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浓了，时而可闻的车笛鸣响，散诸冷夜。
房内也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次日六点多，林云先醒了过来。
林云帮她扯了扯被子，无声息合上电子窗。下床，走向客厅。
他昨晚心神不宁，并没多仔细观察这个两百多平的居所……应当有夹层存在，近乎听不到楼上下的任何声响。
客厅很大，环绕型装修。没有看到电视，像是隐藏式的……
林云仅穿着一套睡衣，端着杯水，站在了落地窗前。稍感刺眼，又到处轻脚瞎转悠。
书房，多功能厅，茶室，厨房……
尤其书房之内，发现了很多包装完好，有些年头的照片。
他翻动间，也不认识几个人。
最后一张是初中时候的照片，眼睛已经看不出来那种明透，内向了许多。但已经有了卢晓桐现在的初步样子，青涩，小心翼翼，合影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有脚步，有声音。
林云做贼一样合上相册，回头，卢晓桐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连体睡衣，头发蓬松，脸上倦容明显疑惑，像奇怪男人在这干嘛。
“你起这么早？看什么……”
林云自若把相册放回原位：“你爸挺帅的。”
“还行。”转了下眼睛：“窥探人隐私。”
“这也算？”
卢晓桐笑着摇头：“算。不过是你的话就随便。”
林云走近，怀念那种温纯，再次把人搂进了怀里：“这话说的好像很无奈一样……”
卢晓桐迎着，埋怨而温柔：“我刚穿好衣服。”
难免的，温度剧升。进着，退着，到了沙发上。
卢晓桐几番想起身，被重新拽回。也不再无用挣扎，认栽的搂住男人颈部，贴着耳朵：“小帅哥，十点的飞机，你不打算吃饭了。”
“还真有点饿。”
卢晓桐搂紧，笑着拍了下，躲闪不停。
安静，林云深嗅了一口她身上香味：“谁做饭？”
“我做。”
应允，趁着松懈，卢晓桐起身退步，保持了安全距离后才理了下头发：“家里其实没做过饭，冰箱也没东西。一会出去吃吧。”
“好，顺便帮你买两套裙子。”
“啊？”
“我看你照片上穿裙子的时候这么臭美……多买几套。”
卢晓桐怔了怔，又笑：“你有钱吗？”
“没钱可以买便宜些的。反正什么衣服到你身上，都是only。”
“穷也能被你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我穷不穷你最清楚，还不是上赶着送钱啊。”
卢晓桐笑声不停：“我早知道你说话这么贫，说不定会对你这人打问号。”
林云站了起来，瞧她警惕性的防备，翻了下眼睛：“赶紧换衣服出门，真的快饿死了。”
……
出门，两人吃过早餐，稍微逛了下商场，就已经接近登机时间。意犹未尽，也只能匆匆返回住处。
卢晓桐知道他临时取消了行程，寻常的出差，顿觉无趣。
提前沟通过，知道他留下来是因为孩子的事，没办法说其它的。可心情不好是真。
满满的雀跃轻松，随着车子距离机场越来越近，渐渐沉重。
卢晓桐如艺比他年长，却被他宠溺言辞影响到百无禁忌。懂轻重，松开保持了正常距离：“有点担心你。”
“担心？”
“担心你留这儿的目的不是小女孩，是大女人。
“这难办了，要不我隔十分钟给你通个视频，证明清白。”
“你说的，我等着。”
林云把行李箱帮着提上台阶：“工作弄好就行，其它我有分寸。总不能我女朋友在帮我忙事业，我反倒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不能这么无耻啊，还是说你看我就不像个好人。”
“你坏透了！”
林云停步，也把行李箱递了过去：“坏点好，不然被发好人卡，还挺麻烦。”
卢晓桐迟疑着：“我真走啦。”
“这话都说了有十几遍……”林云调侃着，怅然若失：“到业城，第一时间给我电话。有麻烦，也第一时间联系兰姐，不用看其它人脸色……”
叮嘱，女人背影随人潮慢慢掩去。
林云一直原地看着，直至见到飞机腾空，才回了车上。
业城。
启动车子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邢磊，让他提前等在机场。
安排妥当，才换了种心情去往柳家看女儿。
路上，随手买了些礼品。
昨儿柳如玉告诉他邱婉君身体不适，他不清楚具体情况，需要去看看。再就是把女儿接过来，由他带两天。
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林云车子停在柳家门口，提着礼品走了过去。
