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疼痛缓解后，拨通李利民电话，直言道：“李局长，你以前是不是说过，省区实现了监控全面覆盖，难道是骗我们的？”
李利民听的不舒服：“苏总，办案讲的是证据。监控里是发现林云来过省区，但他来省区是跟卢晓桐邓启林吃饭谈生意。我联系过两人，他们说的话基本没有出入……”
苏阳不耐烦地躁打断：“我要的是结果。而且，我亲眼看到是林云！难道这不是铁证吗？”
李利民无语，解释道：“一个证人不能算证人。除非你找出来第二个见到过林云人。”
“你说这么多。是要告诉我，抓人的证据不足？”
李利民淡淡回答：“我正在全力调查，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牵扯到了赵平川赵书记。”
“跟赵书记接触需要时间。警方这边，不能持续把人留在警局超过二十四小时，这是规定，你能明白吗？”
苏阳听到赵平川的名字，心里一惊，呼吸急促。
林云故意的，他肯定清楚自己最忌惮赵平川，故意在伤他之前把赵平川拉进这桩案子里。
赵平川此时，却在如常工作。刚开完会，电话响了。
省厅的杨开成。
赵平川跟对方关系尚可，上次元宜桦案，杨开成给足了他面子。东南警察系统无条件的配合，追查。
虽然无果，毕竟是尽力了，赵平川都看在眼里。
林云，他不但听说过这个名字，还很熟识。嫌疑人？
在杨开成心里，林云不是嫌疑人，是确凿无疑的伤人凶手。除了他，没有几人可以把事情做的如此不留痕迹。
没有痕迹，恰恰是最大的破绽。这种人物太少见了，凡了解林云者，便知道是他。
做事手法也像，一桩阴损的事，他做起来颇显光明正大，正面博弈。拿出证据来，我认罪。拿不出证据来，我无罪。
想及京里那边见到新闻后打来的电话，杨开成已经有息事宁人的考虑。
那边意思是想怎么查怎么查，只不能把林云这人弄到媒体之上。所以杨开成第一时间就全部打过招呼，压制住了被苏阳驱动，想要详细追这件事的媒体。
直至现在，媒体只报道了苏阳受伤的事。嫌疑人是谁？任何媒体都没有揭露。只是应付说在全力追查凶手，查到什么时间，神仙也保证不了
林云这个人太敏感了，是不是凶手次要，主要的是不能被曝光。
即便定罪，估计上京那边也会来人亲自查，省区警方能够插手的概率不大。
这等人物，如果不是傅立康独自扛了所有压力。想要退役，近乎天荒夜谈。即便是现在，杨开成也觉得部队里肯定有人在关注林云的一举一动……他要是想出国，手续势必要比普通人繁琐数倍。
静坐着，思考着。
杨开成把司机叫进来，让去准备车子。
他要去市局亲自看看，一是为案子，再是，好久没有见到过林云了。上一次他被拘留，杨开成出于避嫌的考虑，都没去见。
两人是忘年交，很有缘分。
那次任务圆满结束后，林云那些上京市过来的人，还在省区多留了几天。应他邀请，去武警总队观察过，并且，给上了堂生动的搏击课程。
武警那帮人个个眼高于顶，结果谁刺头的厉害，被揍的最惨。林云等人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武警总队的人训练起来还像是被打了鸡血。
车子，半小时后停在了省区市局门前。
杨开成吩咐司机等着，独自走了进去。
李利民哪想过他会毫无征兆来这，听到手下汇报，忙疾步迎来：“谭厅长，您来也不打声招呼……”
杨开成走动着，随口调侃：“打招呼干嘛，你还准备拉个横幅欢迎我。”
“那倒不至于，我得准备好您喜欢喝的茶水。好好贿赂领导。”
杨开成笑笑：“林云怎么样，没虐待他吧。”
李利民狐疑他熟络的口气，连连摇头：“谭厅，他不虐待我就行了……就没见过来到这，条理还如此清晰的人。审了几次，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问出来。”
“关押他的时间好像快到了！”
“对，我正准备打电话请示您该怎么办。”
“放人，没十足证据别把他留这儿，是个大麻烦。他进公安局，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做事要把思维打开，林云在公安局跟在外面没区别，不至于因此出逃。”
李利民不反驳，听着，答应。
杨开成是他上司的上司，又带他工作过两年。名义是同事，实际是师徒。心里实在是奇怪，他试探问：“谭厅长，林云在部队是做什么的？”
“他。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但几年前的一次大的联合行动，上京市警察，部队的人都来了。他是总指挥，才二十二岁……那次来的一批警察，有一位是上京特警支队的总队长，在他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不过他身份与否跟咱们无关，身为警察，不要看重这些。按证据来，依法办案。更不要在乎舆论好坏，压力之下容易出乱子。只要做事不违规，咱们就问心无愧……”
