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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督监(1 / 1)

“李大人方才说‘参见’本官?”

姓鲁的内翊使——也就是俞阳门的冯洛开口道,嗓音虽粗嘎,语气却阴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嘿嘿,真是折煞本官了,我鲁岸不过是个小小的正三品内翊使,哪里敢受你李大人的‘参见’?”

他的话显然颇为严重。李宏孝听了,急忙单膝跪了下来。“敢问大人何出此言?”

鲁岸又干笑两声。“以往在内翊司共事着,本官倒看不出:李督监竟有那样大的心胸志向——能把我大净的种种破绽数得一清二楚,想来这么琢磨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我这小小的内翊司,竟要飞出个真龙天子了!”

李宏孝脸色苍白地耐心听完,末了,却反而露了个释然的微笑。“原来大人是指这个,”他淡淡道,“大人误会了,卑职那一席话,不过是用来糊弄那些无知武夫、借以操纵汉州武林的计谋而已,何来‘一清二楚’之说?且我大净如日中天,就算真的有一些所谓‘破绽’在,只消咱们内翊司还在一日,还怕那起愚民能借它谋划什么?”

“你这话,虽也有些道理,”鲁岸将信将疑道,“可只怕是有人虚与委蛇,明着效命于李首辅和本官,暗地里却又别有居心。”

“卑职是否别有居心,”李宏孝面不改色,只微微抬眼,“鲁大人您心里最清楚。”

鲁岸品味着他这句话,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抬起粗大的右手、五指伸开地打量起指甲来。“以前是清楚的,如今嘛……先不说这个了——眼下局势与你所料已然不同,依我看,坐上盟主宝座的,多半将是你那同门师弟。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说的?”

李宏孝站起了身子。虽然脸色仍带着重伤初愈者特有的苍白虚浮,但他的神色却平静镇定,直视上司的目光也灼灼有力。“在卑职回答大人的问题之前,可否先请大人回答卑职一个问题?”

鲁岸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问吧。”

“敢问大人,”李宏孝的视线变得有些逼人了,“那出梦溪三鬼突袭四海轩的重头戏,可是大人您的手笔?”

“你猜得没错,”鲁岸干笑道,“有外敌入侵,方能同仇敌忾。本官那是为了助你。”

“那么……隋翊仙连卑职也一并暗算,金山猪王又施欲擒故纵之计打伤卑职,该都是他们不听将令、自作主张咯。”

“那是自然,所以稍后本官定要严办他们。”鲁岸脸上笑容不改。

此时李宏孝的目光已经变得高深莫测,叫人看不透他内心所想。末了,他嘴角才挑起开朗笑容,在烟波氤氲中显得更加诡异。

“鲁大人体恤下属,真令卑职感激不尽,”他拱手一拜,语气颇为诚挚,“若大人肯宽赦卑职办事不利之罪,卑职这里倒有一计,或可使僵局满盘皆活。”

“哦?”鲁岸眼中一亮。“你倒说说看。”

李宏孝遵命凑上前去,对着身材高大的净人耳语一番——因声音确实太低,藏在水塘荷叶之下的方璘是什么也听不到的,这让他格外期盼母亲能在身旁,可以用听风玉坠帮他偷听清楚;眼下唯他自己,却是除了着急以外再无办法。

亭子里两人只说了两三句话。

“计策不错,”鲁岸面露忧色,“只是你真有把握成功?”

“卑职只有五分把握,”李宏孝道,“但若大人能帮卑职除去一人,或许这把握还可提至八分。”

“谁?”

“靖安府外戚、离春薛铭的女儿。”

方璘心头剧震,奇寒的惊恐、炽热的怒火,同时涌入胸腔,令他脑中一片空白。他一时忘了小心谨慎、又朝那亭子游近了几许。好在亭子里二人正专注于密谋,丝毫未注意水中的异象。

“听说只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鲁岸皱眉道,“又于你计划有何妨碍?”

“大人有所不知。这丫头乃卑职看着长大,表面上贤淑安静,实则藏愚守拙、最有机心。近来她父亲不知从何处探明了卑职入内翊司为督监之事,因此特意派她来汉州,想借武林大会之机揭穿出来、叫卑职身败名裂,”李宏孝迅速说完,这时才深吸一口气,“如若此女不除,我们此刻的任何筹谋都将全无意义。”

鲁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人在汉州,难不成,你要我派净军杀到靖安府里去?”

