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主持人已经走到了第一名的盒子前,她露出狡黠地一笑,从盒子里抽出一张小纸片来。
众人已经被之前的一个个神奇而珍贵的奖品撑大了胃口,纷纷猜测这一定是具有某种神秘力量的纸片,或者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武器。
但是主持人轻启朱唇,说出了一个令人迷惑的词汇:“第一名的奖励,是‘旧日重现’餐馆的晚餐券一张。”
旧日重现餐馆,不就是西区街角的那个小餐厅吗?
那里的食物也不见得有多好吃,生意一直很萧条,第一名的奖励,只是去那里吃一顿饭?
是不是搞错了?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爆出了一阵笑声。
主持人这才渐渐揭露谜底:“这只是普通的一餐,但是……你将和念师协会的会长共进午餐。”
台下的众人沉默了一秒,突然一片哗然。
贵宾席上,山型胡须的副会长山治撇嘴一笑,看向身边的会长毕沙罗,毕沙罗整了整深蓝条纹的真丝领带,露出绅士的尴尬一笑,看向山治:“我保证红凌波从没和我说过这个事情。”
一片哗然声中,只有雪痕还是一头雾水。他看着主持人从贵宾席中将那个老绅士请上主席台讲话。只觉得他看起来其貌不扬,和他一起吃饭为什么会成为第一名的奖励呢?
再看身边的奇路,他眼中竟然也流露出几分凑热闹的兴高采烈的神色。
奇路发现他的困惑,回头满含深意地说了一句话:“那可是会长大人啊。是伟大的毕沙罗家族的毕沙罗。是最强的念师啊。”
雪痕有些惊讶,以他和奇路这半天的接触,能够感觉到奇路是一个非常随性而骄傲的人。能让他抱有这样的敬意,那得是多么出色的人杰?
再看身边的人,也都是如奇路这般的狂热,纵然很多沉稳的学员面不改色,但是眉宇间依然流露出几分敬仰之色。他们激烈地鼓掌,尤其是那些女学员。
会长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身姿依然挺拔,一头银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他踏着如潮的掌声缓步走上主席台,整个人虽然并不魁梧,但是双手拄着演讲台,却像拄着整个耶路撒冷,他身后的教堂都小了几分。
“感谢主持人的邀请,感谢新神教诸位教宗。同学们,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很期待和你们中最优秀的或者是最幸运的那一位共进晚餐……”
他的声音不高亢也不低沉,很有磁性,气息平稳如无波的湖面。
奇路解释道:“能和念师会长共进晚餐,是多少贵妇的梦想啊,你可知道这一张晚餐券能卖出多少钱?”
雪痕笑了笑,原来不过是钱而已。
奇路话锋一转:“不过,会长他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绅士,对他有事相求的人,只要能够见到他一面,当面提出自己的请求,他老人家都会碍于绅士的礼貌而有所表示。他因此有了一个外号:‘人间的流星’。”
雪痕一愣。
“曾经有一个世俗国家的亡国之君,因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云游四方的会长他老人家,并向他提出了帮助他复国的请求,你猜怎么着?”
“他杀光敌人,帮那个国君复国了?”
“呵呵,没有。”奇路微微一笑:“他老人家哪有那个时间,他只是给那个国君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国家’。”
“额……这,是个玩笑?”雪痕满脸阴霾。
奇路又笑笑:“嘿嘿,当然不是,后来这个人在一次国际会议上将这个字条展示给他的敌国和邻国的领导人看了,他们看了纸条之后愣是从自己的国土中分别割出了相邻的一块地给他,让他迁移人民,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那个国家就是今天的益萨林,那个国君,就是益萨林的总统达拉切俄尔加。要知道普拉萨苏斯地区本来是一个战乱和土地纷争不断的地区,可谓寸土寸金。”
雪痕震惊了,什么样的人,能够写一张纸条就让一堆敌对的国家纷纷割让出一块土地给别人重建国家?
是畏惧他的武力威慑?还是为了卖他一个人情?无论怎么说,这个手笔都太大了一些。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办到,如果自己向他请求帮忙救出母亲,那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谁能够和他一起吃一顿饭,向他提出一个请求,那么多半都会得以实现。”奇路转而说道:“我说过的,耶路撒冷是梦想的元初之地,在这里,贫民可以一夜暴富,贱民可以成为贵族。”
雪痕点点头,这句话的确是富有深意。
“那么我现在如果喊上几句会不会有效果?”雪痕看着老绅士会长正在演讲台上讲得声情并茂,他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米,顿时冒出了拦轿喊冤的念头。
“千万不要,会长他老人家看起来慈眉善目,有求必应,但是其实可不是活菩萨啊,他最讨厌无理之人,要是没有个好的机会见他,那么多半会冒犯他,轻则不被理睬,重的话……”奇路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去想。这时他注意到雪痕的异常:“你怎么了?”
其实在雪痕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会长讲话的时候,台下的一些年龄偏大的女学员已经蠢蠢欲动了,她们想必也怀着和雪痕相似的想法。就像疯狂的女粉丝,在这种场合只要能扑上去引发一阵骚乱,都是毕生的谈资。但是会长只是在讲话时自然地用眼神的余光一扫,就阻止了她们越众上前。
而雪痕在问奇路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行动的准备,刚要迈步,就仿佛踩进一条冰河,冰冷刺骨,再难往前迈出一步。
这正是会长的那余光一扫带来的威势和幻觉,除了阻止那些疯狂女粉丝,也将雪痕也包括在内了,那目光和煦如春风,又冰冷如寒冰,仿佛有一道禁令,令人望而却步。
雪痕一步未迈出就受了阻,而且是一种看不见的阻力,他本应该立刻打消念头,但是内心的强烈愿望燃烧起来,令他坚持着抬起了脚。
这时冰冷的河水瞬间变成冰块,将他的双腿冻结。那刺骨的寒冷几乎令他要大叫起来。若是他继续迈步,那非要撕得血肉模糊不可。
但是他心中的火却是越扑越旺,他硬生生地从寒冰中拔出腿来,向前面的地面踩去。
瞬间暴风雪般的凛冽寒风裹挟着冰渣向他扑面而来,如同无尽冰海上的汹涌波涛。皮肤上瞬间结成了一层冰霜硬壳,那刺骨的疼痛已经是超越了常人的忍耐极限。
雪痕非常清楚,这是会长的拒绝,会长仿佛已经在向他做出一个“不”的手势,他也已经打消了上前央求的念头,但是他的倔强又不允许他就此退回,他现在只想迈出这一步,就这一步,就能证明他的决意。
那地面上仿佛有千万冰锥尖刺,雪痕牙关紧咬,狠狠踏下,这一步就踩在那冰锥上,冰锥刺穿脚心,痛彻心扉。但是这一步毕竟踩了下去,雪痕一松劲,幻觉全消,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就站在原地,一步未迈。
直到此时,奇路的那番话才刚刚说完,正在摇头叹息。真是“寓教于痛”,雪痕深刻地理解了奇路的话。
而此时的雪痕已经是汗如雨下。
“你怎么了?”奇路问道。
“没什么。”雪痕摇摇头,笑了笑,再看向台上温言细语演讲的会长,心中惴惴,但愿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算是一种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