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明媚,春光熠熠,实在是勾人,上官玉儿将书放下,想了想说道:“这些日子确实都闷在了屋子里面,到花园内走走也无妨。”
佩兰喜上眉梢:“这几日奴婢也只敢在这周围逛逛,着实有些闷坏了。听闻秦王府的花园是极其漂亮的,早就想去看看了。”
因为外面还吹着冷风,略略有些寒意,上官玉儿添了一件衣裳,携了佩兰,两人慢悠悠的转到了后花园,感受一下秦王府的环境,如果不出意外的,会在这里住上几十年的。
这是早春,这花园虽然经过精心修理,但是未到花团锦簇的时节,还是透着些许的萧条。不过这里的布置的确是奇巧精致,足见下过不少的功夫。
“这园子比上官府还大呢!”佩兰笑吟吟的说道,“小姐,那里有秋千,过去玩玩吧。”
上官玉儿一时之间起了玩心,同佩兰两人小跑了过去荡秋千。上官玉儿坐着,佩兰在后面推着,两人如银铃一般的笑声飘散在花园内。
这笑声也吸引来了看管院子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瞧见有人荡秋千,急忙跑过去说道:“哎!新入府的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谁让你们玩儿秋千的?快下来!”
她没认出来这位新王妃,何况今日上官玉儿穿着一件素色的衣服,看上去的确不够珠光宝气。
“为什么不能够玩儿?”上官玉儿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的问道。
“哎,这秋千是前面那位王妃以前喜欢玩儿的地方,那位王妃走了之后,着秋千芙蕖夫人便吩咐不能够碰了。你们快下来,趁着还没有人瞧见,赶快走,若是让芙蕖夫人知道了,你们要倒霉的!”
佩兰冷笑道:“咱们小姐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什么时候轮到看她的脸色了?”
“王妃?”那妇人吓了一跳,急忙下跪行礼,“奴婢眼拙,没有认出是王妃,有冒犯之处,请王妃恕罪。”
“起来吧。”上官玉儿浅笑道,“你也是好心提醒,不怪你。”
“谢王妃。”
上官玉儿在秋千上轻轻的荡着,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垂眸低声说道:“没有想到她也喜欢荡秋千,想必十分的孤寂吧?”
“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你先下去吧。”佩兰说道,“不过一个秋千而已,不知道芙蕖夫人要让我们怎么倒霉。”
那妇人应了一声,急忙退了下去。
佩兰不解的说道:“为何因为这秋千是前面那位王妃经常玩儿的,便不许其他人碰?”
“谁知道呢。”上官玉儿浅笑了一声。
“不过听方才那人的口气,好像这位芙蕖夫人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一般。”佩兰说道,“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小姐都嫁过来这么久了,丝毫没有让小姐你打理王府的意思,那位芙蕖夫人也是有趣,不曾将钥匙交过来,更是不曾来请安过,委实没有将你放在眼中,奴婢心里面想不过,不痛快。”
“我还没有不痛快呢,你倒是先着急了。”上官玉儿豁达的一笑,“这是我的少不了,不是我的争不来。再说了,这么大的王府,管理下来多累啊,我还不想操这个心呢!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若是小姐什么也不做的话,岂不是这王妃就成了空架子了?”
“求仁得仁。”上官玉儿淡淡说道,“别说了,推吧,推高些!”
“是。”佩兰低眉搭眼的回了一声。
这个时候,芙蕖与刘凌两个人也因着天色好而来到了后花园内,此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两人寻声望去,却见着一道丽影正在荡秋千,他们两人同时楞了一下,好像回到了许久之前,莫子玉也是时常这般荡着秋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谁在那里荡秋千?”芙蕖的眉头拧了起来,“将人叫过来,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侍女急忙跑过去叫人过来,没有想到两人刚过去就在那女子的面前跪了下来,随后看了一眼他们这方向。
那女子从秋千上下来,朝着他们这方向走来,不是旁人,正是上官玉儿。
上官玉儿盈盈走了过来,给刘凌行礼:“见过王爷。”
说起来,两人自新婚第二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芙蕖站在刘凌的身边,扬着下巴高傲又得意的看着上官玉儿,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你在做什么?”刘凌淡淡的问道。
上官玉儿笑了笑:“今日天气明媚,来这里走走。没有想到碰到了王爷跟芙蕖夫人,看来这天气人对所有人都有吸引力。”
芙蕖眸子转了一下说道:“王妃,那秋千可不是你能够随便坐的!”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坐了吧。”上官玉儿十分好脾气的说道。
芙蕖错愕了一下,本以为上官玉儿至少会反驳一下,如此就会自然而然的提起莫子玉,而莫子玉是王爷最不愿意提及的,如此便可以让王爷对她厌恶几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就接受了。
芙蕖不甘心,红了眼眶,闷声闷气的说道:“王妃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方才见到王妃你荡秋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故而才……”
“你的故事我不想知道,既然这秋千触动了你的伤心事,我以后不坐就是。”上官玉儿淡淡的说道,“王爷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妾身就告辞了。”
“日后,你少出自己的院子。”刘凌淡淡的说道。
佩兰楞了一下,这不是要将小姐软禁起来吗?她心里面十分的不忿,不过想起自家小姐现在一点都不想为自己争取的样子,也只得暗暗叹息了。
只是上官玉儿却没有忍,她可以退,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不是?刘凌直接碰到了她的底线,自由。
“是妾身碍了王爷的眼?”上官玉儿嘲讽的问道。
刘凌板着脸没有说话。
“那不如妾身直接回娘家算了。”上官玉儿冷笑了一声,“妾身不在王爷眼皮子地下待着,王爷总不会见了妾身就心烦吧?”