来开门的保姆对林云熟悉，一边接过礼品，一边往楼上喊了一句：“龚姐，林云来了……”
声落片刻，楼上响起了脚步声。穿着家居服的邱婉君，出卧室，就笑着招呼起来。
脸色看似疲乏，像是刚睡醒没多久，这都十点多了。可其它方面，也看不出反常来，更看不出身体有哪不舒服。
“邱阿姨，我听说您……”
林云待询问，有声音抢先道：“妈，你身体不好，跑出来干嘛！”
声音清冷，清脆，是柳如玉。
抱着果果，站在楼上走廊里，也是刚从卧室出来。
林云哪想到她会没上班，愣了下，就注意到女儿正在她怀里挣扎：“爸爸！”
招手，来不及回应，他先迎到了邱婉君近前：“您身体没事吧。”
邱婉君偷瞥了眼女儿：“一点小感冒，加上年龄大了，最近总犯困……”
“检查了没。”
“查过，都好着呢。你来这还带什么东西啊。”
“顺路买的。”
说话间，林云腿被女儿抱住。
他没去看跟在身后的柳如玉，蹲下身体，先亲了一口，才对视着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忘了给果果带吃的了……”
小丫头没反应，乖巧往前挪了一步。
林云佯装吃力把人抱起：“这么沉了。”
“果果胖墩儿……”
“谁说的。”
“妈咪。”
林云忍不住又亲了下，转了视线：“邱阿姨，我一会带果果出去玩，这两天让她跟着我吧！”
敛神，察觉女儿不让抱，弯腰把人放在了地上。
果果刚获自由，扯着林云的手撒丫子就往前带：“果果想爷爷，想杜奶奶……”
笨拙表达着，回头间，眼泪朦胧。
林云心疼之余，憋得肚子疼。
这是想爷爷想哭了，还是怕打针给吓哭了。
他不点破，慢悠悠跟着女儿走出几步，反着把人给重新抱在怀里：“宝贝儿，要等你妈咪一起啊，别急。”
“坏妈咪。”
“那爸爸坏不坏？”
“好爸爸。”
“爸爸好，果果就不怕。爸爸在呢，不打针。”
小丫头稍稍安静，满眼狐疑，估计是被骗多了，谁的话都得掂量着是不是骗人。
林云受不了孩子如此童真的目光，许诺。
“今天谁敢给果果打针，爸爸揍它！”
“揍妈咪，她揍果果……”
林云快破功，一本正经的再次答应。
“啵！”
果果终于不怕了，连着在林云下巴上亲了几口，往楼上瞄。像是在看妈咪什么时间下来，好让爸爸揍她！
林云感触，坐下把孩子放在了腿上：“宝贝儿，妈咪为什么揍你呀。”
小丫头偷眼察言观色：“果果不乖，讨厌……”
“揍哪了。”
“屁屁。”
“还疼不疼。”
“疼！”
“不哭，不哭。”
……
柳如玉从楼上换好衣服拿东西下来，看到的就是沙发上父女在窃窃私语。不用听，也知道女儿肯定在告状。因为每次揍她，见了靠山都告状。
柳如玉翻了下眼睛：“好端端陪她玩，莫名其妙给我来一下。手欠，跟别的小朋友玩，也爱抓人……现在是附近的小霸王，同龄孩子的家长看到你女儿，有多远就把孩子抱多远，一个伙伴都没有。”
“你也够可以的，连孩子都能把你给伤了。”
“我在跟你讨论果果手欠的问题。”
“没问题啊，你打的很对。小孩子这方面不好教育，不管着些，万一没轻没重伤了别人家孩子，太不好了！”
柳如玉至今跟他聊天还有新鲜感，永远预判不到他下句话说什么。她已经抱着林云若因为打孩子怪罪，长篇大论争长短的念头，结果轻飘飘来一句打的对。
怪异感渐敛：“那走吧，赶紧打针。再迟别人中午要下班了。”
“今天不打行不行？拖一天应该没事！”
“不行，一天也不能拖。”
“那我都答应她今天不打针，总要说话算话。”
“有你这么惯的。
“今天算了，明天我亲自带她去。”
柳如玉无语：“行，行。”
林云也不知道再聊些什么：“那我带果果，去他爷爷家了。”
“一起。”
“你也去？”
柳如玉反问：“很奇怪。我难得休息一天，再出差不定多久，想陪孩子去游乐园看看，怎么了？再说，她爷爷家有什么好玩的，你以为她真想去找韩叔叔。”
林云在听，瞧怀里的女儿左一眼右一眼的看，突兀心软。
孩子记事儿以来，极少跟父母亲在一块过。柳如玉应当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是他想复杂了些。再则，的确也有些话想跟她电话里聊，既然有机会，面谈更好。
果果则一听游乐园，全忘了装出来的可怜兮兮，也忘了被揍屁屁的事儿。
急切的，跃跃欲试。
林云恰好见邱婉君拿孩子的东西准备送下来，摆了下手：“邱阿姨，我下午来拿吧。带她先出去转转，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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