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整整一夜,那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反复的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情绪躁郁之间突然嗅到了一阵可可的香甜气味。接着就是一只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手,端着一个白色的瓷杯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面前。他抬眼就对上了那张自己躲在暗处曾经垂涎过得脸。
肖战被这道黏在脸上的贪婪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舒服,还没说什么,王一博把人挡在了身后,一说眼睛凌厉的扫了那人一眼,然后把肖战摁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哼~”轻佻的一声哼笑清晰的传到肖战和王一博的耳中。
肖战听着这声漫不经心的笑,又瞥到王一博吊着的胳膊,眼里蒙上了一层阴翳,低着头勉强掩掉心里的不愉,勾着唇角直直的对上那双吊角眼。
“我是该叫你江雪橙呢还是江雪诚?”
一句话成功的让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殆尽。笑话,你非得惹一个学心理学的法医,不杵你肺管子上那还真是对不起这么多年做过的卷子背过的书!
没有得到回应,肖战也一点都不介意,把那杯热可可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眯眯道:“尝尝,味道很不错。”
江雪诚迟疑了一下,伸手端了起来,杯子刚送到嘴边就听见肖战道:“我们局里的女同志最喜欢喝这东西了。”手一歪满杯滚烫的的黑色液体就这么撒在了雪白的领口上。
肖战假模假样道:“哎呦,烫到了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话里是关心,人却是不动如山的坐在椅子上,一动都没有动。江雪诚把白瓷杯,轻轻放到桌子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衣服上的污渍,定定的看着肖战,语气阴柔:“心疼了?”
肖战知道他在问什么,却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王一博,直接问他:“性别认知障碍,你是不是特别痛恨自己是个男人啊?”
王一博本来在一边一句话都插不上,肖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瞪大了眼。性别认知障碍!这个江雪诚竟然患有精神疾病。酒店监控里他男扮女装,他一直以为他是为了隐藏身份,原来不是吗。
王一博细细的打量眼前的人,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相较于他们正常的男人,这个江雪诚在外边上确实就有些不正常,脸上的线条柔和圆润,五官虽然说不上漂亮,但却皮肤细腻光滑。
和肖战得漂亮不一样,他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语:小白脸。除了这些,最明显的问题出在他的脖子上,江雪诚竟然没有喉结,脖颈上平滑光整,完全就像是一个女人的脖子。
“为了让自己变成一个女生,吃了不少苦头吧。你那么厌恶自己的性别,肯定是会想尽办法磨灭掉自己身上男性化的特征。磨平喉结的手术遭罪吗?”肖战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浓浓的嘲讽的意味。江雪诚的脸颊抽搐这颤抖,却还是紧紧地咬着牙不发一言。
“让我来猜一猜,你最大的痛苦应该也不是源于对自己身体器官的不满吧,那应该是什么呢?或许……是母亲的责骂?还是父亲的毒打?”肖战挠了挠额角道,“哦,不对。你没有母亲,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你了对吧。”
“闭嘴!你闭嘴!你胡说!”江雪诚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的向前摆动着身体,奈何手脚都被牢牢地束缚在椅子上,金属链条被他抖得哗哗作响,充血的眼睛在那张青白的脸上,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要扒了肖战的皮。
王一博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杯水,毫不犹豫的泼在了他的脸上:“疯什么?问你话呢,赶紧交代,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小如,是不是你杀的?”王一博问,“你为什么要绑架小如和林鸢,还有你和烧炭自杀的那个屋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哈……”不问还好,王一博一问,江雪诚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喊:“该死,他们都该死,让她们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竟然还想着自杀!”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竟然放着自己好好地女儿身不要,想要自杀去死。简直是在浪费人生,浪费她们的身体。”
“所以你就要杀了她们?畜生,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她们还只是孩子。”王一博紧紧地攥着拳头,他想起在冷柜里黑色尸袋里躺着的那张年幼的小脸就觉得意难平。
