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的电话来自纳兰措。
他猜不是马季萍的消息，就是询问这边情况。
走廊恢复寂静，星月交替。
次日，林云掀开了快掉落在地上的被子。
他知道是高华颖帮着盖的，睡意太浓，根本懒的睁开眼睛。
伤了一名这么敏感的人，仅仅是相关部门收回了节目对于子弹的使用权。节目本身，除了多了几个所谓临时小组成员，没有变化。
乃至于今天，正源没有参加节目，其它公司也还在继续录制。
不是自己的肉，显然不痛。自己的肉疼，还能不能忍，这不清楚。
出门，阳光隐现。
林云嘴角僵硬扯了扯，打车去酒店。
孩子懂事以来第一个生日，他不确定能不能把女儿带出来。可是，想让女儿知道，生日是个很特殊的日子，这一天里，她是主角。
也没打算带她去哪玩，就是想跟女儿一块去看看长辈，一起出去转转，聊聊，顺便请教一些让人困惑的问题。
跟庞小林打过招呼，进酒店后一路畅行，到了门口。
开门的是邱婉君，显刚起床没多久，脸上倦意犹存。
“怎么又来了？”
“我这两天没去业城……”
邱婉君头疼：“你这样对孩子不好。走的当天，她一宿闹醒了好几次。”
林云打岔：“她生日，我来看看。还小，以后慢慢懂事了，就不会这么反常。”
“还有点早餐？”
“我吃过了，果果还没醒吗？”
“醒了，在如玉房里看电视呢。这不她今天生日，如玉也没忙其它的……”
“你坐着歇会，我去叫她！”
邱婉君示意了下沙发，而后嗅了嗅：“身上什么味？”
“啊，有吗？”
邱婉君没理，嘟囔了句瞎忙，去另一个卧室叩了叩门。
林云趁机打量了下自己穿着。
是忽略了，被提醒，自个也能闻到身上那种烟味跟医院味道缠在一块的特殊气味。
小果果听到奶奶叫，光着脚跑了出来。
白白嫩嫩的小精灵，穿着崭新的裙子，头发精致的不知道被扎了多久。
毫不掩饰的高兴，让林云突然有种怕污染她的错觉。
“果果今天真漂亮。”
“路姨买的裙子。”小果果亲昵搂着蹲下来的林云脖子，没等爸爸抱自己，原地表演转圈……
“晕了晕了。”
父女互动，果果抽了抽小鼻子：“臭。”
林云有点嫌弃自个：“那爸爸去小林叔叔房里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要。”
“爸爸不走，不然，果果也去。”
“嗯嗯。”
“你就是个小跟屁虫。”
果果咯咯笑着扭开林云刮她鼻子的手指，一跃，被顺着抱了起来。
门口也走出来的柳如玉无力感浓，看着林云跟女儿的背影，淡漠：“林云，你自个觉得。这样三番五次的来打扰我们生活，合适吗？”
“我见我女儿，又不天天来，哪不合适。是你觉得孩子属于私有物品，这思想才真不合适。”
“今天孩子生日，不想跟你争执。”
林云抬步出门，行动上表达了，同样不屑争执。
他就搞不懂有些人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自己见孩子不合适，不知道他带着的时候，邱婉君跟柳如玉母女能不能忍住不见。己所不欲，强施与人。
……
洗澡期间，果果耷拉着小腿在沙发上等着，庞小林则出门根据码数帮着买了套衣服。
简单的T恤跟休闲裤，挺合身的。
“哇，爸爸好帅。”
刚走出来打算吹头发，果果夸张喊了一声。
庞小林噗嗤乐了：“东哥，你别当真。小果儿见谁都这么惊讶。”
“你走……”
果果推着庞小林。
“好，我走，我走。”
林云简单吹了吹短发，矮身把等在身后的女儿抱起叮嘱：“一会，我跟你妈咪打架，你帮谁……”
“帮爸爸。”
林云斜了一眼：“你个墙头草，就会哄人开心。”
“墙头草是什么？”
“就是，爱说谎的孩子。”
果果捂了捂鼻子：“果果不说谎，鼻子会变丑。”
林云莞尔：“拉钩，等下要听爸爸的。”
“果果最乖了。”
小丫头认真伸出手指拉了拉，小手捧着林云面颊，啵的亲了一口。
林云眼睛弯了弯：“再亲一下。”
果果有样学样，捧着又亲。顺劲紧紧抱住林云颈部，咬着耳朵：“爸爸，果果能不能吃一点点冰淇淋……”
“吃蛋糕好不好？”
“我吃一点蛋糕，再吃一点冰淇淋……”
林云翻了下眼睛：“还要再吃一点饭，果果都廋了。”
腻歪着，门口被人重重敲响：“你好了没，我们要一块去拿蛋糕。”
柳如玉的声音。
林云不紧不慢：“在换衣服，等一会。”
果果上下看着爸爸整整齐齐的衣服，揭底：“爸爸爱说谎。”
林云哑然：“爸爸刚才是在换衣服，对不对。”
果果被绕的迷糊，傻傻点头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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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调整了几分钟，林云拉开了门。
