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如玉早晨起床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
果然,感觉是对的。
短短的一晚,困扰她许久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她嘴角弯了弯,后才伸了个懒腰。
打过去电话,简单跟林云说了几句,那边就又挂断了。
柳如玉似能想象出他倒头继续睡的样子,翻了下眼睛,换衣出去晨练。吃过早餐,难得清闲的坐在吊篮摇椅里,边喝茶边看书。
邱婉君收拾好孙女的东西,又开始帮女儿收拾。站楼上往下看了一眼:“如玉,你出门还是我出门?”
柳如玉笑着道:“那你别忙了,我一会自己来。”
邱婉君收拾也差不多了,埋怨几句。边往下走边道:“林云该来了吧。”
“别管他,你忘了时间,他都忘不了。”
说罢,手机震动。
柳如玉没接,举了下:“小林电话,说曹操曹操到。”
“那还坐这干嘛,不出去接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路。”
邱婉君有些话说了无数遍,依旧难忍。只是听到果果突然叫爸爸,才不得不转身过去应酬刚到的林云。
柳如玉转了视线,慢悠悠从椅子上下来:“你就穿这样?”
林云本能看了看自己穿着,干干净净的一整套休闲装。奇怪:“不妥吗?”
“还好,勉强能看。”
林云还没回应,邱婉君先忍不住训斥:“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果果迷糊消化着大人聊天的信息,冷不丁道:“妈咪丑!”
小林忍不住笑出声,咳嗽掩饰尴尬:“柳总,您行李在哪,我先拿车上去。”
忙碌着,快接近登机时间。
往外走的同时,林云多看了几眼状态明显比昨个阳光许多的女人。拿不准,是不是又受刺激,导致了人格分裂。
似陌生,又很熟悉。
部队中的自己,事业中的自己,漩涡中的自己。
十年,林云真正离开部队以后,认知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得要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完完全全的挪开身上那些无谓,不公平的枷锁。
他甚至连抱怨都没办法抱怨,如果不是有江阿姨霍启易两人,他只会步战友的后尘。要么死去,要么永远留在部队去透支价值,以换取所谓的权利和信仰。
柳如玉质问过他为什么结婚。
他根本不愿意承认,他结婚之时也才是别人大学刚毕业的年龄。有些东西他擅长,而有些东西对处在懵懂中的他来说,无法抗拒。
要得到她,他就一定要得到她。
脸侧痒痒的,是身边孩子好奇玩他下巴上未刮的一些胡渣。
林云顺手把人从柳如玉怀里接过来,嘴唇印在了她额头上。
果果咯咯的笑,小手推着,又主动凑近。
柳如玉见两人玩的高兴,边示意小林慢点开,边忍不住:“你小心安全,万一急刹……”
“没事,你跟邱阿姨带孩子就太小心了。”
柳如玉眼睛如弯月:“还没告诉我,那个电话到底打给谁的。”
林云听她问的没完没了,停了下:“广电。我就跟他说,有人恶意炒作我的家庭。他吃过招,才会反应这么快。”
“我以为你认识多厉害的人物呢,感情是身份敏感。”
“必须得说清楚,免得将来我无能为力的时候。让你认为我这个果果父亲故意不帮忙,见死不救,不称职!”
柳如玉揉了揉手面:“我有这么忘恩负义嘛。”
“没有。这是事实,柳叔叔是你父亲。现在,你动不动嫌弃她职业不行,不听话……”
“直系亲属都这样,我这个前夫,你将来不主动下绊子,我都得感恩戴德了!”
“嘿,还是你最了解我。说真的,我是打算过将来有机会的话,让你一败涂地,老老实实滚回来……想想又没必要,你这人脾气太臭,这么着不但滚不回来,还会适得其反。”
林云笑笑,继续逗女儿。只眼睛注意到后视镜中跟着的车辆之时,随口提醒:“别让我上新闻,背影都不行。”
“怕谁看到?”
“没跟你开玩笑。”
“你不觉得我是救你于水深火,热,让你能摆脱那只狐狸精。”
“滚着玩吧你!”
