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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1 / 1)

……偌大的会议室中,只剩下了秦风扬和李亦航。

“风扬,你喜欢他,对不对?”李亦航的声音低低的,漂亮的眼中有丝凄凉。

“他这样的表现,不值得欣赏和喜欢吗?”秦风扬浑不在意。

“喜欢到每天晚上和他在办公室鬼混,喜欢到丧失理智,用公司的亏损博他一笑?!”

“李亦航,你才是丧失理智的那一个。”秦风扬冷然逼视着他,“我赞同他的意见,是因为我的判断和他不谋而合!”

“秦风扬,和我打赌吧。”李亦航凝视着他,“他若错了,你准他辞职,别再纠缠。若他有幸蒙对了,我这首席操盘手的位置,就让给他。”

“亦航,何必这么意气用事?”秦风扬皱眉:“你几时看过我公私不分过?”

“没有公私不分过吗?”对面的人眼中媚意渐起,忽然扑将过来吻住了他的双唇,“你和我,这样算不算公私不分?……”

猛然推开他,秦风扬恼火万分:“亦航,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的关系,在前一阵就完结了!”

“风扬,我上次和别人在一起,是故意气你的。”幽怨地看着他,李亦航咬牙:“我以为可以让你吃醋,可没想到,我弄巧成拙。……你真的不能忘记?”

“亦航——我没有在意那个。”秦风扬淡淡摇头,“我只是觉得男人之间,还是不要太认真地好。”

总裁办公室里,凌川恭敬地递上厚厚一叠文件:“这是我这些天做的风险评估报告,一共有四份。”

秦风扬诧异地接了过来:“刚才会议上那份?”

“那是精简版。”凌川认真地回答,“我知道大家没空细看,所以特意做了那个,这才是正规内容。”

秦风扬接了过去,细细地从头开始一页页翻看,里面图表、论证、实例,以及风险爆发后的各种模拟后果,都有详尽的阐述。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放下了报告,抬起头看了看凌川。

面前的年轻人眼神坚定,直直地迎着他的审视,可是还是露出了一点点紧张。察觉到这份紧张,秦风扬不动声色,示意他坐下。

“看完了,做的很好。”他沉吟一下,锐利的目光看着这个已经初显锋芒的年轻人,“假如你输了,自动走人是吧?那么假如赢了,给你加担子,你能不能承受?比如负责数亿规模资金的投资打理。”

他看着凌川猛然睁大的眼睛,缓缓道:“交给你的这部分,全盘由你第一手负责。”

凌川沉默了片刻,目光清澈,语声平稳:“我愿意试试看。”

秦风扬满意地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假如到了那一天,李经理手下的基金,会分出一半的份额,由你负责。”

这一下,凌川怔了怔:“李经理手下的钱?……”

那岂不是直接分权,彻底将他的尊严踩在了脚下?就算他刚入职场,少不更事,这样的变动会带来什么,他也大概猜得到。

秦风扬当然看得明白他的犹豫,声音淡淡的:“假如你真有才华,这一步迟早要走,这一天迟早要来。”

“可是……李经理会不会?”他有点踯躅。

“只要有人,就会有江湖;只要是职场,就一定有纷争。”秦风扬看着他,难得地和声亲自指点,“假如你有更大的才华,那么将来的地位一定不仅止于此,也会面对更多、更激烈的职场拼杀,提前做准备吧,除非你想一直默默无闻。”

凌川低声道:“不和人打交道,只做研究,不行吗?”

秦风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名利场上,哪有什么化外之地?”

日子一天天飞逝,凌川的心也在一天天沉重。再过最后三个交易日,就是一个月期限的尽头。

世界各地的股市仍在不断飘红,而东南亚,风平浪静。每过一天,世风手中卖出的股票都在上涨,所有的操盘手虽然仍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秦风扬的命令,但凌川已经看得见他们明显的怀疑,听得见一声声叹息。

靠在自己的单间工作室中舒适的转椅上,他静静盯住了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就要辞职了,这意味着离开世风,离开那个人,离开每晚那渐渐习惯的注视,幽深,专注,一点点火热。

郁闷上涌,他低下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秦风扬,是一个让他不舍的好上司吧?……虽然有点狂傲,有点邪气,有点武断,但不是每一个上司,都会对下属这样尽心尽力地提点,不是么?

