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一播完,南佑疏就跑去给姐姐发微信了,首先夸了许若华一大顿,彩虹屁得很。然后又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适量是靠厨师手感来的,都是累计的经验,有空的话自己给姐姐展示一下,姐姐下次做鱼就不要放5大勺盐了,更不要放……糖。
许若华看到消息后,一开始还不解其意,她怎么知道自己不知道适量是多少细细品味后,神色一顿,面露难堪之色,叫小梓放一下自己最新一期的节目。
看着看着,脸黑了一大片,唇角微微哆嗦,双手紧紧地捏压着自己手上的钻戒,小梓生怕老板给这个品牌方送的戒指给咔断了,随后又想起来,自己老板多金多财,断了再买就是了,品牌方也巴不得多送几个,随她随她。
丢人丢大了,这个导演,说好的不要播呢说好的剪掉呢嗯不光全国人民看到自己窘迫又灰头土脸的样子,南佑疏也看到了。
又气又无奈,这导演挺精,知道自己这次来s城欠了他个人情,料到自己不会罢拍,将自己窘迫的画面给放出去了。自己“全能”的称号仿佛此刻在打自己的脸,许若华揣摩着南佑疏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自己姐姐原来也有“不行”的这一面啊~
一向要强的许若华,自尊心受挫,默默早早遣散小梓,给南佑疏回复了一个“好”,将手机屏幕一熄,再也不看。任其今夜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微博超话发酵,自己今晚难得早早地睡去。
在睡眼朦胧中,她想不知何时起,她既然会十分在意一个小女孩的看法了,荒唐。
但也恰好因为许若华睡得早,才没被气死,如果她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估计又要气的喝一夜酒。魏柏晗微博潜水已久,突然发了一张照片,是张家常菜的图片,配文“自己潜心钻研厨艺,终于小有成就。”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微博网友的反应可想而知,个个都联想到许若华最后说的那句,她挺佩服会做饭的人的。这时魏柏晗发这种微博,就是要误导网友们,觉得他们之间好像还有点什么关系。正如魏柏晗所愿,两人的名字又上了热搜。
网友不知情,小梓知道啊,老板说的明明是名叫南佑疏那个女孩子!有他这个蹭王什么事!
气疯了的小梓,一夜没睡,这晚杀疯了,电话播出又接通,联系公司那边花钱公关,请人在网上引导正确舆论。但魏柏晗那边估计也是买了水军,加上不明真相的路人都喜欢吃瓜,热度在第二天许若华摸手机的时候还未消散。
“……”看到热搜的许若华眉心一凛,神色倒是比冬日融雪时更冷人了。一阵默然后,小梓毕恭毕敬地顶着个黑眼圈安慰道:“太差劲了他,我联系公司那边还在公关,消下去只是时间问题……老板别气坏了身子。”
“那女孩本来就爱多想,恐怕此时已经误会了。觉着我夸的不是她,再晚一点解释,又要难过了。”许若华有点心不在焉了,都怪傻逼魏柏晗。
小梓:……
为什么在线求问为什么老板关注的重点总是和自己不一样此时应该为突然被蹭热度生气而不是担心女孩误会生气啊啊啊啊!当晚就发了个帖问老板太宠孩子怎么办,因为问题太奇怪无人回复。
要说女人确实将南佑疏看得透透的,可不,南佑疏从早上难过到了现在,她在心里宣布第一讨厌魏柏晗。怎么姐姐什么事他都要掺和,明明已经分手了。
但她无条件相信姐姐说的每一句话,说和魏柏晗没再接触就一定是没接触。姐姐绝对夸的是自己……这男人真是不要脸皮,令人恼火极了,发这样令人误会的内容,搞得大家都觉得两位之间还藕断丝连着。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褒奖和宠爱,被全然掠夺,而自己暂时毫无还击之力,奈何不得。再想到姐姐在清明节假后估计又要离开自己,明天就放假了,南佑疏整个人都蔫啦吧唧的,生气地抿紧薄唇,在备忘录里记仇还打上了日期。
许若华这次没来得及主动找南佑疏“公关”,因为家中急事,匆匆赶回了。她其实骗了女孩,拍摄时间只有四天,还有三天是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本来清明节她打算带南佑疏去一个地方,也算是种陪伴。但许严宽刚刚来电,妈妈情绪又不稳定了。
许若华因此忘了对女孩解释,急忙赶回了家,她的妈妈在她心里的份量终究是十分重的。许若华之前家里只能算小康,父亲和母亲亏待许严宽也不会亏待自己。
她还记得那时家住普通的居民房,自己上小学时,有天早上6点多就醒了,还可以睡一个多小时,小手摸摸自己的床边,发现妈妈不见了,小许若华连忙起床找人。
却发现自己的妈妈已经早早起来,在天蒙蒙亮的阳光下晾晒着衣裳,自己的衣服被妈妈甩上几甩,洗衣粉的馨香味在瞬间在空气中肆意蔓延,那时还没有一丝白发的母亲,还是个漂亮温婉的女人,温柔地眼带笑意:“怎么起这么早,还可以多睡会呢。”
这不是什么很能体现伟大母爱的地方,也不激昂,只是生活中平平淡淡的一个细节,却在漫长的岁月中始终在许若华心里挥之不去,让她时时忆起。
