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季瓷的嗓音,桑酒又是愣住。
她怕什么?
她怕家人的阻拦,她怕外界舆论对他的影响,她更怕她没有分清她的心跳是因为什么而纷乱。
空气静默,只有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桑酒瞳孔微微放大,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光线蓦地暗了下来,隔着寂静的黑暗,温季瓷的嗓音轻轻传来。
“好了,别让别人等久了。”
然后,温季瓷站起了身,桑酒回过神来,她连忙从办公桌上下来,转身背对着门口。
当高秘书进来的时候,桑酒低着头坐在沙发的一角,发红的耳根被长发盖着。
高秘书没有发现不对劲,签完字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桑酒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连视线也没放到温季瓷身上,立即说了一句。
“我要回去了。”
桑酒逃也似的离开这里,这一次,温季瓷没有拦她。
电视剧杀青了已经有一阵了,再加上温季瓷的事情让桑酒的心很乱,她最近很少接工作,一有空就去陪桑玫。
或许是她觉得,只要转移了注意力,就能不再想到温季瓷。
桑玫在帝都有一间画廊,平时都在那边。
以前桑酒学习工作,一直没空,现在得了时间,就往画廊那跑。
今天,画廊里的人不多。
桑玫下午约了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画家,讨论几周后会在这里举办的画展。
画廊里很安静,桑酒放轻了脚步,站在画前,认真看画。
门口传来了动静,有人走了进来。桑酒回过头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桑酒眯了眯眼,眼底闪过冷意,简荟怎么来了?
简荟是邱冉的妈妈,桑玫和邱商离婚后,简荟立即带着邱冉住进邱家。
虽然时常听说邱家的事情,真要算起来,她们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打过交道了。
简荟目光扫了扫,视线落在桑酒这边,看来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找桑氏母女的。
她嫁进了邱家,本以为能扬眉吐气,谁料到桑玫后来竟认识了温行知。
上回邱商在温季瓷那碰了壁,把怒火都发在了她身上。邱冉也是,想努力压过桑酒一头,却在外界被耻笑。
这几个月来,简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他们口里听到了桑氏母女的名字,她有些忍不住了。
简荟不认为那是她的问题,她觉得都是她们的错。
她向来知道桑玫的脾性温和,此次来无非就是想在桑玫这边发泄一番。
简荟没冲着桑玫来,她装作是来看画的样子,在画廊里走了一会。趁着没人关注她,瞥到一幅画,她不经意地从旁边走过去,假装摔倒。
包上的装饰刻意划过那幅画,留下一丝很浅的印记。
简荟的小伎俩被桑酒看得清楚,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到她旁边。桑酒轻飘飘说了一句。
“怎么,想惹事?”
画廊里还有别人,桑酒是笑着说话的,但是,她的笑意不及眼底,声音很冷。
简荟当然不认:“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况且桑酒没证据,她不觉得桑酒能做些什么。
桑酒挑眉笑了笑:“不小心啊……”
她忽然唤了助理过来,在助理耳边耳语了几句。
助理点头,按照桑酒的吩咐,礼貌地请走了画廊里的其他人。
画廊在营业时间临时关门,为了表示歉意,助理给每人送了一个小礼物。
很快,偌大的画廊里,只留下几个人,桑玫、桑酒还有简荟。
简荟的脸色白了白,她只以为桑玫好欺负,才从这里下手,谁能料到,桑酒现在闹得是哪出?
她看了眼已经关闭的大门,想离开,却找不到机会。
桑酒面无表情:“那幅画价值四百万,你付清后可以走了。”
简荟还是跟以前那样厚脸皮,但桑酒不是软脾气,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不教训教训她,当自己是死的?
简荟急了:“四百万?那幅画哪值得……”
还没说完,简荟看见了桑酒漠然的眼神,她突然不敢说话了,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桑酒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小孩,性子这么冲,难不成是给温家的人惯大了?