“你在威胁本王?”刘凌冷声道。
“妾身没那胆子。”上官玉儿淡淡的说道,“切切实实的在为王爷做打算。”
“本王让你好好儿在自己的院子待着就待着,这秦王府,本王说了算!”刘凌的语气更冷。
上官玉儿毫不畏惧的仰头看着他:“理由呢?王爷这么做总该有一个理由吧?妾身是秦王妃,在妾身毫无错处的情况之下,将妾身禁足,是何道理?”
“本王说你错了,你便错了。”
上官玉儿顿了顿,垂眸说道:“我无意跟王爷争论,若是王爷执意如此,妾身只好入宫请父皇跟母妃主持公道了。”
刘凌上前一步,抓住了上官玉儿的手腕,冷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本王!”
芙蕖眸子一转,假意劝道:“王爷,王妃定然是无意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再回来,你们这还是新婚,就闹得这么僵,若是叫丞相知道了,就不好了。”
刘凌冷笑连连,瞪着上官玉儿问道:“你莫不是以为你是上官丞相的孙女儿便可以为所欲为,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吧?”
“你我是夫妻,本该是一体,该互相尊重的。可王爷几时将妾身反正眼里过?”上官玉儿冷笑了一声,“王爷待芙蕖夫人好,妾身觉得王爷是个痴情的人,敬佩王爷。妾身与王爷结合,也不过是处于某种需要而已,妾身知道自己的位置。妾身也无意想要跟芙蕖夫人争抢什么,只求井水不犯河水。王爷也不希望你在应酬奔波的时候,王府里面风波不断吧?”
略微沉默了一下,上官玉儿继续说道:“寻日里面,你我夫妻便是陌生人,我不会争抢什么,也希望王爷可以将妾身当做一个朋友一样尊重。若是王爷有需要妾身帮忙或者出面的地方,妾身也会尽力。如此,王府内相安无事,王爷可以给芙蕖夫人最大的宠爱,妾身也可以得清静,一举三得,王爷可愿意?”
刘凌将上官玉儿的手臂松开,看着她这一脸淡漠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同样是王妃,以前莫子玉瞧自己的眼神分明不是这样的。
“算你识相!”刘凌冷哼了一声,随后带着芙蕖离去。
芙蕖偷偷打量了上官玉儿一眼,心里面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要彻底压她一头,是出于两人相争,她赢了。现在上官玉儿根本不想跟自己争,反倒是让她有些不舒服,这一腔斗志似没地方挥洒一般。
不过这万事万物哪有她说的那么轻松的,只要她还是秦王妃,那么她纵然不想争,那也不得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的目的就是,打到她,得到秦王妃的位置!
“小姐,秦王太过分了。”佩兰唉声叹气,“这才新婚,便对小姐你这个态度,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别弄得我像个弃妇怨妇一样。”上官玉儿浅浅一笑,“你忘了,我还有诗,还有书,还有画,还有诗社,还有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呢,这些可比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要宝贵的多!别愁眉苦脸了,以上官家的财力,纵然那一日我被休了,都养得了我一辈子!”
“呸呸呸!小姐不要说胡话,小姐才不会被休了呢!”
一晃便是莫子珏离开京城的日子,虽然刘旭心里面不舒服,但是确实答应了莫子玉可以前去相送,不好反悔。
莫子玉虽然知道自己去送别莫子珏的事情会让刘旭不舒服,但是她不得不去,这战场凶险,有可能这是她见得哥哥的最后一面。
城门外,长亭内。
冷风习习,莫子玉的发丝在风中乱舞。
“别送了,都回去吧。”莫子珏牵着马缰说道,“待打破西魏,我会大捷归来的。”
“我相信莫大哥肯定能过平安归来的。”刘瑶说道,“我在京城内等着你回来。”
“昨日在子玉墓前,拜托你的事情……”
莫子珏没有说完,刘瑶接着说道:“莫大哥放心好了,子玉的事情我会查下去的,我会还子玉的清白的!”
莫子玉挑眉看了一眼两人,她知道刘瑶郡主一直在追查前世自己的死因,不知道他们都知道了些什么,或许寻个时候,跟跟他们好好的交流一下了。
“嗯。”莫子珏沉重的笑了笑,“希望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为子玉报仇雪恨。父亲没有见到子玉最后一面,一直是他的遗憾。”
“莫大哥,你要多保重。”莫子玉看着兄长说道,“现在虽然开春了,但是莫将军的风湿还是要叮嘱他记得保养,你也是,浑身大伤小伤不断,虽说身子硬,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总归是对身子有些影响的,你在战场之上不要太拼命,要记得保护自己。”
“知道了。”莫子珏笑了笑,“你叮嘱我的样子跟我妹妹一模一样,我都差点以为,面前是她呢!对了,你之前给父亲做的护膝,我寄给他了,父亲回信说,那护膝带着很舒服,约莫是这针法跟我妹妹很像,所以他都舍不得脱下来了。”
莫子玉心中微微一震,嘴里面泛起几分苦涩之意:“若是莫将军不嫌拙劣,喜欢我做的东西,日后我便多做些,寄给他。”
“你虽然像我妹子,可毕竟不是我妹子。你是祁王府的凝夫人,时常跟我们寄东西,倒也没这个道理,不过你的心意我们父子心领了。”莫子珏说道,“日后我不在京城,你跟祁王都多保重。”
“嗯。”莫子珏急忙点头,“今日王爷本来也打算来相送,只是不好出面,望莫大哥理解。”
“明白。”
这莫子珏是秦王的大舅哥,回京之后却与祁王的关系不错,本就惹人非议。今日若是前来相送,就更惹人注意了,何况这莫子珏即将奔赴疆场,手握重兵。
虽然不舍,却不得不别离。
莫子玉目送莫子珏远去,目光担忧。
刘瑶看了她一眼,说道:“走远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