不知多久,他抬起了头。一张放大的英俊脸庞近在咫尺,笑得古怪。

刚才还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的面孔忽现眼前,几乎是受了一惊,凌川猛地往后一仰:“秦总?!”

他那见鬼似的表情让对面的人眉头皱起,不动声色地将一片绿色的屏幕转了方向:“就要离开世风了,做好准备了?”

凌川沉默,看来,一个月期限尚没到,就要自己早点消失了?……酸涩涌上心来,也对,难道非要苦守到最后一刻再卷铺盖走人?

“秦总,辜负您的信任了。今天下班前,我打好正式的辞呈。”他挺直了脊梁。

定定地看着他,秦风扬笑得更加奇怪:“我以为,你该有一点不舍。”

“我是有点不舍。”凌川并不想讳言,“毕竟,这是我第一份做的很开心的工作。”

“哦……”玩味地拖长了低沉的男中音,秦风扬调侃地笑:“我以为你对我这样的好老板也该有点不舍呢。”

“秦总,谢谢你。”凌川困难地开了口,却由衷地真心,“多谢你些天,教我这么多东西。”

“请我吃饭,算是答谢不为过吧?”秦风扬飞快地截道:“再加晚上的桑拿。”

“没问题。”看着他的兴高采烈,凌川忽然觉得更加郁闷。

不欲再开这恶劣的玩笑,秦风扬大笑着把一片惨绿的电脑翻转过来:“昨天我就收到内部传闻,说是今天泰国的股票和汇市可能同时有异动,果然准时!十分钟前,泰国的货币汇率暴跌8%!”

夸张地倒吸口冷气,他笑得象是只狐狸:“现在已经跌到12%。”

张大了嘴巴,凌川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一片绿色行情,眼睛中光华灿烂:泰国股市!也就是说,自己的预测是准确的!

“不用再紧盯着看了,我肯定接下来,一切绝对是按照你的预测发展。”秦风扬的声音低低的:“恭喜留下来。……”

两天,三天。…

时间飞快逝去,每一天,秦氏集团旗下的基金净值都在激增。

凌川因为果断加大海外做空而挣到的盈利,不仅能弥补了少量持股的亏损,甚至还使得整个基金的净值稳步提升。

这在哀鸿遍野的整个市场上,已经是一道足够靓丽的风景线!

对比起市面上的其他基金和券商,比起众多损失惨重的友商,秦氏集团旗下的基金一时风头无两,业内的关注度也达到了空前。

听说,这只基金的真正主理人似乎不是对外宣传的那位海归金融精英,现在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助理研究员?!

已经有不少客户得到了风声,这种高净值客户本来就个个身价不菲,这方面的渠道也畅通,一时间,基金客户几乎打爆了秦氏的专线电话。

更有甚者,有的人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秦风扬的面前。

办公室里,秦风扬无奈地看了看电话,不得不再次接起来:“王总,您好您好!……是的,您消息的确灵通。”

他嘴角微微笑着:“好,新一期基金已经备案很久了,正好就要推出。您这样的高级客户,我们求之不得——到时候,我叫秘书给您电话。”

刚刚放下电话,急促的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他桌上的座机。

他伸手接起来,微笑:“赵叔叔,您好。”

电话那头,前几天在董事会上带头质疑的赵董事笑得格外爽朗:“贤侄啊,果然英雄出少年!你看好的那个年轻人,很厉害嘛。当然也亏得你识人善用!“

秦风扬淡淡地笑了起来:“年轻人的确有才华,我也觉得很惊喜。”

天气一天天变冷了些,今年的街头,意外地出现了少有的瑟瑟秋意。

凌云一出校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有点瑟缩。他抱着四五本厚厚的教科书,走出了校园。

门口,正好遇见同班的几个女生,正嘻嘻哈哈地张望着,看上去在等待出租车。

其中一个阳光娇憨的女孩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旁边的女孩促狭地捅了捅她:“赵灵,还不快去和你男神搭讪?”

赵灵犹豫一下,快步走上前,果然不含糊地跑上前打着招呼:“凌云同学,回家吗?”

班级里走读不住宿舍的男生不多,她早就观察到了凌云每天回家的举动。

凌云微微一怔,微笑点头:“是的。”

赵灵立刻笑着道:“我们寝室的同学正好也要去市区吃饭,要不要一起去啊?”