桑酒冷笑:“画廊里有监控,还有店员这么多双眼睛,每一个都是证据。”
“你如果不付钱,我就叫警察来处理。”
简荟没想到桑酒这么狠,干脆破罐子破摔:“桑玫,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嘴巴这么利。”
桑酒刚要说话,手间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愣了愣,桑玫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上,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桑玫的画廊,她见惯了大风大浪,哪会跟一个泼妇计较。
桑玫平静地开口:“我的女儿当然优秀,某些人就算再怎么耍手段,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溪水清泉,话里的刺却没少。
某些人指的自然是简荟的女儿邱冉。
邱冉从小就卯足了劲,要和桑酒比较,连考电影学院,选择职业方向都往桑酒看齐,但始终都差了那么一口气。
简荟没想到桑玫竟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当年就算她抢了邱商,桑玫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接离婚走人。
现在竟然为了桑酒怼她。
桑玫心态平和,过了十几年,反倒比从前更优雅。
简荟:“你变了很多。”
桑玫打量了一下简荟,她虽保养得当,但脸色嫉恨,心胸狭窄,相由心生也不过如此了。
桑玫讽刺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没怎么变。”
还是一样讨人厌。
桑酒一句话没说,单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爽,忍不住要为桑玫鼓掌。
简荟越想越气:“你最近有没有和邱商联系过?”
邱商近日来愈发冷漠,甚至抱怨她和邱冉不如桑家那两个人。简荟气不过,非得到这讨个说法。
桑酒立即知道了简荟的心思,冷冷道:“你自己把垃圾当成宝,别以为其他人也和你一样品味低俗。”
“邱商他敢来这吗?他如果敢踏进这道门半步,我立马把他扔出去。”
桑酒对邱商直呼其名,仿佛他是她们人生的污点,连说出父亲两个字,都是玷污了她自己。
简荟怒了:“你说谁是垃圾?谁品味低俗?”
桑酒:“谁喜欢捡垃圾,我就说谁喽。”
简荟看见桑酒的态度明确,有些迟疑了:“你们和邱商真的没有来往吗?”
桑酒盯着简荟几眼,越发觉得她可笑又可悲。
下一秒,她忽然往前一步,她的个子本就比简荟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简荟,一字一句地说。
“真当我是有耐心的?听不懂我说的话?”
简荟曾经为桑玫的画廊工作,近水楼台,勾引了邱商。
桑玫卖掉了之前那间画廊,带着桑酒远走高飞。现在十几年过去,回到帝都还是绕不过这个讨厌的女人。
桑酒:“当初是谁说你们两个是因为爱情结合的?这才几年,你们的爱情呢?被狗吃了吗?”
简荟脸色一白,桑酒的话句句属实,她根本无法反驳。
桑酒一张嘴利得很,又没人拦着她,能进行长时间不重复的暴力输出。
“你当初是怎么破坏别人家庭的,现在别人也会同样对你。因果报应而已,只不过,现在轮到你了。”
“还有,你现在站在这里,良心不会不安吗?我没有去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
可能是讲得累了,桑酒仰了仰头,视线往下,重新落回简荟的脸上,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句。
“我的脾气一向不好,你再多说一个字,就从这里滚出去。”
简荟被骂得清醒了,她之前是被冲昏了头,现在想想,桑玫和桑酒的身份早就和以前不同了。
桑酒这么强势,如果她恨上了自己,想要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简荟头一回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桑酒突然想到什么,朝着简荟摊开手:“把手机拿来。”
简荟抿着唇没有说话,把手机递给了桑酒。
桑酒从通讯录里翻到邱商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她没开口。
那头传来邱商有些不耐的声音:“干什么?”
桑酒冷笑了一声:“收起你的脾气,我是桑酒。”
邱商听见桑酒的声音,明显怔住了,他想到温季瓷之前的警告,声音没那么横了。时隔多年,他第一次和桑酒正面接触。
面对那个除了血缘关系,毫无瓜葛的女儿,他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有什么事吗?”
桑酒看了简荟一眼:“有人在这里发疯,弄坏了一幅画,你现在带着四百万过来,顺便再把这个疯子领回去。”
邱商愣住,桑酒又说:“对了,我不喜欢等太久,你如果动作太慢,这数值我不知道会不会再翻上一倍。”
不等邱商回答,桑酒直接把电话挂了。
桑酒最近本来就压力大,简荟刚好撞了上来。
桑酒把手机往简荟那掷去,对桑玫说:“妈,你先回家吧。”
她不想让桑玫和邱商见面,省得邱家夫妇又赖在这吵吵闹闹。桑玫明白桑酒的意思,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画廊的事看好了,就离开了。
桑酒坐下来,很悠哉地在这里等待。
而简荟觉得时间好长,每一秒都是煎熬。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二十一岁的桑酒,会令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邱商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皱着眉看了简荟一眼,压下了心底的愤怒,然后走到桑酒面前,轻轻唤了一声:“桑酒。”
桑酒看也没看他:“赔偿金带来了?”