李利民消化着这些话：“苏阳刚不久前打电话过来训了我一通。说林云有特权，警察维护他。谭厅，要不您跟他好好聊聊。”
杨开成嗤笑：“他看的还真准，林云这人特权还真不少。到境外，提到他的代号，那些臭名昭著的雇佣军都会缩三分，横着走。阎王爷跟他关系也好，身上至少三处致命伤，愣是不肯收，还活的好好的……”
缓了缓，杨开成继续：“另外。我不会去跟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聊，警方救过苏阳一次，得到的不是感激，是埋怨。李利民，你得记着，警察不是某人的家奴，他没什么特殊的。”
“嗯，我知道了。”
……
林云还在审讯室内。
他这二十四个小时里，经历了不止一次审讯。除了第一次他老老实实的配合，其它时候大多在往律师身上推。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能不说就不想说。
何况听到的那段录音，打乱了他心里原本清晰的脉络。
室内，暂时就他一个人。低头看了眼腕表，从他被抓到这，过了十八个小时。
律师在办理手续，天黑之前不知道能不能离开公安局。
问题应该不大，他屡次把事情进行梳理，没发现纰漏。警察不存在强留他的理由，李利民估计也不会因为这个，再大张旗鼓的申请延期关押……
琢磨之余，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林云抬头看向穿着警服，短发黑白皆有的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谭厅长这么大架子，来这干嘛。”
杨开成拉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你上次被拘留，我虽然没来看你，可一直留意这边……想着拘留时间短，无所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记恨我……”
“我是那种人么？”
“可不就是，刚见面，就给我脸色看。我仔细想想，除了那件事，咱俩也没有过交集。”
林云摆手示意他打住：“你既然来了，那我打听下。我到底什么时间可以从这出去。”
“急了！”
林云揉了下头部：“来这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吃不好，也睡不好，脑袋现在都像裂了一样。再不让我出去，出了事，你们属于谋杀……”
杨开成乐：“你小子一点都没变，嘴皮子还是这么溜。”停顿，又随口问：“苏阳的腿，是不是你？”
林云不答，抬眼看他：“怎么个意思。徒弟不行，换师傅来！”
“得得，我单纯看看你，再聊案子，关系都变质了。不过，你这事闹的京里市那边都听说了，以后注意点影响。你什么身份，跟个奸商去玩真的，丢份！”
林云充耳不闻：“苏阳的腿跟我没关系。你们再问一百遍，同样跟我无关。还有老杨，你别总说话大坑连着小坑，没劲。”
杨开成古怪：“行，咱说点别的。”
“你先让我出去，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出去可以，吃饭也可以。但不能在餐厅里，影响不好，要去就去我家，让你嫂子准备几个菜，咱俩适当喝点。”
说着，略有感慨：“上次喝酒什么时候来着……好几年了，真快。”
“可惜了你，干嘛要退役。不然熬下去，又有人欣赏，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林云被他话带的有点晃神：“人各有志，勉强不来。他们如果再不同意我退役，我有故意犯错的打算。现在挺好的，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你这觉悟可不够高……”
林云坦然：“跟你没法比。为了工作，连朋友都想坑。”
“你给我说清楚，谁坑你了。”
“当然是你坑我。不是你给李利民下命令，他哪会大张旗鼓的跑来把我抓回来。”
而被提到的李利民，就待在门口。
偶然听到里面有人提自己名字，贴近听了听。里面谈笑无忌，聊天随性到让人禁不住深想…
杨开成性情严苛，没见他跟几个人用这种口气聊过天。而林云，越发的让人难以揣摩。
明摆着跟杨开成熟悉，至今已经是二进宫，从没听他提到过杨开成这三个字。换寻常人，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来到这估计也会说我认识你们谭厅长……
林云没有，如果不是这次杨开成亲自过来，李利民都不知道这俩人如此熟悉。
他想法自摸到点杨开成态度之后，已经在变。这桩案子，如果再找不到直接的证据，苏阳这个大亏，是非吃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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