孙子属老鼠的见不得光，倒是在这里安了家了。”
肖战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刚刚他在楼上就一直觉得少了东西，少的就是战争。楼上的房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星半点跟战争相关的东西，王一博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肖战突然发现，王一博已经在那副世界地图前站了半个世纪了，从刚刚进来他就一直站在那里。
“在看什么？”
“战争。”王一博道，伸手指着那张世界地图上被做了标记的地方，“这里，一战的凡尔登战役、索姆河马恩河战役，这儿，二战的斯大林格勒、柏林、中途岛还有诺曼底登陆，还有这些，伊拉克战争，叙利亚战争，利比亚战争，阿富汗战争……”
地图上几乎标注了近现代世界范围内大大小小的所有战争，上边密密麻麻的批注让肖战头皮发麻。还有中间那个巨大的战争沙盘上边各种各样逼真的武器，无一不在诉说着石尧对战争的狂热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信仰。”肖战脸上一派肃穆，“战争对于他来说是信仰，他把它视为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疯子。”卓成道。
肖战看着墙上的地图，低声道：“没错就是疯子，就像希特勒、裕仁天皇、本拉登之流，必须马上找到他否则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哈哈哈哈……”突然传来的狂妄又诡异的小声让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激灵，出了肖战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拔出了枪警戒。
那人就像是被他们的这个动作逗到，笑声更加肆意恶劣。肖战打量了一周终于对上了角落里的那台电脑，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动了一下桌上的鼠标屏幕马上亮了起来。
电脑一直开着，而石尧一直在用电脑的摄像头监控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王一博的脸色阴了阴没有说话，林凯是个禁不起激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一片骂道：“傻逼，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抓到你就让尝尝枪子儿。”
“哈哈哈哈……”石尧依旧是不疯魔不成活的狂笑，却又突然停下来阴恻恻的开口，“你以为我会害怕吗？死亡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做出领先世界水平的超武器，战争就能胜利。”
“放屁，和平才是人人都渴望的。”卓成不想听这些屁话，出言打断他，“没有人希望会有战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肖战摇摇头，事实上完全没有跟石尧在这浪费口舌的必要，石尧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出不来，谁也进不去。信仰之所以是信仰就是因为它是无法分化的，融于生命，高于生命。
王一博拽了一下肖战的衣角比了一个手势，肖战会意迈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半个身位，冷静又凌厉的对着摄像头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完成什么伟大神圣的作品，不过你错了。没有人会为你这种变态儿欢呼，你不过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所谓的发明还有你的信仰，只会被世人一文不值的否认，唾弃。”
粗重的呼吸声从音响里传来就像是多年不用的破风箱，又像是野兽的被激怒时喉咙里低低的嘶吼。他被激怒了，肖战本来以为他会露出什么破绽却没想到只是短短几秒他就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笑道：“肖法医，或者肖博士，ghost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轰的一声，肖战的脑子里被炸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风衣袖口里的手微微颤抖，肖战的脸上血色尽失表情却不是惧怕，冰冷和憎恨填满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在哪？”肖战咬着牙根，死死地盯着那个摄像头。
石尧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王队长，别费劲查我的位置了，你以为你们真的能阻止我吗，像之前阻止他一样？”
王一博顿下手上的动作，他在给闵敏传信息，闵敏正在锁石尧的位置。石尧的话他没有听懂，王一博声音冷的几乎能结出冰：“你认识我？阻止谁？”
“战争之所以是终极的游戏，是因为战争最终是要将万物强行统一。”石尧没有回答王一博的问题，自顾自道，“我会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向所有人展示我的武器，告诉他们战争是神，他是人类文明的终极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