邱商拿了一张支票,递给桑酒:“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向你道歉。”
他不敢叫她女儿,毕竟这么多年,他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如果要攀亲戚,温季瓷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你们邱家人,不要随便进我的地方。”桑酒说,“我的脾气不好,还有下次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邱商连连点头,逼着简荟跟桑酒道歉,这才把她拽走了。
简荟根本不知道,她在桑酒这里上了黑名单,以后就会在名流圈里被人排斥。
邱冉和简荟倒是挺懂得如何借人上位的,但她们的小动作太多,桑酒也会觉得烦。
之前桑酒是根本不屑理这种人,而现在,简荟彻底惹怒了桑酒,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桑酒离开画廊后,就回了楼月家。
桑酒心里有些不开心,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拉着楼月连着看了好几部电影,她的心情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夜色渐渐深了,楼月打了个哈欠:“小酒,我从来没有一天里看过这么多部电影。”
桑酒笑了笑。
才刚过九点,楼月就困了,她早早地回房睡觉。桑酒无事可做,也回房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思莫名有些乱。
她忽然下床,赤脚踏在地板上,站在窗边,拉开了窗帘。往下看去,只有黝黑的树影摇晃着。
桑酒沉默,她真是魔怔了,好端端看楼下干什么?
她看了一会,重新回到床上,仍是没有睡意。
这时,手机振动,桑酒拿起手机,眸光微动,接起手机,没有人开口,只有呼呼的风声。
然后,温季瓷低哑的声线响起。
“桑酒,我在楼下。”
风声猎猎,连带着他的尾音都似被拉长了一样。
桑酒下意识放缓了语调:“你在楼下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想你啊。”
温季瓷轻笑了一声。
隔着手机屏幕,桑酒却仍觉得脸一红:“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话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他似乎喝了酒,尾音轻轻挑起。
又是一阵寂静。
温季瓷明明没有说话,不知道怎地,桑酒也没有挂断手机,也耐着性子听着。
过了一会,他开了口,不高不低的嗓音响起:“下楼,我想见你。”
桑酒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快十点了,你回家吧。”
她鬼使神差地想着,不然他要感冒了。
温季瓷却只是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固执又坚持:“下楼,我想见你。”
沉默了几秒,风声似乎能透过手机,抵达桑酒的耳侧。
温季瓷的声音沉而暗:“我知道你没睡,你不来,我就一直在下面等。”
说完这句话,手机就被挂断,响起一阵忙音。
桑酒怔怔地捏着手机,她偏头看向窗外,手无意识地握紧,然后又倏地放开。
时间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她却觉得过了那么那么久,漫长得令人煎熬。
桑酒不再想,她深吸了一口气,披上衣服下了楼。她不想吵醒楼月,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走出门,冬夜的寒风就掠了过来,遍体生寒。
桑酒裹紧了衣服,她往前看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夜色勾出一方冷峭的轮廓。
温季瓷。
温季瓷抬眼,看见了那个纤影,他薄唇轻勾,她还是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桑酒走到温季瓷前面,仰头,打量着他的神色。
她发现温季瓷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皱眉:“你快点回家……”
在冷风里待了这么久,他会生病的。
还未说完,温季瓷蓦地俯身,把桑酒整个人拥入怀中,他抱得那么用力,桑酒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了。
温季瓷垂头,鼻尖触着桑酒的长发,他的嗓音克制又隐忍:“桑酒……”
桑酒察觉到温季瓷的体温很凉,他似乎已经在下面待了很久,她没有挣脱,任凭他抱着。
“快回去吧,你这样不珍惜自己,大家会心疼的。”
话音刚落,温季瓷垂眼,黑眸直直盯着她:“是谁心疼?”
桑酒抿唇。
他却寸步不让:“告诉我,是谁心疼我?”
桑酒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寸之间,他步步逼近。困在寥寥的冬夜里,最后,桑酒只看得见他幽深的眼。
心却更乱了。
温季瓷见桑酒没回答,神色敛了几分:“既然你不心疼我,那我回去干什么?”
