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目光再次轻飘飘的落在林婉儿身上。
林婉儿自然也察觉到这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不得不说,她是真的怕了沈辞。
在她的印象中,沈辞就是个怯弱无能的庶女,她的长相也是模模糊糊,感觉她从未在众人面前出头过。
自从上次比试绘画,她才算是第一次拿正眼看沈辞。
不曾想,她竟出落的如此水灵,画艺更是高超的连大家何攸之都比不上。因输了比试,再加上太孙府的压力,她被赶出了博文学府。
家族中人对她很是失望,但又溺爱她,便随着她去了。
本以来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不会再相见,不曾想再见面便出了人命。
她可能天生与沈辞八字不合,每次碰见准没有好事。
不过,她最害怕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沈辞不仅看着她,还对她冷声道:“林姑娘平日里出门不仅没带脑子,竟连耳朵都没有带。”
“你凭什么口出狂言侮辱我?”
就算是这种斥责的话语,林婉儿说出口就像是猫儿叫一般,一点气势都没有,还不如身旁跪着笔直的侍女傥荡。
“仵作已经说了,林轩是中了慢性毒药而亡,慢性毒的意思便是,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只有在量变达到质变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有所不同。不过,等到那个时候,想要救治已经来不及了。”沈辞耐着性子一字一顿的说给她听,虽说是说给她听,其实本意是说给旁人听的。
林婉儿鼻子一抽,又想为了那苦命的哥哥哭天呛地,嚎到一半戛然而止,肿成核桃一样的眼直盯着沈辞,“你竟然在我哥哥身上下慢性毒,你好狠毒的心思啊,你快些坦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哥哥下毒的?”
沈辞白眼一翻,拒绝和脑瘫继续说话。
林婉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与她肿成猪头的脸相得益彰,“我早就说了,哥哥的死肯定和沈辞脱不了干系,她不敢回答就是心虚的表现。”
林轩的侍女无脑附和,“的确,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和沈姑娘有关,请刑部尚书严查,不能让害死公子的人逍遥法外。”
“据这位侍女所说,沈姑娘与林公子矛盾出现的时间是在五日前,换言之,沈姑娘与林公子在五日前是初次见面。而仵作验查的结果为,此毒下在体内已经有五年之久。下毒之事,断然与沈姑娘没有关系。”
还好,刑部尚书还是有点脑子的。
林婉儿不服,“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也没有可是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查到这个地步,太子妃神色恹恹。
侍女帮其捏肩,轻声询问:“娘娘可是身子不大舒服?需不需要先回府?”
“不了,再看看吧,不得不说沈辞的运气不错,这种必死之局还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娘娘说的是,要是普通姑娘被这么多人指认,肯定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侍女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女官,名唤碧儿。
太子妃很多没有办法定夺的事儿都会问碧儿如何做。
今日这个局也是颇费了她们一点心思,没想到还是没有办法让沈辞就范。
“呵,沈辞能是什么普通人?”太子妃被捏得舒服的闭上眼,享受喧哗之中难得的片刻安宁,“泽儿回京已有三年,但本宫与他的关系,反而渐行渐远。泽儿的性子本宫最是了解不过,他既不像太子,也不像本宫,也不知那冰冷的性子随了谁。”
碧儿贴心的为其放下四周帷幔,挡住众人窥探的视线,最后一刻她瞥了眼管家怀中的雪狼,与他幽蓝的眸子对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奴婢倒是觉得殿下的性子和那雪狼的性子有点像。”
冰冷无情、杀伐果断。
太子妃有些心悸的轻抚胸口,“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和狼学成这样?”
碧儿所说倒是唤醒她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愈发觉得萧泽和那雪狼的性子一样,让人恐惧与臣服。
“殿下小的时候被人掳去丢在狼堆里,要不是被人送了回来,恐怕殿下一辈子都以为他是一只狼。”碧儿回想三年前殿下被苗族圣女送回来的场景,至今依旧觉得恍然如昨。
“本宫倒是觉得,他当一辈子的狼也没有什么不好。”太子妃说完之后又觉得作为一名母亲,这么说恐怕有些绝情,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的,太子一直不喜他回来。”
碧儿眼珠一转,低声道:“这也不能怪太子殿下无情,主要还是因为太孙殿下出身之时命泛孤煞,与太子殿下命格不合。任谁听了,都不敢与太孙殿下过密的交往。”
太子妃突然觉得头疼,“罢了,反正泽儿去了江南,不说他了。先看看眼前的事儿如何处理再说。”
而场上,沈辞快刀斩乱麻般说,“既已知道中了什么毒,那便找找这毒是谁下的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了?”
众人在此处逗留了许久的时间,连天空都开始飘下雪来。
管家匆忙回马车之中将油纸伞取下,撑在沈辞头上,而百姓们不在意雪下的有多大,只要有戏看就行。
刑部尚书是个糙汉,立在雪中,无所谓雪多大。
但林阁老年纪大了,在雪中站了许久,又经历了大喜大悲,整个人抖的如寒风中的落叶。
林昂挽住他的手臂,让他堪堪靠在他的肩上,“祖父,你要是身体不适便先回去吧,这儿的事儿有孙儿帮衬。”
林阁老吐了口浊气,摇头摆手,“我疼了轩儿半辈子,如今轩儿没了,我要见完他最后一面,不能让这些恶人糟蹋了他的身子。”
林昂眼眸低垂,轻声应道:“都听祖父的,不过孙儿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
“孙儿不敢说,怕说出来,祖父觉得孙儿在危言耸听。”林昂深谙“吃了吐”的说话方式,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想将话收回。
“直说无妨,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不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