“我没想到杀她的。”江雪诚摇摇头,麻木的叙述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是她,是她先惹了我,他发现了我的秘密,他说我是个变态,我本来没想杀她们的,只是想把她们绑出来让他们长长记性,以后不敢再轻易地离家出走而已。”
“别扯了!”肖战斩钉截铁的否认,“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俩好过吧,你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你内心丑陋的欲望和嘴脸,你嫉妒她们,嫉妒她们拥有着你做梦都不能拥有的东西。”通过他刚刚对这个人的心理测评,他是个典型的情感缺失患者,他根本就没有正常人都有的七情六欲,严重的反社会倾向。
闵敏调查过这个江雪诚和那个烧炭的自杀的户主表面上是员工关系,江雪诚在他的海鲜店里打工。但是实际上,两个人却保持着非正常的关系,闵敏在死掉的户主的手机里,破译出了加密的视频,上边是两个人肉体交缠的龌龊场面。
死掉的江雪诚老板的店里因为和鹿鸣温泉山庄的某经理有些关系,所以跟山庄有些合作,会定期往那边送一线较为新鲜的海鲜水产。而江雪诚就是管理运输的那个人。
零零星星的碎片终于想一张拼图被归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件荒唐的事情也终于浮出水面。一切还要从那个网站说起,小如和林鸢因为各自的经历在那个网站上发帖交流成为了网友,后来出现了一个叫雪地里的橙花的姐姐出现了,三个人最终决定见面。
而就在同一时间,江雪诚的老板也是这个网站的会员,因为性向问题,他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被父母嫌弃赶出家门,严重的抑郁症让他也有着严重的自杀倾向。
见面的三个姐妹,最终有一个却是披着圣袍的魔鬼,小如和林鸢就这么被绑了起来。小如为了林鸢故意惹毛了绑架她们的人,果然她被带了出去,但是却没想到自己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她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结的声音,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江雪诚把她冻死之后,回家发现自己的老板就这样跟别人一起烧炭自杀死在了家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死状跟在他货车后箱里的那具尸体竟然几乎一模一样,他毫不犹疑的进行了尸体转移,试图用这个自杀的现场来掩盖小如死亡的真相。
案件报告文书那边还在整理的过程中,现在他们最主要的是让小如,入土为安。
卓成和陆飞操办了小如所有的后事,她没有家人,没有什么朋友,甚至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身份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影子,虚无又缥缈,但是最终却用这样不平凡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追悼会上除了队里的几个人,还有之前那家书吧的经理来悼念,有一个人出现的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林鸢捧着一束洁白的小雏菊,坐在轮椅上被她爸爸推了进来。外边的天阴沉沉的,没有风却一直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花瓣上、林鸢乌黑的头发上都沾了了一些细小的水珠。
林鸢的爸爸把她推到大厅之后,走到小茹的遗像前鞠了三个躬,然后默默地转身就离开了。林鸢脸上的擦伤已经开始结痂,眼角处的青紫还有嘴角的浮肿让原本清秀漂亮的小姑娘看上去有些面目狰狞。肖战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替她把那束白色的小雏菊放到小如的灵前。
“她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护佑着你。林鸢,你一定要好好地。”
指甲无意识的狠狠地抠着自己的虎口,林鸢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无声无息,一滴一滴的打在盖在腿上的羊毛薄毯上,了无痕迹。
“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或许也就不会死了。”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林鸢抽抽搭搭的自责道:“我害怕,那个人一直在打我,小如骂了他,还咬了他一口,然后……然后小如就被拖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再也……没有。”
肖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就算是一个心理学者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谁也疏解不了谁的痛苦。他能做的也只不过就是再在这里陪陪她。
在那个黑暗又狭小的屋子里,小如曾经安慰着哭泣害怕的林鸢,给她讲述自己流浪的童年,诉说自己无望的生活和对希望的憧憬。活在阴沟里的人也能见到阳光吗?或许在小如扑出去保护林鸢的那一刻,她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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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尾说:睡前故事已送达,不怕麻烦的崽们,点赞小心心之后,可以去帮我在书圈刷几条评论吗,强迫症患者真的要被那个广告条逼死了,帮我把他顶下去,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