“不用,我还有点事。”凌云局促地笑着摇头。

这个娇憨可爱的女孩子在几个月前就给他郑重地递了情书,他已经第一时间委婉拒绝了,可是女孩并不觉得挫败,却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各种偶遇的场合里。

“一起吧!”几个女生围过来,嘻嘻哈哈地打趣,“不用校草请客,我们女生请你还不成?”

凌云狼狈地往后退着,苦笑:“谢谢,谢谢大家,我真的有点事,下次吧,下次我请客,专门请你们寝室。”

“骗人啦,从没看你参加过聚会,同学之间要联系一下感情才好啊。”

几个女生吃吃笑着,面对这个俊美又腼腆的班草,大家都好感度极高。

躲闪间,凌云手里的书本被撞地散落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辆纯黑的豪车从机动车通道缓缓开出,正减速滑过僵持的两个人身边。

吴非的目光从车窗里望出去,忽然一凝。那张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的脸庞就在车窗边,眼角的交迫和无奈也全被他尽收眼底。

“停车。”他忽然提声,按下了车窗的按钮,目光灼灼,盯着近在咫尺的几个年轻人。

望着凌云躲闪又窘迫的脸色,赵灵心里一阵沮丧,忽然张口:“凌云同学,我们……就那么招人厌烦吗?我……也只是喜欢你啊。”

凌云的脸涨得通红,本就血色淡薄的双唇动了动,惶急下又毫无经验,正在尴尬间,两人身后却伸过来一只手,正拿着掉在地上的最后一本书。

那人形容俊朗,脸带温存笑意,轻轻站在了凌云的身边,低头时眉宇间全是歉意:“抱歉,约好的时间,我来晚了。”

凌云错愕地猛然看着他,正要挣脱,耳边却传来男人磁性的极低耳语:“帮你解围而已。”

动作虽然温柔,却强势而不由分说,凌云糊里糊涂地就被他呵护着送进了车后座。在几个女生呆呆的注视中,吴非落下车窗,豪车飞快地驶向了滚滚车流。

吴非手握方向盘,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穿行,抬眼看看后座上一言不发的凌云,他收起了方才的笑,认真地解释:“我来你们学校谈一些捐赠图书馆的事,恰好看到你。”

他顿了顿,柔声道:“看到你受窘,就冲动了。假如给你带来不快,我很抱歉。”

凌云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没事,我在下一个路口下车。”

吴非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边副驾驶座位上的教材书:“你上的是财会专业?”

凌云点点头。

“注册会计师是个很有用的证件,假如大学期间就拿到手的话,就业会很轻松。”吴非将车稳稳地开向凌泉家的方向,“我的秘书也刚刚拿到了这个证书,我回去找几本她的参考书给你。”

“不不,不用了。我家里有。”凌云心慌意乱地拒绝,看着车窗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加反对就上了这个男人的车。

望了望车窗外,他这才恍然发现,车辆行驶的去向正是他和哥哥一起租房小区的方向。

吴非恍若无事,随口道:“这附近不好打车,距离地铁站也远。我去城西方向,你呢?”

刚才还阴沉沉的天,忽然就砸下了豆大的雨点,路上的行人开始加快步伐躲避。外面正是下班高峰,无数人在路边伸手拦出租,却都徒劳无功。

凌云望了望外面越来越大的雨点,犹豫半晌,终于忐忑地抱紧了手里的书:“我家在西苑小区,谢谢。”

吴非温柔笑道:“那么正好顺路。”

车厢里不知道何时飘起了悠扬的轻音乐,小提琴婉转的弦乐如泣如诉,两人一时静默,凌云听着耳边轻扬的乐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一团乱麻。

前面的男人气质优雅,面容英气,浑身散发着和青涩男生不同的男性气息,可是看向他的目光中,从来都坦荡又温存。

他在银都见惯了各种男性的目光,而这一种,无疑是叫人安心的。

车子停在小区门外,凌云谢绝了开进小区的建议,坚持下了车。

外面的雨小了点,他拔腿冲进雨中。冰冷的雨洒在他微微变烫的面颊上,可是很快的,头顶上的雨点消失了。

一把硕大的黑伞撑在他的头顶,身边的男人倾斜了雨伞,大半个身体暴露在了雨水中。

吴非低下头,乌黑的眼睛看向了怔忪的凌云。

半晌指了指前面:“到你家楼下,我就走。”……

独立的贵宾桑拿浴室。几十坪的室内宽敞无人,不知名的轻音乐悠然和着熏香暗萦,正中两张按摩床铺着雪白整洁的床单,一丝褶皱都看不见,通常可供桑拿并冲洗完毕的客人再舒适地放松一下。

