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索丰没有抓到六哥,立刻把消息通知给了太后。天还没亮,北京九门便即关闭,封城了。
多模和罗珞是满洲人,住在满城中。当夜,满城关闭,护军大张旗鼓捉拿反贼。
多模在自己的被窝里被抓,迷迷糊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珞夜里机警,听见呼喊第一时间便抄起身旁的咸猪腿往自己的怀里一揣,撒腿飞奔逃出自己的房间,朝着自己家后院的井便跳了下去。
这井不是枯井,是正常的水井,不过井的侧壁上开了洞。这洞是多少年前就开好了的。
罗珞的死鬼老爹本是长白山里的女真猎人,头脑灵活,遇事冷静,善于思考。皇太极的时候从征。满清当时内部斗争非常残酷,奴才动不动就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为了活命,罗珞的老爹,就想到了在水井侧壁开洞躲藏的办法。
凭借这个创新,这位聪明的女真猎人终于老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床头放咸猪腿,水井侧壁开洞是罗珞的“家学传统”,而且是不传之秘。故而索丰、多模,包括罗珞的那些堂兄弟表兄弟都是不知道的。
当天罗珞跳入井中,藏在侧壁的洞中。耳朵里听着院落的动静。
护军一阵呼喊,院落里面一阵嘈杂,还有人检查水井,却没有发现罗珞。过了好一会,院落才安静下来。
水井里有水,罗珞怀里有猪腿,天气也不寒冷,罗珞便在水井里安心藏了起来。自从他投靠“襄主子”那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也不多么的紧张焦虑。
紫禁城的慈宁宫中,布木布泰并没有安睡,她坐在床上,安静地等着捉拿反贼的消息。
这时,苏麻喇姑匆匆走进来小声说道:“太后,事情都办好了。不过,好像跑了两个。”
布木布泰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小鱼小虾也得一网打尽,现在跑几个也是正常的,关闭了九门自然可以慢慢搜,不怕他们跑了。”
又问:“去南京的人派出去了吗?”
苏麻喇姑回答:“奴才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派出去了。”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说道:“叫索丰不用来请安了,抓到了就立刻去审,看看还有哪些同党。”
在昏暗的天牢里,苏炳和多模被用绳子紧紧地捆在受刑柱上。
“说!还有谁?”索丰大声地喊叫着。
苏炳受了伤,他后背的伤口被绳子一勒,血流得更多了。由于又挨了三十鞭子,体力不支,现在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没有能力再说话了。
满洲人多模却比苏炳好得多,虽然受了伤,但是他皮糙肉厚,身体结实,挨了三十鞭子却反而更加清醒起来。
当下,多模中气十足,朝着索丰啐了一口,大骂道:“叛徒!索丰,你这狗贼,你背叛襄主子,你这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别义正言辞的了。多模,你才是反贼,你不忠于皇上,不终于太后,你就是个叛徒!”
“襄主子才是真龙天子,襄主子才是天命所归!你才是叛徒,你是叛徒,叛徒!”
“嘿嘿,嘿嘿,嘿嘿……”索丰笑了起来,指着一边耷拉着脑袋,只剩下半条命的苏炳说道:“你问问他,李存真真的是襄亲王吗?”
多模看了苏炳一眼,苏炳仍然耷拉着脑袋,看样要不行了。
多模心中一阵悲愤,他收回自己的眼神,瞪着索丰说道:“怎么就不是?你是襄主子的家生奴才,你不是认识的吗?”
索丰听了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多模问道。
“那是为了活命胡扯的!”
“什么?”多模大声喊道,“你是襄主子的家生奴才,你能把主子认错吗?”
“没错,李存真和襄主子确实有九分相似。当时我看到李存真,吓了一跳,我说:襄主子……嘿嘿,其实那是无心之言,顺嘴秃噜出来的。正是我自己这句话,提醒了我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把李存真认做主子自然就不会死了。当时,我为了能活下去,自然愿意把李存真说成是襄主子。”
“什么?是你胡说的?无耻!”
“没有错!”索丰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这个时候李存真立刻就否认了。这也不奇怪,他不是嘛。多模,你也知道,如果是襄主子,多大年纪?”
“我怎么知道?”多模大喊,“不都是你说的吗?”
“如果是襄主子的话,那比皇上还小,也就二十岁。李存真呢?虽然长了个娃娃脸,可是毕竟看起来也已经二十七八了,比皇上还大。”
“长得老不行啊?”多模说道,“襄主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在外面受了苦,所以二十岁的人看起来快三十了,不行吗?”
“行,行!”索丰说道,“人这东西,什么年轻,什么年老的,都行。二十岁的人长得像三十没有问题,很合理。”
“呸!不要脸!没话说了吧?”多模说道,“索丰,我和你认识已经有十五年了,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你他妈的是个卑鄙无耻,卖主求荣的狗贼。先帝把皇位让给襄主子了,你不知道吗?你当时说效忠襄主子,可是你却当了叛徒,呸,你这狗东西,你不配和老子说话,你不配和老子说话!滚!”
“你懂什么?我说的是如果襄亲王活着或许会看起来像三十岁。前提是他得活,他活了吗?”
“怎么没活?”
“襄主子死了,他死了!”索丰大声说道。
“去你妈的,你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襄主子也不会死!你放屁!”多模听索丰说他倾心效忠的襄主子死了,当即发怒,骂声不止。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里表忠诚了。实话告诉你吧,当年下毒的就是我!”
“什么?”多模被震惊了,瞪大眼睛,张大嘴巴,问道,“你下毒?”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索丰一脸的无所谓。
“是谁?谁是主谋?”
“太后!”索丰回答。
“为什么?为了皇位?”
“哎呀,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哪里管的了主子们的事?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这事儿压根就别问,也别知道。奴才得守好自己的本份。”索丰说道。
多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博穆博果尔的福晋还是太后家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怎么说杀人就杀人呢?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现在确实让他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