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沂承看上去少了些精神气,以前若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现在便是打了蔫儿的,而且连颜色都黯淡了许多。
见了褚言和时令璇,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精打采地揖了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你可知皇兄去了哪里?”时令璇加快步伐,在他面前停住。
梁沂承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又瞟了褚言一眼,答道:“臣不知。”
“那你在这作何……”时令璇抱怨式的呼了口气,甩了甩袖子,便与他擦身而过,往屋内走去了。
梁沂承站在门口没有动。
作为一个整天和时凇昱厮混在一起的人,肯定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就算不知他具体去了哪,但好歹也知晓些蛛丝马迹。
褚言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梁公子当真不知他在哪?”
却见梁沂承仍旧是一脸死灰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褚言继续道:“他是被天渡圣女带走了?”
听了这,梁沂承眼中终于有了波澜,眸色明显一惊,然后带着褚言往回廊的偏僻处走了几步。
站定后,将褚言又打量一番,才开口:“你知道?”
“知道一点。”褚言答道,然后又问:“你可知他在哪里?”
“知道。”
果然。
“那为何不去救他?”褚言不解,继续问道。
“我若是能去倒好了。”梁沂承神色黯淡,眉头一拧,“也不至于在这儿干着急。”
“什么意思?”
什么叫能去倒好了,有什么不能去的?
莫非还是刀山火海?或是需上天入地?
“说了你也不明白。”却见他没有要再说的意思,负手看着青天,眉间说不出的忧愁。
看着的确是比平时深沉了许多。
但说起话来还是让人讨厌。
褚言只觉得无语,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明白。”
她还是另一个空间来的人呢,而且你们生活的场景还是小说情节,全都是由数字构成虚假系统。
要是跟你说了,你还不一定想的明白呢!
褚言忿忿地想着,突然间,脑里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问:“难不成是去了另一个空间?”
梁沂承原本还一脸悲凄,听了她的话,整个人又怔住了。
木了老半天,匪夷所思地看向褚言,“……你又知道?”
褚言颇为得意地挑挑眉。
到底什么情况,这丫头竟是知道这么多?梁沂承皱眉思索着。
罢了,时凇昱那个见色忘义的人,准是告诉她了不少,估计连自己的家底子都兜得差不多了。他算是服气,自愧不如。
褚言的这分得意也只持续了须臾,瞬息后,她就愣住了。
另一个空间?
时凇昱去了另一个空间?
“你可记得祭月庆典那天,戏台子上最后演的那场戏?”梁沂承突然开口问道,怕她不知道,又添了一句:“就是有仙女的那场,个个穿的五彩缤纷的。”
“……”
好一个五彩缤纷……
面对他简单粗暴的描述,褚言还是硬着头皮选择了忽略。
然后点了点头。
她记得这折戏叫“虚妄之境”,当时时凇昱还讲了大致剧情,说的便是有人进入另一个空间。
“难不成,虚妄之境真的存在?”她有些惊异。
“不光存在,时凇昱就是被带进了那里。”梁沂承嗓音沉重,他顿了顿,然后补道:“虚妄之境,非天渡血脉不能开启。”
之前卫千澜所说的灵魂传送者都已经够扯了,现在竟然又说“虚妄之境”是真实存在,而且时凇昱就被关在那里。
这都是哪跟哪啊?
原小说有写过这些吗??
这哪是什么穿书活动,分明就是异世探险游戏啊。
褚言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而且她还没办法。必须得跟着环节走。
“那必须得去沙漠上才能进入吗?”
她记得戏中就是这么演的,主角在沙漠中前行,干渴几欲死亡,最后在危难关头,沙漠中忽现绿洲,也就是在那里才进入的虚妄之境。
“那都是戏里改编的。”梁沂承撇撇嘴,“入口很多。景王府便有一个。”
“在哪里?”褚言急忙问道。
但见梁沂承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然后朝卧寝的门口看了一眼。
只见时令璇已经出来了,并且朝他们走来,忧愁地喃喃自语,“皇兄什么也没留下,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不必忧心,景王应是去游玩了。想必贪恋沿途风景,这才久久不见归程。”梁沂承宽慰道。
褚言也识趣,接了句:“是啊殿下,景王前些日子说过他甚是喜欢江南美景,想必是得空便去了罢。”
听着这两人的你一句我一句,时令璇便也没再想太多,遂宽了心,“行吧,那我过几日再来。”
话毕,便离去了,却见褚言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不由回眸问道:“褚姑娘不回吗?”