房间一角,一个石块砌就的桑拿小屋里隐约的雾气氤氲。

踉跄着从热浪翻滚的桑拿小屋中冲了出来,凌川脸色绯红,喘息着在一边的淋浴花洒下将水开到了最大。……

靠在了外间的按摩床边,他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可手脚依旧无力:这该死的、耗费他半个月薪金包下请客的什么芬兰式桑拿!火炉似的小屋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烟!?

“古代桑那的最初起源,是在很深的山洞里。先靠炭火烤热地表,把烟雾排出去,人再进去享受。”好整以暇地从桑拿室中探出头,秦风扬微笑:“所以正宗的桑拿,至今都是用木炭加温,还特意留下余烟增加古意。”

心跳,气短,口渴。……只不过进去闷了几分钟,该不是要丢脸得昏过去吧?凌川狼狈地扶住了手边的床柱,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自虐的“享受”?

可眼前那个人,似乎就乐在其中。他的心脏,和自己的不是一个构造吗?为什么除了眼睛更加幽深以外,看不出他有一点点不适的样子?

“好象我记得有人夸过口,说他的体力很好。”秦风扬悠悠走了过来,随手裹上宽大柔软的浴巾。

“你……你不过是来过很多次,所以适应了。我如果多来几次,……一样。”费力地反驳,凌川张开了被高温刺激得嫣红的嘴唇,加大了呼吸。

黑亮的、水迹淋漓的湿发,水色迷蒙的眸子,起伏的胸膛。

缠在腰间的浴巾下的躯体。看着他,秦风杨长长叹息了一声,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契机,径直地、果断地将唇覆盖在了他的唇上。

察觉到身下躯体刹那的僵直,不放过这良好的机会,他慢慢将那具身体放倒在他身后,猛然加大了力度和强度。

不知多久,他满足地松开了掠夺的唇,抬起了头深深看着身下的人:滋味好得出奇,远远超过自己的千百次揣想。

没有觉察到反抗和撕扯,他可以肯定的起码有一点,身下的这个人,在恢复理智之前,单从生理上,绝不反感这个深吻。

“感觉怎样?”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极尽温柔。

“……”凌川面无表情地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缺氧,……严重缺氧。”

秦风扬忽然觉得眼前有点一黑,这想必就是被严重打击到了的症状?

不是迷乱情迷,不是茫然无措,甚至不是愤怒羞辱?

“是你问我感觉的。”凌川低声道,挣扎着想从他身下坐起,脸上火红一片,“我刚才就快昏了,你还……不让我呼吸。”

几近恼怒地瞪着他,秦风扬长长吐口气,忍耐!

“做我的爱人吧,凌川。……见你的第一天,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他缓缓地道,润泽的肌肤上,晶亮水珠滑落。

凌川半晌不语,眼中神情变幻。

“秦总……”

“叫我风扬。”

“风扬。除了高中时暗恋过一个学姐,我没谈过恋爱。”凌川困惑地低语:“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学业繁忙,无暇他顾。可现在,我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

“……怎么说?”似乎有什么美好的征兆在秦风扬眼前绽放。

“我想……我可是试试看和你开始。”微笑着,凌川一向清亮的嗓音有点暗哑,“我愿意。”

我愿意。……这三个字,象是再好不过的催情剂。定定看着身下迷蒙的漆黑眼睛,秦风扬的心,竟然有那么一瞬狂跳。

“明天,你就是秦氏的首席操盘手了,所有的基金,都任由你操盘和资金调配。”低低呢喃,俯身下伏的秦风扬并不知道,他说出了一句多么严重的错话。

将凌川双手牢牢握在掌中,轻拉到头顶,他吻上了温润光滑的肩窝锁骨:“凌川,我们将是……最般配的一对。”

身子下面的人,微微的喘息忽然停止。睁开眼,凌川心中忽然一阵清明。

首席操盘手?……这就是他开出的条件?!

