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被吵醒后,心里有点儿烦躁。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项飞,觉得没什么异常后,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她扶着房前的木头围栏,顺着刚才声响的大概方向,目光在跳过了几个建在低处的“蘑菇房”后,很快就锁定在不远处,建在地面上的一个长方形尖顶的木房子上,那个房子的顶棚破了一个大洞。
“这不是马厩吗?怎么回事?”正在她纳闷的时候,瑞恩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早就有其他人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们不禁哈哈大笑,有的甚至已经笑弯了腰,还不由自主地拍打着“蘑菇房”的围栏,仿佛是在看杂耍一般。
“嘿,瑞恩,你屁股摔碎了吧!”
“这大清早的,你捣什么乱!”
“他从阿特兰德上掉下来了,我亲眼看见的!”
“妈妈,我也看见了,瑞恩哥哥被阿特兰德甩了出去,正好掉进马厩里。”
“就他,还想骑阿特兰德,干脆喂马算了!”
“小矬子,你能再笨点儿吗?”
……
瑞恩揉着屁股,红着脸,头埋得很深,一语不发,慢慢地朝着吊桥的入口走去。也许是听见了热闹声,陆陆续续的又从“蘑菇房”里走出了不少人,这些人很快就了解了状况,于是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加入到了对瑞恩尽情的调侃、嘲笑和挖苦的队伍中。
“今天可真倒霉,我不该自己尝试骑阿特兰德的。”瑞恩喃喃自语,根本不理会别人的任何言语。“啊哟,好疼。”他揉着大腿,边发出惨叫,边扶着吊桥的扶手,举步维艰的迈着台阶,朝自己的“蘑菇房”走去。
“哎,他又成了大家的笑柄。”本来还想发点儿火的朵拉,见瑞恩可怜兮兮的背影,反而同情了起来。对其他人的行为,她则是嗤之以鼻,但她毕竟身份特殊,不能随便指责别人,所以就有些不快地返回到了房间。
朵拉刚一进门,被吓了一跳。她发现项飞已经坐在客厅壁炉前的一把椅子上,正面露微笑的看着她。
见项飞赤裸着上身,她的脸微微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目光很快就被项飞左手腕上戴着的储物手镯【烈焰】所吸引。
朵拉暗忖道:“我记得昨天救下他的时候,这枚手镯看起来很普通呀,怎么现在看起来,竟似有一团火焰在上面燃烧着,这太神奇了!”
其实,昨天朵拉忙着救人,一直处于慌乱的状态,她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留心手镯。但细心的格雷姆酋长却在检查项飞的身体时,就发现了手镯的奇特,只不过他当时并没有点破。
项飞看出了朵拉眼神中的异样,忙用手摸了摸【烈焰】。朵拉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移开了目光,轻抚了下额前的头发,柔声地说道:“你醒了?呵呵,太好了!”
项飞虽然没有听懂,但猜到了大概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要喝点儿水吗?”朵拉看着项飞的黑色眼眸问道。
麻烦来了,凯多利斯世界的通用语言——波克语,项飞完全听不懂,而且感觉发音怪怪的,对朵拉的这句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应该回到床上,奥赛罗法师说你需要好好休息。”朵拉关切地说,“你最好哪也不要去,就在这里好好静养吧。”
这么长的句子,项飞彻底蒙圈了,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英语老师,叽里呱啦地说得简直就是鸟语啊!无奈之下,他用手指了指耳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听见,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嘴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这里的语言。
“你不能说话?难道是哑巴?”朵拉显然误会了项飞的意思。
项飞以为朵拉听懂了,就点了点头。
于是,误会更多了。
“你真的是哑巴?”朵拉瞪大了双眼,有点儿难以置信。
看朵拉错愕的神情,项飞感到一头雾水。虽然一旁的如意也听不懂波克语,但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项飞倒不是故意装聋作哑,而是他目前初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不想说自己会的两种语言——汉语和真言,哦,错了,是三种语言,如果把英语也勉强算上的话。他是不想暴露自己“外星人”的身份,至少不想那么急于暴露。他抱定主意,只有在确定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才会透露一些信息。
“大当家的,我觉得你们的沟通,好像出现了误会。”如意咯咯直笑。
“是啊,她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项飞无奈地耸了耸肩。
“您可以复制她的记忆,如果她情愿,那样更好,否则有可能会伤着她。”如意提醒道。
项飞一听,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救了我,我这么做有点忒不厚道了。”
“那就没办法喽。”如意向外摊开双手,吐出小舌头,很是顽皮地说。
看着如意可爱的样子,项飞有些不安和烦躁的情绪,一下舒缓了很多。