可惜,好像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好像生活要给你施加一点磨难,你才知道人可以坚强活到什么地步。家庭情况刚刚起步,父亲的突然离世,让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她的母亲是那样爱她的父亲,不吃不喝三天三夜,守在父亲遗体旁。
也让一向不爱表露情感的哥哥失声跪下大哭,尤其是经历感情和亲情双重打击的许若华,从那时候接触了酒精。
之后母亲的状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跟个正常人似的,能和自己的儿女有说有笑到,甚至还能散步去家附近到商场买东西;坏的时候可吓人,会在吃饭的时候多备双碗筷,眼中满是关切,说孩子他爹,怎么不吃啊,别为那公司发愁,人的身体最重要。
也不是没就过医,只是连医生都叹息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这药物只能缓解,没法儿根治,而且效果甚微。可是母亲的心药,已经不在人世,这要如何医……
好在兄妹两争气,一步一个脚印,扎实地往上爬,赚来的每分钱,都是正正当当、清清白白的,能给母亲一个稍微舒适一点的生活环境。
许严宽刚刚就是突然打电话来,讲母亲刚刚又多备了碗筷,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是想起父亲不在了。谁也拦不住,哇哇大哭,搬着被子要睡在父亲的灵堂里,甚至还问自己父亲骨灰在哪,知道许若华刚好得空,便要她回来看看,母亲总是疼爱女儿的,许若华来劝,可能有用。
女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家,焦急的管家话还没说完,手上就接到了女人扔过来的车钥匙,再一看,人已经进屋了。
“若华……你回来了,我拦不住妈……我怕伤了她,她倔得很,在灵堂那件房里头,你去劝劝,每年一到父亲忌日或者拜祭的节日,就要发通病……欸。”许严宽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无奈和疲倦,面色如蜡,连疏好的头发也松散了几缕在额头前,看来是被母亲挣扎的时候抓弄的。
许若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之前也是顺着母亲的意,不下葬去太远的山上,而是选择火化,在家里空了间房放置父亲的骨灰,以稍微宽慰母亲。
房门随着女人的手被慢慢推开,房里带了丁点灰尘,随着空气涌出,有些呛鼻。映入许若华眼帘的,是自己已经满头白发的母亲,正呆呆地坐着,手里攥着的是她自己和父亲的年轻时的老照片。
“妈,我回来了。”许若华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满头白发的女人听到许若华的声音怔了一下,眼中这才有了点神采,看向自己的女儿,也不说话。
“上次春晚看了没有,你的女儿是不是很厉害,给你长脸不”许若华再次开口,最快最好让母亲恢复的方法就是,不要提起父亲,这是兄妹两心照不宜的一个方法。
这种话家常的口吻,让中年女人仔细回忆了起来,微微一笑,抬眼看许若华,满是慈祥的目光:“好,好啊。我女儿唱歌好,演戏更好,你是妈妈的骄傲。”
“那你看你的小骄傲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去客厅坐坐今晚让张姨多做几个菜,不然我们直接去外面吃也可以。”许若华见母亲开始逐渐清醒,又引导起来。
坐着的中年女人一生勤俭惯了,不乐意地摇摇头:“出去吃,多费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和你哥哥总是记不住,还是叫张姨多炒几个菜就是了。”
许若华连忙将自己的母亲扶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门锁上。许严宽见了,松了一大口气,看向许若华的的眼神仿佛再说:果然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还是自己的妹妹有办法。
两人好声好气地哄着母亲,岔开话题,许是年纪大了,中年女人一会而就记不得自己丈夫的伤心事了,被两个活宝逗的开怀大笑,一笑,胃口也有了。一家人吃饭也不讲究什么,菜都没搬上大餐桌,三人就在茶几上边看许若华的电影边享用了晚餐,中年女人闹一天了,疲惫得紧,眼皮上下打着架,被保姆扶回房歇息了。
兄妹二人在夜深人静时打开了锁,燃香烧纸,对着父亲祭拜。许严宽低声道:“爸,在那边要过的好好的。也保佑保佑咱妈,让她想通点。”许若华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心酸,做演员这一行,总是很难陪伴自己的家人。
家人……自己好像没给南佑疏解释,不过算了,明天清明节本来也为她安排好了的。许若华今晚就在自己家里住下了,常年不着家,自己的房间依然干净整洁。临睡前给女孩发了个微信消息:“明早7点在学校那个拐角接你,记得早起。”
那边很快回复:“好,知道了。去哪啊姐姐”
许若华勾唇,双手快速打了两个字发送过去:“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