不可遏制的震惊和愤怒,夹杂着莫名的羞愤和屈辱。

做他的情人,就可以得到一个高级的职位,同时兼得丰厚的薪水。

是的,这是一个等价的交换和游戏,而不是如他想象,是一场两情相悦的互相爱慕。

冷冷盯住秦风扬,他屏息凝立,屈膝一顶,飞快地蓦然发难!

“噢!”痛叫一声,正情动间的秦风扬猛然翻身从按摩床上狼狈跌落,重重撞上地面。

跳动的紧锁眉头显示,这一膝盖,虽然巧妙地避开了他最脆弱的所在,却也袭中了他的下腹。

“凌川!……”他咬牙切齿:“你干什么!”

撇撇嘴,凌川若无其事从床上坐起:“秦总,我想了想,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好。”

熬过了腹下渐渐消散的巨痛,秦风扬危险地眯起了慢慢积攒着冷酷的眼:“我不懂。”

想了想,凌川微扬起傲气的下巴,微笑:“我不想解释。假如秦总觉得不甘心,我明天辞职。”

冷冷沉思,秦风扬颔首:“你以为,金融圈子有多大?我一个不好的评价,可以让你再没办法踏入这行一步。”

诧异地看着他,凌川有丝错愕,半晌满不在乎地摇头:“我相信以我的能力,绝不会饿死就是了。”

“凌川……”秦风扬的眼睛,眯得更细,“你是说,你在耍我?”

“就算是吧,假如你要这么认为。”凌川淡淡道。

“凌川,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没有人能耍我。”秦风扬摇头微笑。

慢慢靠近,他冷冷解开了腰间的毛巾,露出了精壮而健美的身体,毫不掩饰。

灵巧地翻身下床,凌川忽然觉得,四周布满强大的压力。

再愚蠢的人,到了此时,也不会看不出危险。

看着眼前俊美性-感的男性身体,和绝不容他忽略的男性象征,他口干舌燥,困难地张口:“秦风扬,别做蠢事。我。我大学时体育课选修的,是柔道。”

“真巧,我是柔道黑段,又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

无声而激烈的搏斗。年轻的两具躯体几乎同时跌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克制住高声惊呼,凌川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敏捷而迅猛地抵抗着忽然袭到的攻击。……

死死压住了身下修长的腿,秦风扬的手臂不知何时,已勒绞住了凌川的颈部,用力一勒低声调笑:“让我再教你,这叫柔道中的绞技。若在比赛中想认输的话,拍打地面就可以示意裁判。”

横肘前顶,轻描淡写迫住了身下人的肘关节,满意地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哼:“这个,叫关节技。疼痛无法忍耐的话,举手示意裁判。”

低头凝视,他看着凌川因愤怒和不甘而闪亮的眼睛:“忘了说,因为裁判缺席,所以我暂代。……”

脖颈上霸道的封绞再次加力,迫使凌川无奈地扬起了高傲的脸庞。

如同困入牢笼的小兽,从没尝过的困窘是这样让人恼羞成怒。

“秦风扬,知道什么叫口技?”调整呼吸,他不再挣扎,果然换得一刹的放松。

“口技?……”秦风扬一怔。

张开雪白晶亮的牙齿,凌川狠狠地向横在脖颈下的手臂咬了下去,含糊低语:“这就叫口技。”

钻心的痛楚直蹿上头,秦风扬猛地推开了被他紧密控制住的某人,不能置信地呆望着自己前臂上两排整齐细密的血珠。

一记重击,臂上的两排齿印,还有戏耍他表白的、出尔反尔的一记响亮耳光。好,很好。这就是今晚至今为止的所有收获。

直起身,秦风扬慢腾腾来到贵宾间的门边,锁死了通往外间的门。转身拿过身边不绣钢的精致分层格架上的长条浴巾,用力一撕,长巾应声裂成几条。

悠悠举手,将那几条支离破碎的长巾分别打结系在按摩床上两边的钢柱上。……某种无言的怒气,某种暗示的邀请。

“我保证,随便你用什么技,今天你都会躺在这里。”他轻轻抚去臂上的血珠,低沉灼热的口气,“走之前,有没有想过一次付清这些天所有的学费?”