朵拉见无法继续沟通,就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件自己的披肩,递给了项飞。
项飞赶忙起身,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用披肩裹住了自己,含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这披肩的样式,更像是一款宽大的围巾,浅杏色的底面上穿插着灰色和白色的条纹,朴素中蕴含着淡雅。它是那么的柔软,贴在身上感觉暖暖的,而且还隐隐约约地散发着朵拉的体香,让项飞感觉仿佛被朵拉拥抱着,被幸福包裹着。
“她可真体贴呀!”如意瞟了朵拉一眼,撅着小嘴儿,略带醋意地说了一句。
项飞闻言,心里苦笑,一声叹息——哎!女人啊!看来都是醋酿的。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叫父亲,他要是知道你醒来了,一定会很高兴。”既然项飞醒来了,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屋毕竟不合适,而且又没法交流,朵拉只得去求助父亲,临出门前还有些不放心,“你最好就呆在屋里,别乱跑。”估计说了也是白说,她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见朵拉离去,项飞这才仔细地端详起整个房间。它的整体是木制结构,半圆形的屋顶,让整个房间显得特别宽大。中间是客厅,东屋是卧室,西屋是书房。
客厅中央,正对房门的墙壁处,摆放着一个通体由洁白的大理石打造而成的壁炉,其精美细致的雕花搭配上流畅简洁的线条,让人感受到一种古典而尊贵的韵味。
壁炉中间,在火门儿的上方,雕刻着阿特兰德的头像。雕像惟妙惟肖,脖子上的白色羽毛纤毫毕现,尤其是一双鹰目,锐利之极,紧盯着大门,让人看了顿生敬畏之心。当然,项飞还没见过这种似鹰似鹿的猛兽,所以不免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项飞的目光,很快就被壁炉正上方,悬挂着的一面圆形金属盾牌所吸引。盾牌表面雕刻着一片巨大的红叶,红叶里镶嵌着一名弯弓射箭,骑着阿特兰德的勇士,下方还镌刻着一排娟秀的波克文字——保护弱者,无违天理。项飞虽然看不懂,但他隐约猜到这个图案,似乎就是这个部落的标志。
壁炉前的花边地毯上,摆放着四把木椅子,围着一张低矮的圆桌。项飞就坐在靠近炉火的一把椅子上,他翘着腿,手托着下巴,环顾着屋里的一切。虽然唯美,但却令他感到如此陌生。
一想到今后要走的路,他就难免有些迷茫、困惑和无助。他有些出神地盯着壁炉里燃烧着的劈柴,不时蹦出的火星和噼啪声,仿佛在提醒着他: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是你的家。
“大当家的,我估计她是找人去了,一会儿您想好了该怎么办吗?”看着项飞眉宇间忽然浮现出的一丝伤感,如意有些不忍地悄悄传音道。
“哎,还能怎么办,又没法沟通,也只能用手比划比划了,希望别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项飞被如意打断了思绪,仿佛又把他一下拉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他揉了揉眼睛,稍稍抚平了心绪,忽然一拍大腿,“对了,老子不会说,还可以画嘛,不过……”
“不过什么?”如意追问道。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那两把刷子,除了太阳以外,我还会画个啥啊!”
“也不是,大当家的,您好像还会画小鸡啄米……”如意捂着嘴笑个不停。
“呵呵,其实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我并没有恶意。”项飞咧嘴一笑,挠挠头,还在想着其他的办法。
“大当家的,这还不简单,您就保持微笑呗,我想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微笑总不会错的。”
“可我一直笑,会不会很傻啊!”
……
正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屋外的地板上,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项飞忙站起身,他想到门口迎接一下,可又觉得欠妥,于是他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到椅子上。
门开了,格雷姆酋长一眼就看见项飞裹着的披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没等他开口,项飞就站了起来,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格雷姆酋长对项飞的这种礼节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地,他就很自然的用法师礼回敬。
“尊敬的客人,欢迎你到‘红山部落’,快请坐。”酋长已经从朵拉那里得知,项飞可能不会说话,但似乎能听得懂一些。于是先在项飞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用手示意项飞也坐。“我叫格雷姆,是这里的酋长。”
项飞见对方含笑的样子以及手势,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便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然后他保持微笑,有点傻呵呵地看着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