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心中到底有些不忍,见一个湿淋淋的宫女拿了白药药粉过来,就说道:“我来罢。”打开白药药粉,用鼻子嗅了一下,又倒出少许在掌心里,用手指粘了一点,伸进了嘴巴。
手却被人抓住了。茱萸抬起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说道:“皇上……”
却听见皇帝说道:“不许你尝药。”
皇帝的声音非常霸道,皇帝的眼神非常尖利。
那尖利里隐藏着的柔情,使茱萸的心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皇上……”她轻声呼唤着,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夺过白药,塞到金英手里:“这么一点事儿,不用药。”
“皇上……既然这么一点事儿……”茱萸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就……饶了她罢,毕竟不是有意……”
求情的话儿出了口,心底却是忍不住苦笑。自己到底是皇帝的什么人?居然光明正大向皇帝要恩宠来了?
皇帝看着茱萸,片刻之后才说道:“你还是如当日一般心善。今天是你搬迁到长乐宫的好日子,倒是真的不宜见血。”对外面说道:“茱萸为她求情,这一顿就免了罢。”笑着看着茱萸,说道:“你却说,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茱萸想了想,说道:“这大热天的,就罚她拎水扫地,将长乐宫地面都清洗一遍罢。”
皇帝笑着说道:“到底是你聪明,一会儿就想出这么便宜的法子。也是了,这地面虽然一尘不染的,但是这天也确实热了一些,这水一泼,就凉快许多了。”
那宫女腿脚都已经吓软了,回来向皇帝叩谢了。皇帝眼睛看着茱萸,兴致也大减,于是就对下面说道:“都散了罢。青词留下。”
几个道士几个文官就向皇帝行礼,各自退去。茱萸就站在皇帝身侧,看着几个官员后退,突然觉得其中一个官员有些面熟。
猛然之间想起事情来,忙将头给低下去。
无巧不巧,那正低头后退的官员却正抬起头来。自然也看见了茱萸。脸上禁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张嘴想要呼唤,却猛然想起这是什么所在,于是又将嘴巴生生闭上,往茱萸方向再深深的看一眼,不敢停留,就退出去了。
茱萸的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好在皇帝眼睛正落在那回来叩谢的宫女身上,没有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异样。
将宫女给打发了,皇帝就对茱萸说道:“陪朕做功课罢。”
拉着茱萸的手,就往边上的一个房间里去了。其他的几个宫女就站在房间外面。
这个房子与方才大殿里的庄严肃穆景象完全不同。光秃秃的房子里只有几个蒲团,面前一张大案一个香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家具。
皇帝在其中一个蒲团上盘着两条腿坐下来,对茱萸说道:“也坐下来,为朕护法。”
茱萸于是也坐下来。只是觉得很不适应。
皇帝看着茱萸,说道:“你或者不知道这‘道’是世上最神秘莫测的……朕修炼了这些年,每次打坐的时候都隐隐会有些感悟,而且,你回到朕的身边,就是极好的明证……你坐着的时候,也在心理默念一遍《道德经》,或者也会有感悟……”
茱萸答应了。
皇帝闭着眼打坐,茱萸一双妙目,就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瘦削的双颊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似乎是沉浸到一个非常玄妙的境界中去了。
过了好久,茱萸盘着的两腿都已经发了麻,皇帝才睁开眼睛来,说道:“你在朕的身边,与寻常果然不同。朕果然感悟到了更多。”
站起身来。茱萸忙先站起来去搀扶,却不想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倒是皇帝眼疾手快,一把将茱萸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