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陷入了麻烦之中,太后宴会之上出的意外,给她带来的影响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深信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既然是出现了这一次的失误,陛下也会护着她,对她的地位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太后下手的速度会那么快,而且她还小瞧了太后在朝臣中的影响力。
二十四这一日一早,数位大臣的连命奏章便送到了陛下的,参奏云贵妃不孝,借寿宴诅咒太后。纵然有人捣鬼,那也是她不尽心尽力所致,乃是能力不足以统率后宫。
数名大臣上奏,且此事也被迅速的传播到了民间,形成了一定的舆论影响。而宣帝对于此事并没有表态。
查出此事到底是谁在后面捣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需要尽快消除舆论影响。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久,云贵妃便除去了头上的金钗,穿了一件素色长袍,素面朝天,前往凤禧宫请罪。
“臣妾思虑不周,未曾操办好寿宴,让母后寿宴之日,遭受如此堵心之事,是臣妾辜负了太后与陛下的信任,臣妾有罪,特此前来给母后请罪,请母后责罚!”云贵妃不顾身子,跪在风雪之中请罪,不顾宫女太监的议论,这番请罪的诚意倒是做足了功夫。
太后并未相见,只是让她回去,昨夜之事并未怪罪与她。
云贵妃自然不肯,太后若不肯原谅她,她便长跪不起。
“太后,人还跪着呢!”嬷嬷入内小声的说道,“外面下雪了,还是让人进来吧,这若是人有个什么好歹,陛下只怕是要心疼了。”
太后躺在贵妃椅上,慵懒的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派人再去相劝,让她回去,哀家也不生气,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是。”
长乐公主坐在一旁给太后垂着腿,小声的问道:“祖母,昨夜的事情,你真的不生气啊?”
“哀家这个年纪,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点子小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太后和蔼的笑了笑。
“孙女儿觉得昨夜的事情有些奇怪,云贵妃做事何等的谨慎,怎么会犯那么明显的错误?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栽赃啊?不过现在云贵妃掌管后宫,谁敢在她的眼皮子地下办事?有这样的力量跟胆量挑战她?”长乐公主奇怪的问道,随后笑了笑,“孙女儿也不过是好奇罢了,且不知道祖母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太后闻言,倒是笑了笑,说道:“每件事情的发生,有原因,有后果。有的人在乎原因,有的人在乎后果。有些事情不管原因如何,都须得承担后果,有些事情不管后果如何,只要是原因得宜,便可以免除后果。你觉得这件事情,祖母应该看重原因还是该看重后果啊?”
长乐稍微想了想,摇了摇头,娇憨一笑:“祖母高瞻远瞩,长乐不知道。”
“你个傻丫头。”太后淡淡的笑了笑,慈祥的点了点长乐的鼻子,随后笑意消失,眸子里面流露出一抹忧伤与不舍,“丫头啊,你真的自个儿要嫁去西域?”
“是的,太后,孙女儿已经想过很多次了。”长乐倒是扬唇一笑,“长乐身体里面有一半异族人的血脉,虽然父皇对长乐宠爱有加,但是从小到大少不了听到一些非议。对于西域来说,我也是有着一般异族血脉的人,或许也会被他们排斥。但是这也是孙儿的优势,我是西域人,也是北夏人,孙女儿嫁去西域,便不会再让两邦之间再开战的,我要北夏跟西域之间永世和平。”
“哀家的乖孙女。”太后将长乐搂在怀中,和蔼的拍着她的后背,“哀家送过三个女儿去和亲,有的嫁到了他国,有的嫁到了草原,在北夏最危急的时候,她们用自己的牺牲给北夏换取了时间。哀家也舍不得啊,都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哀家这心啊,就像是在滴血一样,可是没有办法啊,她们身为公主,这便是她们的责任。长乐,你能够这么想,哀家是又欣慰又心酸啊!若皇室之人都如同你这般的懂事,都知道为北夏的千秋万代着想,为北夏的江山社稷为主,这劲儿往一处使,何愁咱们北夏不能雄踞与中原啊!”
长乐垂眸,淡淡笑道:“咱们北夏,定然能够雄踞与中原的,父皇会成为最伟大的一代帝王的!”
这云贵妃长跪于凤禧宫外,在宫内自然是引起了不少的讨论,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宣帝的耳中,只是他却没有立即赶去劝阻,而是继续批阅奏章,眼见着下雪了还是不为所动。
“陛下,贵妃娘娘在凤禧宫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这会儿风雪那么大,贵妃娘娘会不会……”一个小太监在一旁提醒道。
宣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继续批阅奏章。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又来提醒道:“陛下,秦王殿下赶过来,这会儿陪着娘娘呢!”
