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的那段日子,对骆星河来说是肩负重任,更是战战兢兢。
他到国外第一年,还出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忧,一直憋着这事儿没说。
身体没多大问题,只是右腿骨了折,打了石膏之后行动不便。
康复室在医院三楼,骆星河的病房在五楼。每到工作日,他都得摸墙走楼梯,去康复室运动。
康复室的隔壁是精神科,这会儿里面正坐着一道人影。
薄背宽肩,就算是坐着,也给人一种峻拔如松的冷硬感。
很眼熟的身影...好像在哪儿见过。
骆星河顿了两秒,便听里面的医生用英文说道,“你目前五感都恢复的不错,只是视觉恢复的差一些。具体原因应该还是神经压迫,需要慢慢治疗。”
医生面前的人影肩膀倏然塌下,整个人的脊骨像是被敲碎了。
他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是明显声带受损的状态,“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好?”
门外的骆星河听到那过分熟悉的语调和声音,整个人傻在原地,几乎要把屋里男人的背影看穿。
他...他不是死了么?
死在了沪京!
正在问诊的男人许是发现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缓慢转过身,抬头朝骆星河看了过来。
那张脸没多大变化,但可以看到脖颈上有大片新肉刚长出来的粉痕。
只有大面积的烧伤,才会形成这般模样。
男人转过头后,盯着门外的身影眯起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抬手揉了下眼,像是看不清,最后便放弃了。
骆星河没忍住,“督...督军。章督军!”
带着激动,还有敬畏。
三年的康复并没有让章宴卿视力完全恢复。
遇到强光时,他依旧会失明,只有在夜晚才看得清。
西餐厅里,两个斯文优雅的男人面对面坐着。
骆星河给章宴卿添了杯花茶,“督军,我准备回国了。”
章宴卿盯着桌上蜡烛燃烧的火苗看了许久,闷闷“嗯”了声,依旧沉默
“您不回去么?”骆星河追问,“不...不想看看姜菀?”
那两个字...日日无数遍萦绕在章宴卿心尖儿。
他岂会不想?
想得发疯,发怒,心窝千疮百孔。
可那又能如何!
回去见她?
让她看到自己如今成了一个连枪都瞄不准的废物?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保护好她...
“章宴卿!”骆星河加重语气,“不就是视力受损有时看不见么?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你凭什么不敢去见姜菀?”
“你知不知道她还住在宴麓公馆,守着你的旧房子!倘若她早就把你把你给忘了,那还住在宴麓公馆作何?”
骆星河咬牙气愤,见对面男人仍是垂着脑袋,控制不住攥紧拳,“懦夫!”
章宴卿睫帘轻颤,唇角晕上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承认。
他是懦夫。
明明想她到肝肠寸断,却死死克制,从不敢有回国找她的念头。
那从心底蔓延的自卑和恐惧,是他奔赴她最大的鸿沟。
“章宴卿,我会回国,也会去找她。”
“如果可以,我还会向她求婚。”
听此,一直垂头的男人猛地捏拳,青筋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