“我……”褚言迟疑许久,大脑飞快旋转,随后咧了个干笑,“民女还有事请教梁公子。”
话毕还看了梁沂承一眼。
梁沂承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方才他们的话题还没有结束,于是便卖了她个面子,不冷不热地说:“褚姑娘是想了解一下凇昱的喜好,以后也好讨得景王欢心。”
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
褚言笑意更僵,偏头瞪了他一眼。
却见时令璇欣慰一笑,朝褚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朝梁沂承叮嘱道:“那你可要说仔细些。”
梁沂承:“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哈好。”时令璇又看向褚言,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你也好生听着。”
褚言:“……是。”
待送走了时令璇,他们二人也没有过多言语,梁沂承带着褚言直接就去了院里的藏书阁。
因为梁沂承是府里的常客,而且与景王关系极其亲近,是谓情同手足的莫逆之交,故而府内的侍卫并不将其阻拦,在景王府就跟在自家府中一样,来去自如,畅通无阻。
甚至是领着褚言进了藏书阁,门口把守的侍从也只是恭敬地朝他问好,没有多说半句话。
藏书阁一层宽敞明亮,书卷繁多,四周的书架上全是书册,看上去极为壮观。
但他们的目的地并不在此。
因为梁沂承并未在此停留太久,直接就上了一旁的楼梯。
一直爬到四层的窄亭台,才停下脚步。而后跨上了平台,踏上长长的走廊,直奔向小廊尽头的亭子。
亭子是独立建起的,底盘足足有四层楼高,看着有些像瞭望哨,入口处由高架的回廊连接着藏书阁的第四层亭台。
亭子建于四层楼高处,视野自是极好,能俯瞰整个景王府的景色。从清梦院往四周扩散,亭台楼阁院落山湖尽收眼底,立于此地看去,景王府的占地确实宽广,也极其气派。
虽然暂时想不通这亭子为何要建于此地,不光极高极险,而且花费定当不少。
但存在即合理,褚言料想着估计与虚妄之境有关。便也没多问,只管跟着梁沂承走。
但是自踏上回廊,一直到行至亭中,她都走得极其谨慎小心,生怕出了任何异样。
可是,直到坐入亭中,也没有出现丝毫异常。
两人对坐良久。
但闻清风拂过耳际,温温软软,四下里极静。
看着气定神闲的梁沂承,褚言不由有些急,环视一周,问:“这里便是入口?”
梁沂承掀起凤眸看了她一眼,依然是睨着审视的目光,眸光锋利如鹰隼。
然后冷不防地突然开口,“本公子为何要信你?”
“………”
老半天了都,竟然还在猜忌她。
“时凇昱现在生死未卜,你还能信谁?天渡派的人吗?”褚言反问道。
梁沂承闻此,原本尖锐的目光也逐渐钝化,而后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低声呢喃着:“罢了,反正他自己都说了,就算是死,死在你手里也心甘情愿……”
“什么?”
他声音极小,褚言根本就没听清后面说了什么,但梁沂承并没有要再重复一遍的意思。
直接又问:“可虚妄之境只有天渡血脉才能进入,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褚言如实答道,“我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有机会进去。”
“你?”梁沂承眉目都皱在了一起,拧作一团。
褚言明白他的惊异,自己这话说的确实有些妄自尊大,明明规定了只有天渡后人才能进入,她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普通人,如何能进去?岂不是在说笑。
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没准真有几率。
除却作者原本撰写的剧情,其他的肯定都由系统自动生成。既然作为一个“异次元之旅”的新兴网站,肯定不会容许如此杂乱的剧情,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网站技术有限,所以游戏并未全部完善。
况且,这里的天渡血脉能开启另一个世界,显然就有点系统漏洞的感觉。
而她,作为一名身份非同寻常的外来者,更是甚于漏洞一般的存在。
所以结果还未可知。
万一她也能进去呢?
褚言正色道:“你只需告诉我即可。”
梁沂承犹疑了片刻,虽然觉得没可能,但看着褚言一脸笃定的模样,心里还是生了些希望的苗头。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右侧,也就是亭子边缘外的空气,“就在这里。”
褚言随着他的指尖看去,然后站起身,看了眼亭外的数尺高空。
“这儿?”
“对,从围栏跨出去。”梁沂承颔首,“虚空之上便是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