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韩立诚去鸿源酒楼吃早饭时,老板陈鸿源便一脸巴结的凑了过来。
韩立诚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抱歉的说道:“陈老板,真是不好意思,你的事情我帮你打听过了,不过李乡长说,今年乡里经济形势不好,你的钱可能要等段时间,不过他说会尽快帮你解决的。”
陈鸿源听到这话后,脸色便灰暗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韩乡长,你有所不知,别看我这小饭店整天人拉人往的,实则就是个花架子,肉呀,鱼呀,蔬菜啊什么的,都是赊欠的,本来答应他们元旦前结账的,这眼看都要春节了,他们可是说了,要是再不给钱的话,他们便来封我的店了。”
看到陈鸿源一脸苦逼的表情,韩立诚意识到对方所言不像是在作假,他这个小酒楼主要做的就是乡里的生意,现在眼看就要年关了,一分钱还没拿到呢,确实不好搞。
年关年关,就是指过年如过关一般,这对于很多人来说确是如此。
“陈老板,你把上次招待县府办6主任的那张单子单独拿来给我,我帮你解决。”韩立诚沉声说道。
上次,6亮来乡里帮韩立诚撑腰,当时吕德昌叫了一桌子人吃饭,韩立诚说的就是那次饭局。
“韩乡长,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您……”陈鸿源一脸慌乱的说道。
韩立诚见状,连忙摇手道:“陈老板,你也别误会,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没事,你把那张单子拿来吧,我尽快把钱给你。”
前世,老爸的电机厂出事,韩立诚曾亲眼目睹债主大年三十晚上坐在他家要账的情景,他对于陈鸿源是自内心的同情,尽自己所能帮他一点。
陈鸿源见韩立诚不像是在说假话,一阵犹豫后,还是将那张单据拿了过来。
韩立诚往单据上瞄了一眼,两百五十块钱,想想那天丰盛的菜肴和酒水,这价格真心不算高。韩立诚接过单据将其放进衣袋里,沉声说道:“陈老板,你放心,最多两天,我就把这钱给你。”
韩立诚已打定主意了,如果乡里暂时解决不了的话,他便先将这钱垫上。这点钱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对于山穷水尽的陈鸿源来说,却能解燃眉之急。
“谢谢韩乡长,真是太谢谢了!”陈鸿源一脸感激的对韩立诚说道。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吃饭给钱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到陈鸿源这儿仿佛他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一般。
韩立诚再也无心吃早饭了,向陈鸿源道了声再见,便准备往外走去。就在这时,他的头脑中猛的闪现出那天李文海打电话的情景,转过头来,低声说道:“陈老板,你这两天最好别去找李乡长,据我所知,他近期好像有点不痛快,咱没必要往枪口撞不是!”
陈鸿源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便连连点头道:“谢谢韩乡长,谢谢了!”
“没事,我先走了,再见!”韩立诚小声说道。
眼看就要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党政办主任周倚翠手拿一份文件走进了韩立诚办公室。
“倚翠主任,我这有一张上次县委办6主任过来时在鸿源酒楼吃饭的单据,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吗?”韩立诚边说,边掏出了那张单据。
周倚翠接过来瞄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随口说道:“没问题,下午,我就给你!”
“行,谢谢倚翠主任了!”韩立诚低声说道。
周倚翠乘着韩立诚说话的时间仔细打量那张单据来,当意识到这是一张招待费的收据时,她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这是陈鸿源在蒙韩乡长,还是韩立诚自己有那想法,从他之前的做派来看,不应该呀!
周倚翠之所以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乡里的招待费都乡政府是统一结算的,具体由她丈夫李文海负责此事。现在韩立诚猛的拿出这张单据来,极有可能是受了陈鸿源的蒙骗,想一餐饭领两次钱。
两百五十块钱虽然不多,但如果有人较真的话,那韩立诚极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周倚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韩立诚和吕德昌不对付,后者巴不得抓住他的小辫子呢,她不能坐看韩立诚被人坑了。
“韩乡长,你这单据是鸿源酒楼的老板给你的?”周倚翠试探着问道。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韩立诚当即便点了点头。
“这个陈鸿源,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这就找他算账去!”周倚翠怒气冲冲的说道。
周倚翠认定韩立诚不可能为了这二百五十块钱费这心机的,这事只能是陈鸿源搞的鬼了。现在韩立诚也确认了她的猜测,周倚翠更是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韩立诚见状,忙一把拉住周倚翠,低声说道:“周主任,你别去找陈老板了,是我主动和他把这单据要过来的,这眼看就要年终了,乡里一分钱还没结给他,我这么做也是想尽可能的帮帮他。”
作为党政办主任,周倚翠要收拾陈鸿源的话,那可是闭着眼睛便能办到的事,不说其他的,明年将乡里的招待换到另外一家饭店,那就够他好好喝一壶的了,韩立诚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周倚翠听到这话后,当即便愣在了当场,两眼直直的看着韩立诚。
韩立诚见状,这才意识到他正抓着周倚翠的玉臂呢,忙松开手,抱歉的说道:“周主任,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
“韩乡长,你说什么,今年乡里一分钱还没给陈鸿源?”周倚翠在意不是韩立诚的动作,而是他之前说的那句话。
现在轮到韩立诚吃惊了,他压低声音说道:“早晨,我在鸿源酒楼吃早饭的时候,陈老板亲口对我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吧?这张收据也是他早晨给我的,乡里如果和他结过账了,那这东西便不该在他手上了呀!”
“可是……可是……”周倚翠一脸说了两个可是,都没说出下文来。
韩立诚看出周倚翠有难言之隐,当即说道:“那什么,倚翠主任,要是不好办就算了,我把钱给他,等乡里什么时候解决招待费的时候,你再知会我一声。”
“好,好办,我下午就把钱给你,那什么,我先走了,再……再见!”周倚翠在说话的同时,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不知怎么的,周倚翠的右肩撞在墙角上,她轻叫一声唉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后,韩立诚心里充满了疑惑。周倚翠似乎不知道陈鸿源一分钱也没拿到的事儿,这说明什么呢?
在这之前,陈鸿源曾告诉过韩立诚,往年,乡里都会在元旦左右和他结清一半的帐,然后春节时再安排一部分,基本保证他每年都能拿到八成以上,如此一来,他的酒楼便能运转起来了。
今年眼看这都要春节了,陈鸿源一分钱还没拿到呢,从周倚翠的表现来看,乡里似乎已经把这笔钱提出来了,那问题便出现了,这笔钱去了哪儿呢?
乡里招待费的结算归常务副乡长李文海管,现在这钱已从乡里提出来了,而又没给到陈鸿源手中,那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被李乡长截留了。
联系到上周五无意中听到的李文海通话内容,韩立诚渐渐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有问当事人李文海了。
韩立诚自不会去问他,不过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倚翠一定会去追问她老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