桑酒能感觉到温季瓷的气息很冷,担忧又涌了上来,她望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两人僵持在那里,视线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不远处有脚步声,桑酒提起了心,脚步声又渐远了。
桑酒有些紧张,温季瓷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除了桑酒。
桑酒一惊,生怕温季瓷说出什么,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了温季瓷的嘴。
她的手碰到他的唇,两人皆是一怔。
但桑酒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一边捂着温季瓷的嘴,一边拉着温季瓷,悄悄地往旁边走。
温季瓷难得顺从地跟着桑酒,眸色渐深。
天幕上是白凌凌的月,耳边是细小寒凉的风。
可温季瓷却只注意到,飘荡在寂静里的,是她诱惑的玫瑰香气,一阵又一阵,无法逃离般地钻进他的每一根神经。
如影随形。
空气恢复了寂静,桑酒松了一口气,刚要把手放下。
温季瓷却拽着她的手腕,缓慢地移到唇边。他看着桑酒,极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桑酒脸一下子红了,她站远了几分:“干什么?”
温季瓷低眸,哑着声:“亲你啊。”
他走近了几步,令人心跳的嗓音又响起:“我们现在像不像在偷情?”
桑酒:“……”
温季瓷却又靠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拉长了腔调:“那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桑老师,要不你教教我?”
“教你个头啊!”桑酒气急败坏。
温季瓷笑了:“你不愿意的话,那我教你也可以。”
桑酒觉得她的耳朵要着火了,她转身:“你再说我走了。”
刚走出几步,忽然有一双修长的手勾住她的腰,蓦地把她整个人圈住,沉沉的气息压下。
触及她的那一刻,嶙峋的气息就如同实质般的野火,悄然漫了上来,令人惊心的烫。
周围很静,静得只有忽紧忽慢的风声。但他的声音却跟着风,吹进了桑酒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回家?”
桑酒轻声道:“还没想好。”
沉默了几秒。
温季瓷一字一句压抑着开口:“你再不回家,我快被逼疯了……”
桑酒没回答,温季瓷索性把她整个人转过来,双手抵着她的肩,俯视着她。
温季瓷黑眸幽暗:“你明天就从这里搬走。”
“不行。”桑酒立即开口。
温季瓷嗤地笑了:“那今晚就搬走?”
桑酒:“……”
还得寸进尺了。
温季瓷又俯下身来,盯着她:“什么都不行,是准备一直在这里住了?”
桑酒的心跳得很快,她轻声道:“你喝醉了,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
温季瓷沉默地看了桑酒几秒,忽然扯出一丝笑。
“可是我等不及了……”
桑酒懵住,什么叫等不及了?
她看见温季瓷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她警惕地问:“你要打给谁?”
温季瓷把手机放在耳侧,睨了桑酒一眼,他的声音由上至下地沉沉响起、
“告诉别人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桑酒愣住,温季瓷疯了?
她踮起脚,要抢温季瓷的手机,但温季瓷轻轻一抬手,手机瞬间离得更远了,她根本够不到。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屏幕在黑暗里亮了起来,一个声音响起。
寂静里响起蒋少游的声音:“阿瓷,什么事?”
桑酒慌极了,她够不到手机,只得又去捂住温季瓷的唇。温季瓷轻而易举地抓住那不安分的小手,无声地一吻。
他一直盯着桑酒,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想说一件……”
桑酒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她立即喊道:“没什么事,他只是喝醉了,拜拜,晚安!”
蒋少游一头雾水,这兄妹在玩什么把戏?
桑酒和温季瓷对视,寂静中只响起蒋少游疑惑的声音。
“阿瓷?”
“阿瓷?”
“阿瓷?”
一声声格外清晰,却没人理他。
温季瓷一直望着桑酒,这时,桑酒纤唇微动,他看清了桑酒的口型,眸色微敛。
她在叫他,哥哥。
温季瓷眸色深浅不明,他这么做本来就是故意逗她。他把手机放在耳侧,落下一句:“没什么,先挂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桑酒看清了温季瓷唇边的笑,咬着牙道:“温、季、瓷!”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温季瓷毫不在意,他朝桑酒招招手,挑眉道:“来,哥哥和你说两句话。”
桑酒怕温季瓷又要做什么,就听话地走了过去,侧头凝神听着。
温季瓷目光垂下,盯着桑酒雪白的耳侧,懒洋洋问:“还想今晚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吗?”
桑酒立即摇头。
他低低笑了:“那还想继续住在这里吗?”
桑酒当然摇头。她哪还敢啊,不然温季瓷不得把她吃了。
听到桑酒的回答,温季瓷心情相当愉悦。
冬夜的冷月下,他俯下了身。
霎那,微凉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深而冷的黑夜里,温季瓷的嗓音幽幽响起。
“那……什么时候搬走?”
桑酒立即回答:“明天,明天就回家!”
黑夜里漾起温季瓷的哑笑,低低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