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妮娅公主之后,何府上下的人都觉得云里雾里。
公主来这一趟风风火火,像是有大事一般,但怎么就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就像是只是为了见一面说两句话而已。
张氏反复询问管家,“妮娅公主来时,我们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吧?”
“夫人放心,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不过,公主来主要是为了见四姑娘,就是不知公主与四姑娘说了些什么。”管家担心的反而是沈柔没有招待好公主。
“说得也是,沈柔这丫头,之前瞧着是个通情达理,惹人怜爱的姑娘,近来却觉得愈发惹人嫌了。”提到沈柔,张氏上扬的嘴角又垮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沈家落魄,沈四姑娘心里难过,才会如此。等过一段时间,姑娘心情好了,或许就不一样了。”管家答道。
“我们何家是书香门第,就算是往上追溯三代,都是清白之家,毫无让人诟病的地方。按理说,沈家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已经不配当我们何府的亲家。但我们是守信之人,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也硬着头皮将沈柔娶进门来。”
管家是张氏的亲信,张氏在他面前,话会多些。
管家听得频频点头,“夫人的顾虑小的都懂,若不是沈姑娘已经怀有身孕,其实公子没有必要非娶沈四姑娘回府。”
张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管家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说,攸之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我操过心,怎么会如此糊涂,非将沈四的肚子搞大,搞得我们何家骑虎难下。”
大了肚子要是不娶,那便是始乱终弃。
他们何家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夫人可是不喜沈四姑娘?”管家沉吟片刻,说出夫人的顾虑。
“也不是说不喜,但你瞧着她那模样,能当何府的当家主母吗?以后去参加夫人们的宴席,带着她出去都嫌丢人。”张氏长吁短叹,时常午夜梦回,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夫人不必太过于担心,要是拿捏不定主意,不妨等公子回来之后,一起商定。”管家给张氏指了一条明路。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等到天黑,何攸之一身酒气的回来。
张氏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等他回来,没想到他自己倒先喝上了。
“这一天天的干什么去了?不是喝酒就是逛花楼。为娘之前是这般教你的吗?”张氏脸色不愉的坐在饭桌上,桌上各色山珍海味愈发衬得她眉目威严。
何攸之晃晃悠悠的对着张氏行了一礼,没站稳,跌坐在椅子上,“按照往常,这时间娘亲应该要睡了。”
“你说,我能睡得着吗?”张氏帮何攸之倒了一杯醒酒茶。
何攸之一边揉着胀痛的额角一边端起茶来喝,“娘亲有什么烦心事儿?”
“烦心事一堆,哪里是说得完的。”张氏贴心的给何攸之布菜,“今日妮娅公主曾来拜访,你可知一二?”
何攸之抿了口茶,精神清明了一些,“今日在刑部曾见过妮娅公主,不过并没有过多交谈。她来何府所为何事?”
既已在刑部见过面,有什么话不当面说,反而来家中拜访?
妮娅公主嚣张跋扈名声在外,还真不知有什么事儿值得她专门跑一趟。
“可不是?而且啊,专门见了沈柔,也不知与沈柔说了些什么。”张氏觉得奇怪,但又觉得直接去问沈柔失了体面,就算去问,沈柔未必肯说。
便这么兜兜转转等何攸之回来,看看他是否知道点隐情。
听闻妮娅公主曾经来过何府,何攸之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张氏见何攸之心不在焉的模样,心猛地一跳,“难不成你真的闯了什么祸事?妮娅公主常住太子府,让她来,难不成是来传太子妃的主意?”
何攸之自觉与太子妃并无交集,妮娅公主应该不会是来传太子妃的旨意。不过,会不会是传郡王殿下的旨意呢?
“我们何家本分得很,应该不会惹了太子府的人。不过,你今天好端端的去刑部做什么?是博文学府的事儿都忙完了。”张氏告诉自己不要再胡乱想,或许只是她多心了,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娘亲,以后我会在刑部办事,博文学府,应该是不大会去了。”何攸之淡声道。
张氏手一抖,夹起一块鳕鱼片又跌入碟中。
“之前你不是说进不去刑部?怎么又能进了?”张氏就何攸之一个宝贝儿子,对他的事儿总是事无巨细的关心。
何攸之有种预感,妮娅公主来找沈柔,可能是发现了他与郡王殿下之间的交易。
看来,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好请张氏帮忙。
“娘亲,有件事,儿子必须告诉你。”
“何事?”
何攸之屏退下人,亲自起身关好门,确保没有人听墙根才说道:“其实柔儿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种。”
张氏好歹是见过风浪的,依旧被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攸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张氏一时头脑和浆糊一样,不知何攸之说的是实情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娘亲,我又怎么会拿沈柔的清白开玩笑?”何攸之苦笑一声,仰首将醒酒茶饮尽,任由苦涩在舌尖蔓延,“沈柔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我的。”
当张氏意识到他所说的是真相时,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糊涂,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还把她接回何府做什么?”
张氏怎么能够允许,他们花心思养的是别人家的杂种呢?
何攸之挣脱张氏的手,无奈道:“娘亲难道以为我真想做这种替别人养野种的事儿?这么做,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
张氏从他的话语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颤声问道:“沈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是郡王殿下萧嘉朗的。”不过几日,何攸之再提起这件事,竟然出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