“大人放心,”李宏孝微微一笑,“卑职可以确信:那丫头半个时辰前还在庄园;剑源庄与汉州城间距离不短,眼下她多半还在渡江回城的途中,大人只需放只‘知路鸟’到衙门里、调一队紫玉卫的水鬼设伏于江里,便一定可将之截获!倘若能神不知鬼不觉,王薛两家怕是连尸首也难找见的。”

“既然这样,”鲁岸很满意地笑了笑,“那事不宜迟,本官这就去准备。”

“多谢大人。”李宏孝亦面露微笑,“快到方敬信为卑职继续运功疗伤的时候了,待这次疗程结束,卑职这边也会尽快出手。”

后面的对话,方璘便没有去听。他全部的精力都已用来压抑自己立即跑去通知父亲的冲动,毕竟他每在这里耽搁一刻钟,玲烟那边就会多一分危险。所幸亭子里两人也都担心会被人察觉,并未逗留太长时间。方璘等他们刚在园外消失,便立即拨开荷叶、全速游上了岸。

他手忙脚乱地穿好了靴子,正要以魅影步法迅速跑回内院客房,去将所见所闻告之父亲,却连第一步都没迈出便止住了。

“叫李宏孝这奸贼看见了玲烟的信,这不都是爹的过失?”他想到,“他既能不听我嘱咐、将信转交给李宏孝,我现在去说这些无凭无据的,他又岂会相信?只怕反要训斥我一番,到时便赶不及去救薛师妹了……只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天云江那么大,凭他自己要如何找到玲烟?

然而很快他又灵机一动——既是有针对靖安府亲戚的阴谋,王毅震身为一家之主,又岂会置之不理?

方璘没再多想,即刻便朝靖安伯的住处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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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回雪将随带的白蜜兑水,盛了一大碗端给丈夫。“快些用吧,好歹恢复点元气,别为治好李家师兄反坏了你自己的身子。”

方敬信正要赶去李宏孝那边,便站着喝了蜜水。

“有句话,孩子们不在,我就说了,”封氏边将空碗接回来,边低声道,“你也实在不该那么训斥璘儿——孩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几时为什么事儿得意忘形过?十六七的男孩最易受挫,你这句话重了,你不觉得怎样,他可是要记很久的。”

“我知道了,下次再不会就是了。”方敬信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又转身面向妻子,“你知道薛铭师弟在信里说了什么吗?”

封回雪疑惑地看着他。“我上哪儿知道去?怎么,难不成……”

方敬信将自己李宏孝转述的信息告诉了她。

“我觉得不大可能,”封氏的惊异要比方敬信稍稍轻一些,主要还是疑虑与忧惧,“如果说王大人是督监,那么这场武林大会便都该是内翊司将武林一网打尽的阴谋,可听瑢儿描述四海轩里之事,他的所作所为,又似乎并无内翊司幕后操纵的痕迹——难不成他会只为博取大伙信任,便提出‘武林联合’这种对净族而言极其危险的主张吗?”

方敬信缓缓点头,一边又凝眉深思。“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薛师弟的信……”

“只有两种可能,”封回雪笃定道,“第一种:薛铭师弟误会了王大人或有心陷害,所以暗使女儿送信过来;第二种……”她顿了顿,显然是在犹豫该不该往下说,“便是李师兄居心叵测了。”

方敬信一震。“李师兄怎么会……”

封回雪只是皱眉摇头。“我娘家与李家虽都在沁南,但两家往来极少,所以我也不大了解你这位师兄的为人;不过我却知道‘薛门三侠’的名号……而且孙府太太是李师兄胞姊,她的为人如何,你我都是再了解不过的。”

若非妻子提醒,方敬信还真忘了那一层关系。现在回想起来,便不禁为李夫人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深感不安,只是仍不肯仅仅因此就对李宏孝多加怀疑。

“这件事就交给我,”封回雪道,“剑源庄里蹊跷不断,不管是否同内翊司有关,我一并都查了就是了。反正我一介妇人,谁也不会多心。只是你那边,在给李师兄疗伤的时候,也要多加警惕才好。”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方敬信回应。尽管心事重重,他还是决定立即就去为李宏孝疗伤,也许可以先套出点消息来,给妻子省些涉险的麻烦。

将要出门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了头。

“璘儿那边……”

“我明白,”封回雪笑起来,“我会替你安慰他的,不过最关键的话,还得由你自己说。”

方敬信微微挑起了有些僵硬的嘴角,慢慢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跨出了门外。

***************

由于刚刚遇袭,王毅震所住的“归鸿斋”门口多少设了些家丁护卫;但毕竟是武林大家,为显示自己的实力与勇气,护卫的数目是不多的。方璘轻松便闪过了他们的拦阻、闯进了院子里面去。直到离正房足够近了,才停下来高喊道:

“晚辈方璘,有要事求见参政大人!”

此时王沂川正沿东厢房外的游廊走来,见他如此放肆,登时火起,忙大步上前、拦着他道:“方兄弟出身名门,也这么不懂规矩么?”