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了,凌川模糊地想。

慢慢后退,却引来迈着有力步伐的男人逐渐逼近,象是逼近一头陷入困境的山野小兽。

门的方向被挡住了,另一边,是那危险暧昧的床。

只有身后,是暂时安全的。

一点点后退,他努力压制住越来越疯狂的心跳。身形一个趔趄,灼热的热浪忽然从背后翻滚袭来,——他撞开了桑拿室的小门。

秦风扬忽然笑了,几乎象是好心,他温柔提醒:“凌川,后面那个地方,我保证比床上更难受。”

满意地看到凌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怒,他露出猎人看到猎物终于丧失了所有反抗力的那种微笑,一步步逼近后退无路的猎物。

不是无路可退,只是那唯一的退路凶险如此。……咬了咬呀,凌川再次后退,退到了那间热浪滚滚中的桑拿室中。

冷冷地停了脚步,秦风扬看着桑拿室中央静静伫立的骄傲身影:“我记得你刚才忍受不了五分钟。”

蒸汽氤氲中,凌川长长舒了口气,撇了撇嘴:“里面很好,起码没有变态。”

变态?秦风扬忽然觉得刚解气一点的心态,又开始恶劣。

……怒极反笑,他努力维持着风度翩翩:“凌川,我保证绝不进去抓你。有本事一直呆在里面,我今天就放过你;忍不住跑出来,我则虚怀以待,在外面的床上,再教你一些别的东西。”

悠悠靠近花岗岩镶边的桑拿室小门,语声故意放了暧昧:“比如什么叫真正的口技。……”

安静地对视,凌川的眸子,亮得出奇。

“好,一言为定!”得到秦风扬绝不进来的保证,他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几乎堪称挑衅的微笑:“——秦风扬,看着我。”

举手裹紧了刚才的搏斗中堪堪掉落的浴巾,他打量四周,找到了蒸汽和熏烟排放的两排小孔。

悠悠伸个懒腰,他舒适地伸长了笔直的双腿,坐在了最高温、最烟雾缭绕的中心。……

冷笑一声,秦风扬转身打开了被自己锁死的门,高声叫来了不远处的侍应生:“将我们这间包房的桑拿蒸汽量和烟量,开到最大。”

“先生,烟这东西呢,是个点缀。……量太大,人会很不舒服的啊。”抬头看着秦风扬青色的脸,那小侍应适时地闭了嘴。

扬起线条冷硬的下巴转身看着桑拿室中的人,他的神情,变幻莫测。

三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

雾气迷蒙,烟色也渐渐汹涌。终于,从那小小的桑拿室里,传出了再压抑不住的一串猛咳。

半晌咳嗽渐歇,凌川慢慢挪了挪身体,似乎想靠向身后。

没想到,那鹅卵石铺嵌的墙壁竟然更加的灼热。不过几分钟,全身上下已经汗水淋漓,象是水中刚被捞出一般。全部湿透的黑发紧紧贴在饱满如玉的额头。

心脏再无法承受这忽然的考验,跳得象是要跳出腔子,眼前冒着一簇簇金星。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会昏倒。

不,不光会昏倒,还会死。……看着几尺之外那张英俊而毫无同情的脸,他忽然想。

欠揍的、不知死活的凌川!!……开始的笃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成了越来越强烈的烦躁。

看着雾气中那人渐渐萎靡的神情,却越发倔强不屑的眸子,秦风扬的心开始动摇。早该想到,这个人会是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脾性!

难道就这么真的看着他昏死在这里?算了,自己输了。……沮丧地苦笑,他举起了脚步,却猛然在那一刹收回。房间中的凌川,挣扎着起了身,低低喘息着,踉跄着,向门口移来。……

终于耐不住了么?窒息、高温和失水,的确象是普通人不能忍受的刑罚。

惊喜地想到刚才的约定,秦风扬微笑着伸出了手:出来吧,我会很温柔,我不会真的伤害你。

扑到桑拿室的门框边,凌川神色复杂地看着秦风扬,不自知地蛊惑一笑:“我昏倒的样子……不想让你看见。”

用尽全身最后的意识和力气,他微笑着掩上了桑拿室的小门,落下门栓,将自己和外间,彻底得隔绝开来。

顺着那桃木的圆门,他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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