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口气,我便明白这人是张校长请来的专业人士,他的衣服真是相当不专业。
我去了锯先生的房间,不仅电锯不见了,锯先生也不见了。
“不用找了,我已经解决了。”年轻人抱臂看着我,“这房间你也敢睡一晚,胆子够大的。赶紧走吧,这房子再待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罢,他便嗖地离开房间,来去如风,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我呆愣片刻,有些不明白他所说的“解决了”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指什么。我并没有看见锯先生,难道是年轻人已经将锯先生送去治疗?
要真是这样,我倒是可以放心了。但那年轻人的衣着打扮说话态度行为习惯怎么看都不像是心理医生或者警察,我心中不安,拿出手机想联系张校长,询问一下专业人士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刚解锁就看见手机有两条短信,是昨夜我睡着后发过来的。一个是银行的转账信息,张女士转给我元;另一条则是尾号“94444”的短信:
“一万块是压惊费,五千为你第一个月预支工资,方便你安置新居。锯先生已由专业人士带走,会有妥善处置,你不必再担心。404号房另有两位同事,其中一位会搬进锯先生的住处,他们白天有工作,晚上才会入住,不会打扰到你。我们机构的课时全部安排在晚上,今晚我会将课表发给你,白天的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
我还没说要加入你们培训学校呢,有谁会前一天被同事锯腿第二天还在这个单位工作啊!
但看到一万五千块钱,我……
我决定与张校长联系一下,好好谈谈这方面的问题。只要她能保证锯先生真的没有犯罪并得到妥善的治疗,另外两位同事也没有锯腿的爱好,看在一万五千块的面子上,我还是愿意在培训机构工作的。
可张校长的电话还是不在服务区,她难道是在国外某个山区吗,为什么信号这么差?
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觉得银行卡中的一万五千块十分烫手,单位已经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了,我要还是拒绝,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这时宿舍管理员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搬出宿舍,有新的研究生想搬进这个宿舍。
我又看看一万五的转账短信,一咬牙心一横,告诉他我已经找到新工作,这就回去搬家。
不能因为个别员工而错过这份工作,搬就搬!
有了钱,我便不再想着租电动三轮车,回到学校后立刻将行李打包装箱,雇搬家公司帮我搬家。
将行李转移到彼岸小区后,我又跑去超市买了一些必需品,换好床单打扫了一下房间,并将窗帘换成了纱帘。
其他两位同事的房间我没敢乱动,只是将公共区域收拾干净。
屋子里灰尘很重,也不知之前的同事是怎么住的,竟然能够忍受自己住在这么脏的房间中。
404室的家具还挺全的,有洗衣机冰箱和热水器。只是锅碗瓢盆生满了锈,实在是不能用。我将来是打算自己开火做饭的,能够节省一些钱财,便买了新的厨具。
旧的也没扔,用强力的去污剂刷了刷。
厨房的水龙头也不知多久没人用了,刚打开水龙头时血红血红的,满是铁锈,放了一会儿水才变清澈,卫生间的水龙头也是一样。
打扫这么脏的屋子是个大工程,收拾好房间已经是下午6点。我也没时间做饭了,随便叫了点外卖吃,吃过将垃圾一并扔掉,回房后冲了个澡。
说到冲澡真是多亏我机智,及时想起卫生间和厨房的水中有铁锈,提前放了一会儿等水清澈后才敢洗,否则就要染一身红了。
洗过澡后只觉得一身疲惫,我躺在床上在日落的余晖中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天已经黑透,打开手机一看23:59分,没有任何短信和电话。
张校长不是说晚上要给我发课表吗?
收了钱总不能消极怠工,我再次主动给张校长打电话啊,这回信号还不错,打通了。
“张校长,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您的信号一直不太好,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电话一通我就开门见山抢先道,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先说,万一信号又断了,就没机会说了。
“嗞啦……好……的……嗞啦……”
张校长是不是年纪大了,说话速度怎么越来越慢了?
我们互相加过微信后,我便立刻发去信息:【校长,锯先生怎么样了?】
【住院了。】
她还发过来一张锯先生穿着病号服的衣服,好像还是在国外,胸前的名牌不是中文,而是“jutuigui”。
看来锯先生真的姓“ju”,全名应该是什么?具退归?具退贵?居退桂?
我猜了半天也没想出究竟是哪几个字,不过见锯先生住了院,环境还不错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锯先生确实没有伤过其他人吧?】
【没有。】张校长的回答一如既往,十分简洁。
我相信她的话,因为我个人也是倾向于锯先生没有害过人的,毕竟他有晕血症,不可能主动伤人的。
这次有专业的治疗,希望他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以一个积极向上的态度面对人生。
【张校长,请把课表和课本发给我,希望能给我一点时间备课。】
【明天晚上12点,仁爱中学三年四班教室,随便讲点什么就好。】
我:“……”
工作时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又不是跨国企业需要与国外的合作商联系,为什么要把课时安排在晚上?而且仁爱中学三年前就封校了吧,据说是有学生跳楼,很多学生转学,这所过去升学率很高的私立学校办不下去倒闭了,要怎么上课?不过校舍还在,租下来应该也是可以的。
以上两点抛开不谈,最后一句,随便讲点什么就好是什么意思?你们办个培训学校连要讲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刚想与张校长理论,就见她飞快地发来两条消息:
【我睡了。】
【晚安。】
紧接着就见她一条条撤回消息,仿佛不希望我截图一般,从第一条“住院了”到“我睡了”全部撤回,只留下最后一句“晚安”。
我们聊天难道还没超过两分钟吗,她连最前面的消息都可以撤回,这是什么黑科技?
真的太不正规了,我再打电话过去,果不其然,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我被她随意的风格惊到了,望着墙壁发呆,这时听到卫生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想来是同事回来了。
要不问问同事吧,听一下前辈们的建议,他们在这个培训学校工作了一段时间,讲什么课,面对的学生是怎样的群体应该很清楚。
我走出房门,见两个房间门紧闭,不知该敲哪一个。
大半夜打扰人似乎不太好,我犹豫着走进卫生间,心想要不明天早晨再问吧,已经十二点了,我也该睡了。
正打算上个厕所后睡觉,谁知打开马桶盖,就见一堆长头发在马桶中飘着。
我看见这景象,全身血液逆流,立刻离开卫生间,站在客厅中间说:
“谁这么不道德居然把假发扔进马桶里?会堵不知道吗?有没有公德心!”
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