方璘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仍只对面前紧闭的大门高声道:“王大人!是有关薛姑娘的事!”

“表妹?”王沂川张大了眼睛,“她怎么了……”

正房的门突然打开,打断了他的质问。王毅震穿着会客锦袍大步出现在门口,看向方璘的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认真与急切。“方贤侄里面请。”他说道,又转向儿子,“川儿守住门口,勿让任何人接近。”

王毅震的态度让方璘既庆幸又感激,同时还有一丝疑惑:为何他此刻分明毫无倨傲之色,之前却拖延了那么久才来开门?

当然他也没时间多想。走进正房的大厅后,王毅震便在他身后将门紧紧关上了。房间里的陈设颇为高雅考究,处处彰显着靖安府主人的身份和地位,只可惜此刻的方璘无暇欣赏,仅注意到了茶几上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显然不久前,这房间里才刚接待过别的客人。

方璘语速很快地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并简单说了玲烟传信的事。之后便鼓起勇气迎接意料之中的怀疑的目光。

“此事实在难以置信,”王毅震道,“虽然我很了解李宏孝:他为人愤世嫉俗,又素有野心,可要说加入内翊司……更何况薛李两家素来亲近,玲烟又是他看着长大的,除非丧心病狂,否则他怎下得了手?”

“晚辈愿以性命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方璘郑重道,“就算王大人不信,也请赶快通知薛家师妹,否则晚上一点——”

“这倒不必担心,”王毅震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玲烟一向会先去庄子东南边五里处的一个小渔村……办点事情……然后才搭船回城,并不走庄、城间的水路,净军就算得到知路鸟传令提前设伏,也是拦她不到的。只不过我的人手全在这边,若有人打上靖安府的主意……”

此时他的神色里虽仍有七分疑惑,但显然已经开始为玲烟担忧了。

方璘灵机一动,自告奋勇道:“那就由晚辈去那个渔村,把薛师妹接到这里来!之后王大人便可亲自护她周全。”

王毅震闻言,眼中一亮。“如此最好不过!我会给你准备一匹快马,再指明方向……若玲烟可无恙归来,我们靖安府便又多欠府上一个人情了。

“王大人不必客气。”方璘草草回应道。他只急着尽快赶去玲烟身边,根本没心情听这些客套话——更何况,还是个不甚相信他的人的客套话。“至于李师伯与冯洛的事,王大人信也罢,不信也罢,只请先留心着,待薛师妹回来,一切便自有明证。”

“多谢,我会留心的。”王毅震拍了拍他的肩头,眼里露出复杂神色。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方璘一点都不关心眼前这人、以及整个轩陆武林能否拆穿李宏孝真相,就好像那已经同他无关了……只要王毅震能帮助他救下玲烟,其余便都是无所谓的。

这种意识令他稍感羞耻,一时间却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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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梦溪鬼众的袭击与日曜门术师遇害是在同一时间,众人愈发确定了在剑源庄里还有别的内鬼。这种情况下,继续召开比武大会显然很不明智。因此王毅震便提议暂停,改由几位最德高望重的掌门在四海轩组成一个临时会议,共商些应对之机。

一时间,剑源庄上下愈发人心惶惶,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而在这活人的多事之秋,对死人的看管便成了最无关紧要的工作。

身穿夜行衣的封回雪借着暮色潜入了守备松弛的停尸房,以“绝影之术”藏在房梁上——很显然,这里曾是下人的宿舍,只不过已经弃置多年了。两个看守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只是自若地聊着天喝着酒;间或还会聊到有关那躺在血染的白布下、了无生气的死者的一些事,倒给封氏提供了不少廉价的信息。

“挨千刀的净党!”刚潜进来时,她先听到的是较年长那位的咒骂,“死得这样干净利落,倒是便宜他了!”

然而年轻一些的却似乎不以为然。“您可积点口德吧,徐大哥。头七还没过,小庾又是横死,搞不好他游魂还在这屋里哩。”

“别胡扯!一个孽障,早叫牛头马面勾去了!”年长的话虽如此,口气却黯淡了许多。都说汉州人是最怕鬼的——皆因平日打打杀杀惯了,每人手里总沾了不少血——如今看来,似乎所言非虚。

只听年轻看守叹了一口气。“我们两个老家都在淮阴,可算是同乡。见他也一起来练‘破阵’,还以为就要入咱们红缨会了,谁能想到……唉!”

封回雪听到此处,不禁心中一凛。

年长看守也用上了困惑的语气:“这件事蹊跷得很哩!我正要问你——”

他想问的,或许便是封氏想问的,因此后者连忙竖起了耳朵。然而这时突然有人开门打断了他——腰间也缀着红色缨子,显然亦是红缨会众。“总舵主要所有人去东厢客房听令,一个死人就不必看着了!”

