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兄?
躲在最里侧厢房的姜菀双眸怔了怔,有些失神。
她莫不是撞上了什么天家惊世丑闻。
当朝将军竟喊帝君为皇兄?而且还是苦苦哀求,讨要自己...
姜菀倒是没功夫沉迷欢喜霍骁钟情自己的这码事儿,而是心思辗转千回,梳理着他和扶湛的关系。
难怪。
难怪扶湛早就洞察出霍骁心思不忠,为官不诚,还是能保他高位无忧,不斩尽杀绝。
更是在发现霍骁潜入她寝宫之中,与她搂抱亲昵,也能忍下心中怒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离去。
可是...
即便二人血缘亲近,可也不该成为一朝天子纵容将臣的理由。
那么。
扶湛留着霍骁不杀的原因,到底是何?
墨香阴凉的书房,扶湛落身在圈椅之中,十指交叠,双拇打着圈儿,很是悠闲懒散瞧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他对他喊出的称呼不感到吃惊,更不担心接下来的一番谈话,会让内侧厢房的美娇娘听得一清二楚。
“霍骁。若本君未记错,这怕是你第一次这般喊本君?”扶湛略思了一下,又笑道,“也是第一次求本君。”
求。
跪在地上的男人,那双藏在宽敞衣袍之下的大掌,用力蜷缩起。
不错。
他是第一次喊他“皇兄”,更是第一次...求他。
心高气傲也好,目空一切也罢,如今他只想为一人折腰。
哪怕脊骨断裂,尊严毁地,他也想得到她。
发了疯的想!
霍骁深深吸了一口气,衣袍之下的大掌缓慢松开。
他朝着地上用力磕下去,将脑袋埋在上首之人跟前,哑了声又重复一遍,“求皇兄将贵妃娘娘还给臣弟。”
还?
扶湛双拇停下摩挲绕动,薄唇弯着有些讽刺的弧度,“霍骁,将人送进宫的是你,现在欲将人要走的也是你!”
霍骁闷头不作声,像是心意已决。
“本君知晓养虎为患的道理。可没想到,这‘虎兽’的利爪如今不遮不掩就开始掠夺本君的心肝了。”
扶湛双手放在膝间,目色寒凉一片,凝着那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男人,“贵妃她是个人,更是本君如今疼爱的人。不是你想赶就赶,想要就要的玩物!”
这话犹如闷锤,重重砸在霍骁脊背之上,让他脸色苍白,满目惊恐。
是。
是他一开始将菀菀推离自己身边的,如今...又开始死缠烂打,想要让她重归自己怀里。
什么男儿尊誉,江山万里,都比不上他心里日思夜想的绰绰娆影。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只想要她。
霍骁抬起头,漆漆幽幽的眸子带着斩钉截铁,无怨无悔,“若皇兄可将菀菀还给臣弟,这江山,臣弟愿沥血守着,往后绝不会有祸乱之心。”
说着,他怕扶湛不信一般,忙从袖口掏出一块儿虎符墨玉,双手呈上。
虎符为证,他从今往后,便是对这江山不再怀有二心。
坐在上位的扶湛扫了眼双掌之中的虎符,他薄唇动了动,终不语。
他要用这江山来换她。
可自己又何尝稀罕这江山!
霍骁这不是在乞求他,这是在拿了刀子挖他的心肝。
他不愿给,可...又好像不能不给...
若眼前儿郎终成一代睥睨天下的枭雄,若他往后余生待她真挚如山海不移,若他龙袍在身权谋制衡之术了得,兴许才能护得住那仙姿媚色。
忽而,扶湛双掌紧紧攥住桌下衣袍,胸口起伏微微。
薄唇用力抿住,堪堪敛去口中血腥鲜红。
他轻阖眼,隔了许久才慢吞睁开,朝着房中最里侧瞧了一眼,不舍又撤回眼风。
“一年。”
“霍骁,本君只给你一年时间。若你能在一年之内让山河锦绣皆归我扶桑,本君可将人...”扶湛脖颈滑动,将那腥涩又吞咽了一口,唇笑微微,“还与你。”