揉了下鼻梁，林云岔题：“我觉着孩子生日当天，陪陪老人比较合适……所以，我想带她去傅老头那看看。”
“前两天刚带果果看过傅老。今天跟我妈说好了，一起带孩子去郊外绿园。”
林云低声提议：“让孩子选择吧，她说去哪，咱们去哪。多看看傅老头应该的，你毕竟借他狐假虎威了很久……”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林云打住：“这样，上午我带孩子去陪傅老头，我们一块。下午，把她送回来，你跟阿姨想怎么过这生日都成。”
柳如玉能言善辩，见识的增长，说话上已很久没吃过招。
偏，被男人用大义，孝道绑住。
没答应，也没办法拒绝。
最终，冷脸抱孩子转身。
林云后几步跟着，隔着她背影对女儿眨了下眼睛。小丫头觉得有趣，回了个鬼脸。
“啊……”
还没乐，屁股被掐了下。果果双手捂着，不满看向妈咪，想报复，被打怕了。碍于面子，恶狠狠而轻轻揪了揪柳如玉耳朵。
柳如玉面无情绪：“等会再跟你算账。”
威胁完，把孩子塞给林云，自己进房跟邱婉君商量上午先不去绿园的事。
“爸爸，揍她。打果果……”
林云帮着揉了揉：“警察叔叔都不管，爸爸也管不了。没事没事，她再打你，你马上说妈咪我错了，她就不会了。”
“才不要。”
“那只有挨揍，有什么办法。”
“爸爸说谁也不能欺负果果。”
林云被孩子逻辑问住了，磕磕绊绊组织言辞：“那个，妈咪不叫欺负你，是教育……”
“爸爸帮果果教育妈咪。”
林云想乐，又忙着安抚：“宝贝儿真可怜，天天被教育。”
“是吧，妈咪教育果果，奶奶教育果果。”
林云剧烈咳嗽：“诶呦，水深火，热。”
果果抬手帮他顺了顺气：“果果有药，咳嗽就吃……”
“爸爸没病，没病。”
絮叨叽咕着，柳如玉走了出来：“下午两点前，把孩子给我送回来。”
“没问题，时间够了。”
“赶紧走！”
林云见她满脸烦闷，不好多呆：“那果果跟妈咪再见。”
果果小手立了立，没摇动，突兀：“爸爸，让妈咪一起好不好……”
林云怔了怔，没想到刚才还告状的女儿会说这个。
他半天难回神，好像是，从她出生。俩人一块陪孩子的时间，并没那么几次。
大多数，女儿跟着他虽乖巧。可跟她奶奶或者妈咪视频的时候，想哭。
天大地大，生日最大。
孩子说出来，林云就有点不知所措。
他嗓子动了动，干涩：“夏，梦。一起去大院，有时间吗？”
柳如玉眼神飘忽：“你求我啊。”
“占点口头便宜很爽？那我求你，跟我一块陪陪孩子。”
“妈咪……”
柳如玉混乱中根本拒绝不了孩子这种眼神，也拉不下脸，硬邦邦道：“等着。”
回身，取包，当先而行。
林云抱孩子紧步追赶：“开你的车吧，我坐的士来的。”
“混到代步工具都没了。”
“是，哪比的上柳总风光无限，出入该换劳斯莱斯了。”
“你求我一块，嘴巴别那么损好不好？林先生。”
“呵！”
“不去了！”
柳如玉骤然停步，林云一不留神险些撞了上去。
愣神，看她眼眶有红意。
林云摆手打住：“行，我不说了。你对，你什么都对……”
等在车里的路云走下，不熟悉柳总身边的男性，却知道他。抱过果果放进安全座椅，起身之际瞟了一眼，友善笑笑：“林先生，有句话叫：君子风，口德善……意思我记不清楚了……”
路云启动车子：“林先生真会曲解古意。”
“不，我是结合现在情况来理解的。你说的话，很冲突！”
柳如玉无语：“路姐，专心开车。不要搭理一些喜欢捂着耳朵的人。”
林云也不可能跟路云非争对错，佯听不懂讽刺，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告知霍启易一会到。
沿途，三个大人，却只有孩子在叽叽喳喳。
只柳如玉在浏览工作群的时候，突然记起来一点什么：“我听说正源参与的那个综艺节目出了意外，有人受伤了。”
“是。”
“谁啊，严不严重。”
“不严重，皮外伤。”
“我这两天打不通颖姐电话？”
“就是她。”
柳如玉坐直了点：“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更不是好事，哪有必要非让你知道。”
柳如玉心里别扭，不禁嘟囔：“一个破企业，就会害人。”
“什么？”
“没什么，让你下去拿蛋糕，就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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