两个看守正巴不得离开这鬼地方,又是首脑呼唤,所以连酒壶都没拿、便急匆匆随着传令人去了——当然走时并未忘记锁门。

封回雪暗叹自己好运:按最初计划,她本是要用点迷药的,现在却可节省了。待红缨会众足音渐远,她便悄无声息落下地来,快步走到停尸的床榻旁边。一盏麻油灯摆在榻上、照着尸身的头部,这也是室内唯一的光线来源。

她小心地将白布掀起。

心中先是一痛。

微弱灯光下,庾毅衷的面孔似乎显得更加稚嫩,像个少不经事的男孩。他神色平静安宁,仿佛正在沉睡,除了眉头上浅之又浅的几道褶皱,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死时所经受的剧烈痛苦。

此时的封回雪同她丈夫所想的一样:但凡年轻人,谁不会犯错呢?纵然错误有大有小,可总还不到要用这样鲜活的命来偿还的地步……当然,考虑到下手者乃是素以灭绝人性著称的六头散人,这样的惨剧倒也不足为奇。

她收束心情,再将白布向下退了一点,露出了年轻人胸口的巨大血洞。封回雪本是看惯了血腥的,见此巨创,也不禁皱满了眉头。

不过她的目的本不是要看这个。庾毅衷身上除那空洞,尚有数不清的鞭痕、烙印之属,据方敬信所说,应都是红缨会拷打所致。封氏将油灯拿过来、细细查看那些伤口,慢慢地,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所有伤口都是新的——至少,是在此人死前半个时辰之内所造成,这可从伤口血液的凝固情况稍加判断。

眼见的事实开始一步步地印证她的猜测。

橙色灯火照射在庾毅衷未被伤口、血污占据的干净皮肤上,竟产生了较强的反光,这在死尸的皮肤上无疑是很怪异的。封氏遂用手指小心地在上面蹭了一下,触手之处,冰冷腻滑;再嗅嗅自己的指尖,她闻到了淡淡的油脂气味。

威烈王破阵舞……舞者头戴面具,半袒上身;为示威武,上身的肌肤总要涂上薄薄一层的动物脂油。

若这年轻人在被处死的前一刻、仍在兴致勃勃地跳破阵之舞,这能说明什么?

很显然,参与这种舞蹈,对任何武林子弟来说都是极大的荣耀,也许这便是他赴死前的最后愿望,而某个希望他赴死的人,便心怀恻隐地替他满足了这个愿望……但那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庾毅衷又为何肯连性命和名誉都抛弃、甘心为那人做出牺牲?

未及细想,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封氏连忙将灯座放回原位,又把白布重新覆上死者头顶;正要如一开始一样藏回房梁上去,却听门锁一阵混乱响动,竟然没被打开——原来对方并非红缨会的人。

“个表子养的!居然上了锁!”嗓音陌生的男子咒骂道,声音虚弱浑浊,显然带着点内伤,“施凝那杂种摆明了想要继续污蔑咱们!”

“随他去,”一个女子冷哼道,这回封回雪认得出来——正是淮湖船帮帮主贺天将的妹妹、贺天娇,“公道自在人心,难道红缨会还能无中生有不成?只是给他找到了姓庾的小子,这真是意想不到的……说到底,还不都是二哥你惹下的麻烦!”

“哼!那又有什么?”听贺天娇的称呼,另一人显然就是曾被曹经纬打得不省人事的贺天帅了,“庾家几口个个食古不化,雪娉那贱人是如此,这小子也是如此,活该给施凝当了弃卒!终究是大哥当年未能将他满门杀尽,漏了这一条贼鱼,才致今日这般景况,怎么反赖到我头上来?”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再提也没用。还是快将事态告之大哥要紧……”

两人边说边离去,似乎也并不十分在意庾毅衷的尸体。

但他们的对话,却叫封回雪豁然开朗:对红缨会打压淮湖船帮名声的诡计,对施凝与庾毅衷的交易,她总算是弄得一清二楚了。

很显然,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淮湖帮对那姓庾家族的杀戮,而庾毅衷作为唯一幸存者,只有依靠红缨会的帮忙才可报得亲人之仇。于是施凝便趁机利用了他,经过一番巧妙的策划,将他包装成了对付淮湖船帮的有力武器……

然而封回雪仍不明白的是:王毅震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此人既与红缨会交好,甚至不惜大动干戈、极力推举施凝成为轩陆武林的盟主,那红缨会的密谋又岂能与他全无干系?

他会否真如薛铭和李宏孝所说,是那位货真价实的内翊司督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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