“嗯。”宣帝淡淡的说道,“让他陪着他母妃也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太监又入内提醒:“陛下,这雪太大了,这没过脚脖子了,北风也刮得紧。这贵妃娘娘跟秦王殿下还跪着呢!”
宣帝抬眸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起身说道:“摆驾凤禧宫。”
当宣帝赶到了凤禧宫的时候,云贵妃与秦王母子两人正直挺挺的跪在凤禧宫前,周围宫女太监倒是围了一圈。
“陛下驾到!”
闻言,众人跪下行礼。
宣帝大步流星的朝着云贵妃而去,瞧着她头上全是雪花,单薄的身子也因为寒冷冻得瑟瑟发抖,心中一叹,免不得心疼不已。
“父皇,你劝劝母妃吧,母妃的身子一直不好,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会出问题的!”秦王见到宣帝的身影,急忙说道,“若母妃有任何的罪过,儿臣这个做儿子的愿意承认任何的惩罚,只求父皇念在与母妃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就不要责怪她了。”
宣帝蹲了下来,握住了云贵妃的冻得冰冷的手,柔声道:“你受苦了,先回去吧。”
“陛下……”云贵妃泪眼朦胧的看着宣帝,眼泪挂在眼眶中,“是臣妾对不住陛下,是臣妾让陛下为难了。陛下不要管了,若是太后不原谅臣妾,臣妾就在此长跪不起,直到太后消气为止。”
云贵妃说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倒在了宣帝的怀中。
“母妃!”秦王急忙朝着云贵妃爬了过去,“母妃,你怎么了?”
“快请御医。”宣帝一把将云贵妃抱了起来,“云儿,不要怕,朕在呢!”
宣帝将云贵妃送了回去,请了御医前来问诊,一番折腾,云贵妃总算是没了大碍,不过受了风寒,须得调理一些日子。
“你先回去。”宣帝说道,“快过宫禁的时间了,你且放心,太医守在一旁,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是。”秦王抱拳道,“儿臣这便入宫去,只是……太后寿宴之上的事情,儿臣觉得蹊跷,母妃为此受了极大的委屈,请父皇定要将这幕后的凶手找出来,还母妃一个公道!”
“此事朕心里面有数,你先回去吧。”宣帝淡淡的说道。
秦王出宫,随即便派人去请丞相以及自己的几位心腹到秦王府议事,诸事缠身,刚回来没有多久,芙蕖便前来满腹怨气。刘凌此前只觉得芙蕖善解人意,无欲无求,此时此刻的芙蕖,叫人十分的无奈。他隐隐约约会在想,若是莫子玉在的话,发生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以前他宫内有母妃护着,外面有国师以及数位心腹大臣相助,还有父皇的恩宠,一向是顺风顺水,唯一有资格与他相争的祁王,因着与前太子有些关系,父皇对他提防,大臣不敢与他亲近,太后又不问朝政。他以为再也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莫子玉以及背后莫家的存在,让他束手束脚,没有存在的必要。
只是叫他没有想到的是,莫子玉死后,局势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一些变化。祁王的势力崛起的很快,不少原来还在观望的朝臣也倒向了他,父皇对他的态度也在改观,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威胁。
若是再这么下去,自己原本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还会被祁王碾压的。
因为莫子玉的时候,与莫家有了心结,莫家如今手握重兵,为防止他祁王相勾连,倒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宣帝又守了云贵妃一会儿,见她还没有清醒过来,便先去了太后那里。
凤禧宫内十分的温暖,太后在灯下看书,她眼睛离书的距离很远,许久没有动,约莫是睡着了,一旁的宫人小心的伺候着,没人敢上去打扰。
这时候,一个宫人轻手轻脚的入内,在太后的耳边轻声说道:“太后,陛下来了。”
“嗯?”太后醒了过来,“陛下来了?快请他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宣帝入内,给太后请了安,在一旁坐下,瞧着太后正在看书,笑吟吟的说道:“母后这会儿还在看书呢,当心眼睛。”
“闲来无事,打发一下时间罢了。”太后微微一笑,“云贵妃没有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而已,不过母后今日为何一直不肯见她?”宣帝问道,“母后想来慈悲,为何今日?”
太后摆了摆手,笑道:“你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