柳如玉半点不恼火,一脸委屈看向女儿:“闺女,爸爸让妈咪滚,喜欢狐狸精……”
果果压根开始迷迷糊糊,车坐久了,乖巧躲在林云腿上,正昏昏欲睡。
巨阳市,徐氏集团大厦办公室,徐墨轩正在其中。
而面前,是秘书刚拿过来的月度统计报表,不甚乐观。
开年以来,徐氏的业务量,营收,每个月都在下滑。看似不明显,可叠加起来,短短几个月间,比之年初下降了近百分之二十。
这是他决定投资旭日事务所后,所提前预料到的。
同行业,许多人不会进行投资。他之所以会大手趣÷阁的去投,是因为两家律所业务上的不重合。
一个年轻,一个年迈。
徐氏对于现在的旭日来说,就属于暮年。时代在进,但徐氏数次业务重心偏移,皆失败了。非能力不足,是长久的业务固化,禁锢了很多人的进取之心,也禁锢了律所这个行业所能产生的可能性变化。
暂时,关于刑事,民事两块。国内仍不会有可以威胁到徐氏集团的存在。
可单单这两块,暂时或可持续,长久下去随之分流,很难撑得起这么大体量的公司。居安思危,居高望远。
他对一切都在掌握,包括上一次妥协,将相应的权利给柳如玉。
这无所谓,徐墨轩不觉得自己想要拿回来,会多困难。但不管多周密的算计,都挡不住变数。
林云就是那个变数。
他跟赵平川讨论过林云,对方没发表什么看法,就是摆手打住了话题。看得出来,不想结仇,也不愿无妄招惹。
思考着个中关窍,徐墨轩拿起了手机。
有些事还很远,他现在必须要去江塘市一趟了。
……
江塘市距离京里,乘机只需要两个小时。
近中午,林云跟柳如玉小林等人到达了京里国际机场。果果从坐上飞机就醒了,很亢奋新奇,又似乎带着点对新城市的怯生,比在江塘市老实许多。
柳如玉戴上口罩跟墨镜,但挡不住有人认出她来。不过机场内行人匆匆,大多素质不错,一路只碰到两个好奇拦路的,稍打发也便没了烦恼。
林云和女儿没跟她走在一处,落后五六步。抱着孩子,低声交流。
抬眼,到了出口。
天色一如既往的阴郁,他心情却不再如早几年那般,每次来这大多沉重。时间是万能的良药,它能让心里很多创伤渐渐愈合。所剩下的,就是即将见到长辈的亲切,殷切。
挺感慨的,上次他带孩子来这,果果还很小。眨眼,已经很久了。
孩子说话慢慢清晰,个子也更高。
掏出手机翻了翻那些照片,小丫头用手指划拉着,如数家珍般能认出所有人。林云又找了一张霍启易推着穆亚兰的照片:“这谁呀!”
知道她忘了,林云温声道:“也是爷爷和奶奶,对爸爸特别好,很想果果。”
小丫头咬了咬手指:“奶奶坐车车。”
“嗯,这是轮椅。她生病了。”
“疼么?”
“果果觉得呢。”
“生病,打针,疼……”
“那果果就乖点,见了奶奶,要听话。”
“果果很乖。”
林云揽着她小脑瓜,又亲了下。那份殷切感下沉,负罪感慢慢起伏。
他骗柳如玉的,他其实也有一阵子都没来过京里。
这趟过来,竟是出于利用的目的。个中滋味,当真一言难尽。
出机场,林云走到来接人的车前,敲了敲。等柳如玉面孔映入视线,他随口道:“你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大家酒店汇合后找时间去大院。”
柳如玉疑惑:“你干嘛去?”
“我带果果附近转转,她什么都想看……等等,你别下车,身份不方便,少节外生枝。”
“你什么意思啊,你们俩玩,丢我一个人。”
嘟囔着,倒也知道轻重:“那你快点去找我。”
林云摆了摆手,待几辆车前后远去,才拦了辆的士先去往霍启易住所。
果果全程目不暇接,车速没办法开快,他也任由她脱鞋站在座椅上往外看。全神贯注的,以防刹车站不稳。
“哇……”
果果时不时少见多怪的惊叫,活像个没来过大城市的小乡巴佬。
司机都被逗的莞尔:“兄弟,听你口音像是南方人。”
林云转了几句京片子:“还像不。”
果果模仿能力极强,好奇爸爸这些变幻口音的话,笑眯眯透过前镜看向司机大叔:“我叫果儿……”
半普通,半京里,半南方。
司机好一会才醒悟过来,直乐:“丫头诶,多大啦。”
果果伸俩手指比划了个二。
林云把孩子往怀里带了带,轻拍了下:“别打扰伯伯开车。”
司机忙说没事:“兄弟,那边进不去,只能把你们拉到岔路口。”
“我知道。”
司机谈兴正浓,试探:“你是要去家属院那边吧……”
“怎么?”
“没事,我瞎打听。看你就不像普通人……”
车子行进,远离了市区喧嚣。转了个弯,绿植多了起来,道路崭新。
林云付了车钱,牵着女儿走下来,径直拨了号码:“老头,来接我一下,进不去。”
霍启易愣:“在哪啊。”
“五分钟到你家门口……”
霍启易又愣:“等着,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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