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啊?”许韶华不安的打量女儿,眼神中闪过几抹慌乱。
温言偏头咬了咬唇,冷冷道:“中考还没考完呢。”
许韶华紧张的攥着手,“嗐,不就是一个考试,哪有挣钱重要,我跟你说现在工资高的地方暑假工都要提前预定的,你去年不就因为去晚了差点没找到工作,今年可不能这样。”
许韶华脸上带着笑,开心的打开手机将与陈慧芳的短信记录给女儿看,“我记得你们初三的中考是六月份对吧?这样,你考完就去阳城你婶婶那,我给你安排,好不好?”
面对妈妈的急切,温言生气地将她推开,“工作工作工作,你们除了让我挣钱,还会做什么?”
许韶华错愕的愣了下,她委屈地垂着眉,十分难受道:“不,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嘛,搞得好像我们逼你似的。”
“难道不是吗?”温言反问,“如果不是你们养不起我,我需要自己去打暑假工挣生活费吗?”
许韶华就像霜打的茄子,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女儿,她支支吾吾的说:“瞧你说的,又不是没给你吃饭的钱。”
“难道除了吃饭,就不用其他花销吗?书本费、学习资料,穿得用的,哪一样不花钱?对,你们是给了钱,给的钱只够吃两顿饭,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剩下的一顿,我饿着吗?”
“为什么要出去工作,你以为我想出去工作吗?”眼泪迅速蓄满温言的眼眶。
她的唇齿微颤,红着眼质问母亲:“中考就要到了,我每天要想着怎么挣钱,还要一边复习功课,两年了,我没有休息过一天,我好累啊,你知道吗?我好累啊!”
“咳咳,呕!”温言激动的声音卡在嗓子,她难受的捂着胸口,“从今年开始,我不会再去做暑假工了,我也想像别家孩子一样,好好的休息,可以吗?”
女儿的祈求,许韶华没有回答,也不敢面对,自从生下儿子以后,她便正式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家里的钱都握在丈夫手里,根本由不得她来做主。
温言吸了吸鼻子,扭头回了房间。
客厅里,许韶华无助地望向丈夫,小心翼翼问道:“老公,她不去,怎么办啊?”
“爱去不去,老子又不是养不起她,省得出去还丢人现眼。”温祖光板着脸,他腿伤好后,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不少,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他丢下手里的瓜子,气呼呼地走了。
许韶华一人坐在沙发角落,偷偷地抹眼泪,她何尝不知道,女儿的辛苦,只是比起这些,她更看重的是这个家庭的和谐。
都是一家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就不能为家里牺牲一下,可她不能说,因为女儿已经不听话了,一旦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更加叛逆,就连丈夫也会怪她教不好女儿。
她委屈地想哭,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家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房间里,温言打开电脑,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兼职了,自从上次,负责人也没联系过她,她盯着显示屏,沉默了片刻,将电脑关了。
想到方才与母亲的对话,她是后悔的,因为她知道,即使母亲心里不说什么,他们都明白,自己出去做暑假工对这个家是有好处的,只是一想到同龄孩子的暑假,她就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住脾气。
无数次,她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负责的人可以当父母,养不起就不要生就这么难吗?
既然要了这个女儿,就该好好照顾,不是吗?
可爸妈,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只会一味地逃避责任,甚至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温言仰头望着天花板,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她将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直至深夜才不安的睡下。
谷鋱/span早上五点二十,张凝的自行车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可温言的手上却没有了早餐。
张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言跳上了后座,双手扶着栏杆,全程无言。
自行车到达学校门外的小卖铺,张凝停了车,“到学校了。”
“哦。”温言从车上下来,呆呆的跟在张凝身后。
张凝拧着眉,冷声道:“早自习时间快到了,你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上课。”
温言抿了抿唇,不为所动,黑色的眸子被一片血红覆盖。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张凝紧张地问道,她拿了一张纸伸手去擦眼泪,但被温言躲开了。
“你别怕,有我张凝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快说,到底是谁,是陈菲吗?”
温言纠结的低头抠手指,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张凝说这件事。
“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张凝着急的催促道。
“凝凝......”温言哽咽地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跟着你吗?”
张凝一怔,“别开玩笑了,好好读书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事,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想读了,跟你去工作,好不好?”
张凝脸色刷白,显然是被温言的话给吓到了。
“言言,有什么事情......”
“没有。”温言不暇思索的打断了她的猜测,“我就是单纯的想要离开这里而已。”
这一晚上,温言想了很多,初中、高中、大学,未来还很长,可她真的撑不住了,半工半读,还要承受家人的不理解等种种压力,这样的生活,她不想再过了。
眼下,张凝要走,是她最好的机会,固然读书很重要,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享受快乐的童年,而她恰好就是这个没资格的人。
父母,家,对她来说不是温暖的港湾,每一次的相处争吵,都像是一根针一枚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曾经,她无数次不在设想,存下一笔钱,考个好大学,离开山水镇,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个愿望很小,可想要实现,真的好难好难。
眼泪淌过小脸,温言的视线早已被泪水弄得模糊不清,“我不想读了,真的不想读了。”
暑假打工是她为了改善生活,存钱的方法,可得知她能挣钱后,父母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她手里的钱,表面上不在乎,私底下却没少旁敲侧击,这样的生活,她过够了。
“言言,你别哭,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然这样,我带你去后山玩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